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一听到消息,就和石峰带了人匆匆而来,若妃在芳菲殿听到了消息,亦是不顾身体虚弱,匆匆赶了过来。
衣奴一个人如失去了魂魄般站在翠容的尸体边,脸上莫名的惨白,那双幽深的眼里有种深深的哀伤在慢慢的涨着,单薄的嘴唇微微的颤抖着,总是洋溢在嘴角边清俊的笑已经荡然无存。
若妃先来福石峰一步到了浣衣局,乍然看见那全身湿漉漉毫无神采般的人站在那里,还是让她的心猛的一抽,双眼在瞬间略略黯淡下去,她的视线一触及衣奴脚边的翠容,那么惨白的面庞,那么紧闭着的双眼,那么深深抿着的嘴,再也不会和自己说话了。不由得脚步略略有些踉跄。
“娘娘”身边的宫娥忙一把扶住了她,小心道,“娘娘小心……”若妃恍惚的看了她一眼,是在自己身边的人,可是却永远都不会是翠容了。
“若儿……”衣奴恍恍惚惚的看着站在不远处那有些倾城之貌的若妃,眼中的哀伤和脆弱不加掩饰,她向着若妃缓缓伸出手去,喃喃道,“翠容,死了……”
若妃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呜呜咽咽哭出声来。
此时,石峰和来福亦是到了,石峰一见着翠容的尸体,脸色阴沉着十分难看,他与来福低声商量着,随即对着身后的人一使眼色,那些侍卫会意,立马上前要将衣奴带走。她没有挣扎,十分合作的随他们而去,只是再经过若妃身边时唇边低低的逸出了一句极轻极轻的话语,让若妃听的心间酸胀的厉害,她说,“若儿,对不起,请你,好好活着。”
衣奴没想到他们会带她到了般若居,乍见到那在金座之上已经许久没见到的冷魅帝王,她清楚的觉得心在瞬间猛的一抽,脚步竟有些踌躇起来,若不是石峰在后面推了她一把,指不定她便会夺路而逃。
“皇上。”来福小步的靠近谷溟熵,轻声说道,“皇上,在浣衣局衣池发现了翠容的尸体。”谷溟熵眼中的幽深忽地被一搅动,嘴角微微的向下一撇,冷冷道,“谁发现的?”察觉到身边的来福似乎欲言又止,只是拿眼一个劲的瞟向下方,心中止不住的一阵快速的跳动,谷溟熵霍地抬眼看去,果然见着了那个令他又爱又恨,既想疼在身边,又偏偏恨在心头的人。
没想到找了这么久的翠容竟然死了?然而发现翠容尸体的人又为何偏偏是她……
在石峰的暗示下,衣奴恍惚的跪下,她听着自己的声音在空气中蔓延,那么冰质的脆弱,仿佛一经触模便会破碎,“浣衣局衣奴参见皇上。”
谷溟熵微微眯起眼睛,半撑了身来看她,却并不说话,来福识相的躬身拉了石峰退下。惊觉这般若居里一下子只剩下她们两个,衣奴微微有些错愕的抬起头来,恰恰将谷溟熵复杂的眼神收入眼底,痴和怨同在,却勘勘带着一丝莫名的挣扎。
“皇上……”她跪在地上,又轻声唤道。无奈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似是已经陷入了沉思,并没有回应。略带着恼意,她的脸色因那过分的惊吓稍稍缓了过来,乌黑澄澈清明的眼里,就好像有两簇火在燃烧,连带着将她整个人都衬托的不似刚才那般的死气。
“你恨朕……”谷溟熵怔怔的看着跪在下面的女人,忽然之间就那么直直的问出口,他记得那日在西竹堂亲口听到她说恨他,他亦是忍了很久,没去找她,此时却不知为何,十分的想听到她口中说出一句,“不恨。”
衣奴微微一怔,随即苦笑起来,抬眼深深的看着他那双眼中的幽深,说的无比认真,“是的,我恨。”
谷溟熵只觉得心中一颤,仿若堵塞了很多的东西那样沉闷的难受。怒气忽然之间在心中四起,这个女人……他恨恨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跪在地上的她。
因着他的走近,以前被他弄伤的胸口忽地又隐隐作痛起来,那样的绞痛随着他距离的愈近而痛的愈烈,生不如死的感觉让她再也忍不住,慌的一下子起身,只为避开他。却不料这个动作,惹的他更加的恼火。
管不得其他,在她的身子还未离开他的掌控之前,狠狠的一把抓住了她,他慢慢的靠近,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你就这么不待见朕,急着想摆月兑朕?”
衣奴的手被他紧紧抓住,只能深深的呼吸着以此来减轻胸口处带来的痛,一边又是拼命的挣扎,怒叫道,“放开我……”
谷溟熵眼中透出些黑芒,他自然是觉察到了她的异样,眉色间亦是带了些掩藏的忧色,但天生的高傲让他并不能放段,他一直以来便是尊贵的皇子,然后便是高高在上,九五至尊的皇帝,向来都只有别人讨好他,顺应他的道理,如今这个女人,竟然说她恨他,还这般恐惧见着他……
“求求你,放开我……”衣奴的声音已经微微带了些哭腔,那样的痛却及不上心中的那般透骨之痛
,她永远也忘不了他那时穿上衣服走出西竹堂,冷冷的说,他不在乎,不在乎她的身子是给了谁,不在乎她的心……是了,皇帝,永远是没有真心爱过一个女人,更何况是他这样的一个帝王。
谷溟熵眼中的神色微微一黯,随即却怔怔的放开了手,冷冷的看她如避猛兽般的躲在角落,戒备的看着他;他冷眼看着她的双眼,只觉得心中冷的似冰。
眼前蓦地出现她还是简湛南时撞上了自己,在那个时候,只是新奇,宫中竟然有这般有趣的人,直至她对着自己露出的笑容,那样凉薄的嘴唇微微向上弯起,说不清是迷了他的眼,还是入了他的心。至此,总是不由自主的会想到她,总是无意之中走着走着便会走向湖心亭……是否已经弥足深陷,是否已经深入骨髓,他不得而知,他只深刻的明白当看到河间王那么温润的看着她,他心中的愤怒;当看到她双手伸向河间王,几乎要把她交给他时,自己心中的嫉妒和慌张;当听着她死不承认那日是她,当他说出那句不在乎时,天晓得他其实已经怒火中烧,恨不得杀人泄愤……
“你想离开朕…?”他倏忽转过头去认真的看着她,然后便对着她露出一个耀眼的笑容,那样深深的露出白白的牙齿,连那嘴角的笑都带了丝阴郁,“那么朕便让你永远也不能如意……”
衣奴深深的一惊,身子不可抑制的一抖,随即便听到他开口叫来福进来。
“衣奴从此以后不用再去浣衣局,以后就留在朕身边伺候。”他忽地一下子看向她,笑的有些恍惚,“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衣奴。”
“至于翠容之死。”谷溟熵的嘴角绽放开一个蛊惑的笑容,他看着惊愕不已的衣奴,对她的表情似乎相当的满意,“便让河间王全权查明。”说完之后,挥手让来福记下,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衣奴。心中说不得是什么感觉,只是就那么欢喜的想着,她会在自己的身边了,只要她在,这样就好,这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