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蜀地,巍巍岷山,山清水秀里孕育的两株紫薇花,本愿静静绽放于蓝天碧水,远航入宫成为献物,只为取悦那傲视四方的霸主。
夏王的军队直逼城外,小小的岷山国不堪重创,无奈投降。天下皆知昔日有施国用一叫妺喜的女子换回了整个部族的太平,岷山国首领决定效仿这条美人计,保住自己的岷山国。
父亲是首领身边的谋臣,膝下有二女,全是倾国之色,国难当前唯有忍痛割爱,向本国尽忠。
临行前,娘含泪叮嘱过琰、琬二人,宫中不比家乡,行为举止须谨小慎微。尤其要提防夏王身边的女人,如今专宠的有施妺喜已是名震天下的妖姬,传闻她不但美艳绝代,而且诡计多端,甚讨夏王欢心。总而言之,能够在那无道暴君身边独享万千宠爱的女子,绝不是好惹的角色。
性格迥异的姐妹,姐姐若琰爽朗活泼,妹妹若琬静谧温婉。她们听懂了母亲的忠告,临别之日,娘采下枝头两朵开得最艳的紫薇花,一一别入她们的发髻,她们登车启程,头上的紫薇花从此便是身在异乡的她们对岷山国唯一的纪念。
初到夏朝宫廷,王并未安排面见她们,只将二人匆匆做了安顿,之后便一直杳无音讯。
若琬原本就对后宫的富贵生活并无向往,如果可以选择,她绝对不会来到残暴的夏王身边,如此冷遇倒也无妨。若琰却相反,一天天地等着夏王通传的消息,越等越心焦,更因为不习惯异地的气候而水土不服。
若琬明白,不得宠的妃子难免遭到下人们的冷漠和忽视,姐姐不舒服,也只有她能照顾,她只好亲自去御膳房尽力求一碗姐姐爱喝的银耳羹回来给她解暑。
御膳房的厨子都是势利的,若琬相赠了很多首饰才得到他们的一碗羹。姐姐爱吃甜的,她又不得不询问冰糖在什么地方,厨子都恨忙,懒得多搭理她一句。她找到最内层的厨间,只有一个厨子在此掌勺,煮着锅里喷香的汤羹。
“请问……”若琬试着唤起他的注意,“可以告诉我冰糖在哪里么?”
他转身看一眼陌生的她,他是个很年轻的厨子,清逸俊朗,全身带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清爽感,而不像外面其他的厨子满身都沾着油腻或腥气。
他指着右边的小圆桌角落,简单地说一句:“那里就有了,请便吧。”
他指的桌旁还有另一张玉制长桌,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色泽鲜润香气诱人。
“这些都是你做的么?”若琬惊叹地笑了。
他只是轻轻点了头,没有多说什么。
一时高兴得忘了场合,若琬一脸的艳羡:“能吃这些的人身份定是非凡的尊贵吧?”
“这些都是专为妺喜夫人烹煮的膳食。”
妺喜?若琬恍然了解,原来这人是妺喜的御厨,只为她做菜,看来此地是不宜久留了。
做完她该做的,端着银耳羹就要离开,可穿不惯的夏王庭服侍宽大的衣袖偏偏在这时候绊住了桌上的一盘御膳,她不觉抽开,盘盏也随之坠地,“哗”的一声摔成碎片。
听到响动他愕然回头,只见她已负罪地蹲于地上,望着破碎的盘盏不知所措。
我竟然摔了夏王最宠爱的女人的御膳,我是不是完了?若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忙不迭地去拾那些碎片,或许是自己情急之下太大意了,被碎片边缘割破了手指都未发觉。是他看到流在玉盘上的血迹,拿了冰块为她敷上,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心头一怔,他眼里的关切让她心里好一片温暖。
只顾着看他优雅的侧脸,不觉门前伫立一女子的妖娆身影。
那女子怒气不小,开口说得好像他们被捉奸在床一般。身旁的男子称她“娘娘”,难道她就是妺喜?
若琬忍不住凝视她绝世的容颜,眼角妩媚上扬的眼线,使她一双美目显得大而妖冶,真的好美,若琬被她震慑地十分畏惧。
若琬明显感到她看她的目光尤其憎恶,冰着脸叫她滚出去。不知自己为何鬼使神差地想要偷听,也许她是想听听这对孤男寡女会说些什么。可是她怎么会知道她还在门外呢?如此料事如神,难怪娘会说妺喜此人不好对付。不敢再激怒她,只得狼狈逃离。
“大王怎么还不召见我们……”来到夏都听姐姐说最多的莫过于这句。
“姐姐,喝点银耳羹吧。”若琬将其搁下,对若琰的抱怨不做回应。
“你是轻松了,大王不见我们,你就舒舒服服地做个宫女什么都不用想,姐姐可没你这么想得开,我可不想一辈子就被埋没在这里!”
姐姐,你忘记娘对我们说过什么了,在王宫很多事情都是我们强求不来的。我今天见过妺喜了,她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厉害,跟她这样的女人分享同一个丈夫未必是件好事。
若琬只能心里想着,却不能向她言明,她深知姐姐一定听不进去,只有她自己懂得未雨绸缪而已。
不经意那张脸浮现眼前,沉静的,带一点忧郁,好像不太喜欢笑。默默望着自己受伤的手指,裂开的口子已经不流血了,只留下一小块模糊的血影。想到他为她敷伤口时细致入微的神情,他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吗?
对妺喜好像不是这样,尊敬之余更多的是冷漠,犹如对她避之不及。他和妺喜之间似乎有点异常的微妙,妺喜看他的眼神并不像是主仆之间该有的,同样作为女子,若琬敏感地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