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他来了多久,也不知他何时已经屏退了旁人,偌大的仙乐殿只剩下他和我。
他蹲在我身旁,不说什么,只是用手掌托着我的脸,尽管它被泪雨淋得凄惨不堪,不复昔日娇娆,他还是不吝温存地为我拭干。手指轻柔的力度,只像那三月微风善解人意,拂过我的心湖,本欲吹平湖里涟漪清浅,不想竟惹我波澜滔天。
“她一直都不醒……”眼泪就那般放肆流到他手上,只觉天昏地暗,抬不起沉重的双眼,“我好怕……我那么无能为力……我喊她……我跟她说话……可是她根本就听不到……”
他虽无言,但他的心疼深深写在眼里,面对眼前这个说话都呜咽不清的泪人儿,他无法不被牵动柔软的心肠。不知我的泪是否打痛他手背,他停住了,不再为我拭泪,因为终于发现那是徒劳无功的,我的心伤他根本擦不干净。
“太医说她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想到那伤人的话就痛彻心扉,痛得我全身发软,“是不是真的……”
“不会的!”他见我精疲力尽顿时将我揽去怀里抱紧,借我几许坚定的力量,“她会醒的,因为她不会丢下她的姐姐一个人走。”
“可是太医说……”
“太医她骗你!”他矢口否决太医的论断,还假装发狠责备,一切只是为了哄我,“他自己医术不好就胡说八道,哥哥待会就去收拾他……”
“姬度哥哥……”明明知道他说的都是假话,我一点也没觉得心里好受。
“你放心,世间神医多得是,他医不好我还会找比他医术更高明的大夫!”他像哄孩子般轻柔拍着我的后背,韵律和缓,想拍平我起伏不定的抽泣,“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会治好蜻蜓!”
“如果她还是醒不过来……我会怎样恨死我自己……”我抑制不住满心的愧疚,任它溢出胸口溃不成军,“是我把她害成这样的……”
我的自责被他当成是我悲伤过度的胡言乱语了:“干吗这么说自己?”
“她为了掩护我逃跑非要一个人冲上去打那些侍卫……我不忍心,就和她一起拼,可是背后有人要偷袭我……她就……她就……”回忆那时的情景无疑是会将心里的伤口撕扯更深,但我疯狂到近乎想用自虐来惩罚自己,他可怜的衣衿就这么被我攥出褶子,“她挡住我……她是替我受的伤啊……”
“真难得她会如此舍生忘死……”听我哭诉真相,他不免唏嘘慨叹,“若非她视你为亲姐妹,怎会有这般奋不顾身的举动?既然她看重你们这段姐妹之情,我想她更不会舍你而去了,留你在人世孤苦无依忧愁度日。”
“我怎么会想到让她一起进洛城司……我真是脑袋糊涂了……接近周公有多么凶险我为什么想不到……如果她死了……我要怎么办……”我根本管不住自己胡思乱想的心情,苦思无果只能扯着他的衣衿渴求他来帮我回答,“你说我怎么办?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好了好了,不要再怪自己了……”他搂我更紧,手也抚上我侧脸安定我的躁乱,此刻我是如此依恋他的怀抱,“现在蜻蜓的伤势已经得到控制了,她不会死,她也一定会醒,我们都往好的方面想想,也许明天她就醒了。忧能伤身,你现在把自己哭弱了,病了,谁来照顾她?”
我喋喋不休的怨口终于被他堵上了,忽觉这番自我折磨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把蜻蜓伤成这样的根本不是你,是周公旦。他哪里是外人眼里的那么仁义?”他见我总算有所平复了,提起那个凶手也让他语气变得冷漠,“你现在终于知道他残忍了?”
我蜷缩在他怀里点头。是,你说的都对,他残忍得像个魔鬼,面目狰狞。
他扶我微转身正视他双眼,不顾我淅沥泪眼中朦胧透出的惊疑。
“那你想不想为蜻蜓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