锦瑟的眼有着慑魂的凌厉,特有的锋利,碰在眼中摄人心魄的寒意。
“真不知你有什么好!”燕如雪狠狠地冷笑,“不过你也好命到头了。”说着,又是一脚,要将墨鹰踢下湖中去。
锦瑟一把扣住那只恶狠狠踢来的脚腕。“我好命?”她愈发笑得凄凉起来,忽然压低了眸色盯住燕如雪,“你真的信命吗?那我若说,我就是命中注定不该绝于此处,你待如何?”
燕如雪被她这么一抓,险些又跌倒下去,骇急成恼,愈发使足了劲向她踹去。
锦瑟诡异一笑,狼狈的拭去嘴角的血,忽然抓下燕如雪足下那只锻面绣花履。
她最后看了一眼燕如雪,撒手向后一仰,竟自己倒入了冰冷的湖水中!
水波一荡开来,瞬息,轻柔的容纳了她。
那些温柔水脉,仿佛拥袍,竟不觉得冷。
她觉得自已向着最深的深渊飘去了,胸口闷痛,疲惫得直想睡去。
水流钻进了她的鼻子里,心肺里,酸涩的疼。绵软的水中,她越挣扎,越无力,那些水里有一双双的手,温和又残暴的拉扯着她。
她只觉得一口气续不上,头晕得仿佛要裂开,眼看只能逐波沉浮。
恍惚间,却仿佛有什么温暖的西将她拥住了,推着她向水面浮去。
仿佛还有知觉,锦瑟微微睁开眼来,看见轩辕恪,她想唤他的名字,颤抖的唇还没有张开,水就覆了上来,淹得她发不出声响。
轩辕恪的头也开始昏眩了起来。
一手托住锦瑟的身体,他一吵唇,殷红的血从唇上漫了出来。
神智稍稍清明,再看锦瑟,她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几乎一动不动地凭在他的胸口上。
“恪,你不该来的……燕如雪的……”她仿佛已虚弱到了极致,断断续续低吟了两声,头便垂了下去,手中的绣鞋随着水波一圈圈的荡漾开去。
看着锦瑟手里的物什,轩辕恪的心下一阵恍惚。低头怜惜的看着怀中女子,这才才看得请楚。
虽说锦瑟身上与衣裙上的血污都给湖水冲洗得淡了,但更多的伤痕却在这湿透永衫下显出形来,不止是脸,锦瑟身上那些长长短短的青紫瘀伤竟不下数十道!
瞬间,他颔首冷笑,眸子中喷薄出嗜人的火焰,不知究竟痛多些些,还是愤怒多些,又或者,是愧疚、自责、憎恨……
他将她楼进怀里,只觉得她浑身冰冷,一时竟不敢去试她脉息——
他手握天下重权,没想到今日却连自己最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
倒底是谁的错!
“烟儿,没事,没事的。别睡!”他反复在她耳边哄着,一面带着她向岸边游去。
轩辕恪带着锦瑟一上岸,四周草丛处人影晃动,靴声橐橐,一众宫娥明晃晃的纱灯一耀,随后,一众侍卫上前,密密挡在他们身前,手中长剑森芒如雪。
轩辕恪起身拔出腰上胯剑,牢牢的将锦瑟护在怀中,无奈人影在他的眼前模糊,他咬牙迫自己清醒,眼帘中最后映出的也仅仅是年轻的新君王眸色深深浅浅,明灭不定间,不知所思。
再次清晰的醒转,一缕夕阳如血撞进她的眼帘,周身疼痛令她感觉自己是一个会在阳光中融化的鬼魂。
她轻吟一声,挪动了手腕,身下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簌一声从她的手边跑过。
她吓得“啊”的叫了一声,拖着身子向一边躲去,手随即触到一
个温热的身体。
她缩回手,颤抖着回头,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容颜。
……
脊背寒意陡生,冷汗涔涔。
嗓子里像卡了一根刺,她想喊他,却发不出声音,她伸手去摇他,可他丝毫不动弹。好半天,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恪,轩辕恪,你给我睁开眼睛。睁开……”
锦瑟俯身紧紧抱住他,急喘咻咻,神色有如厉鬼,“你不能出事,若是你死了,我非要搅他个天翻地覆,让所有的人都下去跟你陪葬……”
“郡主,你终于醒了。”一片阴影遮住了锦瑟的身影。
她这才怔怔抬眸,“是,我还活着。”只是清澈的眸中空寂一片。
“郡主,都是属下办事不力。你放心,王爷只是被人下了药,因为热气没有散出,又遭湖水侵寒,现在毒火攻心所致,暂时并无性命之忧……只是郡主,断腕虽已接骨,可太医说,原本有伤,又伤及心肺,万不可再动怒……”
锦瑟一震,死气沉沉的眸子忽然活动过来,软软坐到在地上,长长的吐出心中死一般的窒息。
锦瑟这才细看眼前的宫女,陌生的容颜,她并不识。
“你是谁?”她警戒的问。
“奴婢是王爷留在皇上身边的人。”她恭敬的回答,却显然不愿意多说。
锦瑟恢复了淡然的神情,紧盯着她清秀的容颜,问:“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
那女子一怔,惊讶在眼中浮起,她的眼前刚刚还是一个痛不欲生的小妇人,转眼却压住心神,变得冷静清高。这女子就像一株岸生莲,凝眸时,血色从花蕊蔓开去,分明柔声轻语,却有丝丝凉意升腾。
她终于明白王爷为何将她视为手中宝了。
恶意的,她略略俯身,流露一丝笑意,“启禀王妃,王爷所中的毒不能耽搁太久。若想除去,倒也不难!”
“哦?”锦瑟挑了一下眉,脸色泛出浅浅的柔和,静等着她手下去。
“只要行夫妻之礼即可。”她绷紧了脸,一字一句的说,还是忍不住自己先红起了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