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和殿中有一个静辟的小室,是在熵帝亲政后便修建起来的,专门为他个人批阅奏章而用,此时谷溟熵正斜着身子躺在金椅之中,狭长的眼眸半张半合之间,眼中琉璃之色愈加的浓重。蓦地他的嘴角挑起一抹邪魅的笑,微微靠起些身子,道,“怎么样了?”
谷溟熵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显是早就知道,只是就那般笑着看向站在下首的暗影,似是在耐心的等他说出口。
“太后曾经去过想容楼。”暗影看着那笑着的君王,深深呼出一口气,道,“而且还是在皇上见琴娘的那个屋子,太后在里面待了一炷香的时间,然后便是由王掌柜送着出了来。”一口气将要说的话说完,暗影便是站在下方低着头不说话。
谷溟熵坐在金座之上微微一笑,他确是早就已经知晓太后去过想容楼的事,亦是知道了她在那三楼雅间里从何时呆到了何时。暗影脸上没有诧异的神情,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他,忽然之间冒出那么一句话,“快要二十了吧,没想到快要过年了。”神色间,似是有些怅惘。谷溟熵笑着看他一眼,对他这般无理视而不见,只是将身子往椅子上又靠了靠,“过年了,大哥和四弟应该也是时候回来了。”
暗影的身子轻轻一震,随即神色之间有些黯然,“是。”他咬牙吐出这一个字眼,便躬身自来时之地退下,因那小室的窗上,已经慢慢现出一个人的身影,石峰在门外静静站着,悄声道,“皇上,该歇息了。”
谷溟熵看着暗影消失的方向微微出神,良久才道,“石峰,你进来罢。”
石峰低着头进来,对着还顾自靠在椅子上的谷溟熵微微躬身,“皇上今日要往哪里去?”
“石峰,你怎的把来福的事都给揽了。”谷溟熵不由失笑,这话不应该是身为、太监总管的来福说来才合理,一时之间听石峰说起,不由觉得很是可笑。石峰微微一愣,随即脸色在瞬间变得通红,呐呐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好了好了。”谷溟熵笑着从金座之上下来,缓步走来,略一沉吟,便道,“去芳菲殿。”石峰低头小声道一声是,为他披上一件黑狐裘衣,便在前面引路。
谷溟熵不顾石峰的百般恳求,弃了肩與,遣了要跟随的众多宫人。石峰无奈,只好陪着他在夜中走着,手上提了一盏宫灯,那样恍惚的灯晕微微带着些诡异。本可以走近路到若妃的芳菲殿,然而谷溟熵却绕了远路从湖心亭而过,看着那里安静的被一层雾气笼罩,映照着雪色更加的莹白,不由嘴角上逸出一抹苦笑,湛南她是被自己的话吓着了吧,然而那确是他的心里话,从没有比那时更加真实过——可一可二不可再三,我在想若是你第三次再撞上我,我便再也不放你走。
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他缓缓朝着芳菲殿而去。
雪落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