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伯不必担心。”姬旦在心中经过一番思量,为了顾全兄长的威严,觉得还是不便把那夜醉酒实情相告,只能婉言安慰苏护道,“王兄也是明辨事理的人,他不会因为令郎的话而耿耿于怀的。”
“那最好了……”苏护蓦然轻叹,转过脸时笑里添了几许惆怅,“想我苏护戎马半生,政界和战场都走过,自认已是阅人无数。如今陛下虽然年轻,但实赋有雄才大略,又宅心仁厚礼贤下士,他日必主天下太平。有些话不瞒太傅,苏某对于前朝末年带领麾下将士投靠大周一事的确长久以来都心存犹疑,时至今日才算看开,原来当年未能得此佳婿,是我苏家福分不够……”
“能看到世伯对我周室冰释前嫌,我想父王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姬旦听着他如是肺腑之言,终可相信时过境迁的力量,莫过于再深的恩怨都能有化解的一天,“可是既然世伯对王兄和我大周寄予厚望,那为何又不愿留下为官?”
“苏某祖辈都信奉个‘节’字,改道易主即为变节,已是违背了祖训,若不在江山既定时功成身退,只怕无言面对列祖列宗。”苏护转身遥望庭院落花,功名利禄皆被付之淡然。
“司寇之位举足轻重,因为它关乎国家律法的废立整改和实行,是为天子治国秉持法度而设的官职,需要的是一个遇人遇事都不偏颇,能够权衡大局的人来担当。王兄将其赐予世伯并不只是为了补偿周室亏欠苏家的人情,而正是看重世伯身上这种刚正不阿的气节!”道理讲了一大通,姬旦相信他一定能听懂兄长这颗良苦至极的用心,“王兄如此知人善任,这一片盛情望世伯不要辜负。”
面对他这番慷慨陈词,苏护已然怔忡得无话可说。
“大周社稷需要世伯的辅弼,黎民百姓也需要世伯的安治,我在这里代表王兄,还有我大周的万千子民诚意请命。”说时姬旦已无比真挚地俯下腰身揖礼肃拜,“恳请世伯留任司寇!”
当时见姬旦不顾王公贵族身份行此大礼,苏护着实是被震撼到了,但并未立即决意是留还是不留,只说由他考虑些日子,等他想清楚了会主动进宫面圣的。
至于他们究竟能等来他怎样的回复,姬旦事先也只有一半的把握,而此时亲眼目睹他已能完全抛却前尘宿怨,臣服于兄长御前跪受王恩,不得不说这结果是始料未及又振奋人心的,总算他兄弟二人一前一后亲临苏府的殷勤和努力没都白费。
“真是太好了,世伯快请起!”如此好消息自然能为姬发阴霾多日的内心消除不少愁绪,他快步上前亲手扶起苏护,更等不及将心中最重要的疑问月兑口而出,“姬发尚有一事想请教世伯,苏家祖辈定居冀州十余代,源远流长。不知世伯是否了解,冀州城郊的群山有些不同寻常?”
“陛下指的是……”苏护思量着试探道,“涂山?”
“对,就是涂山!”姬发见他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索性把关键也直说了,“山上曾繁衍过一支神秘的狐族,世伯可有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