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苑华殿中,烟雾淡淡升腾处,是三个女人的沉默无语。
琴娘怔怔的将身倚靠在殿中的廊柱上,迷惘的双眼停驻在失神坐在软塌之上的太后,心中还消化不了衣奴离宫的消息,如今宫中都已传遍,说她无故失踪。琴娘微微蹙紧了双眉,她是见过谷溟熵瞧向衣奴时的眼神,那样的深情,那样的痴怨,想要永远的禁锢在身边,一如当年先帝看向小姐时的那般痴恋。说实话,她是不想让衣奴重蹈小姐的覆辙的,可是小主人和先帝毕竟是不同的,她相信他能给衣奴幸福。
“娘娘,容嫔在外求见。”通传太监在门外小声说道。
深思中的琴娘一怔,随即便要退到内室而去。“琴娘,你不用回避。”太后微微眯着眼,懒懒着道,“容嫔没有见过你,你不必担忧。”
“是。”琴娘微微低下了头,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的站立。
碧容让服儿留在门外,自己一个人随着通传太监进来。浦一进门,她便“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还没说话,眼泪就已经留了下来,看看染湿了面前的土地。看得殿中的几人面面相觑。
“容嫔,你这是怎么了?”太后不动声色的微微直起身,一边向着烟翠使眼色,烟翠会意,忙上前要去将碧容扶起来。
“娘娘,有什么话起来再说啊。”烟翠笑着扶她起来。碧容抽抽嗒嗒的随她起来,一双媚眼此时已是眼泪泛滥,“谢太后。”
“容嫔,你此时来哀家的寝宫求见,可是有什么急事?”太后尖巧的下巴略略一抬,琴娘立时上前去搀扶她下来。
“娘娘,臣妾家中出了急事,想出宫几日,望太后恩准。”碧容弱弱的哭着,边说话边抬眸看向正往自己走来的太后,这一抬头,她娇俏的脸上表情一滞,愣了一愣,便将眼中的疑惑和惊喜深深掩藏,“求太后了。”她说着又要跪去。被太后虚手一扶。
“好了,好了,哀家准你便是,烟翠去拿哀家的文玉来。”太后将碧容的手握着,轻轻拍打着,笑得和蔼。碧容略低着头将自己的眉眼瞥向双手扶着太后的琴娘,她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痛苦,竟然让她在宫中又见到了七年前对自己那般好的人。
“容嫔……”太后温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碧容双手接过太后递来的能随意进出宫廷的文玉,激动的又要跪去。
太后忙一把扶住她的身子,笑着道,“好了,容嫔,不用在意这些虚礼,琴娘,你替哀家送容嫔出去吧。”
琴娘微微一愣,随即低下头,恭谨着道,“是。”说着就走到碧容身边搀扶着她往殿门而去。太后静静的看着她们的身影在门前消失,蓦地重重叹出一口气来,琴娘和容嫔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她会在容嫔望向琴娘的眼里看到疑惑和那再见亲人时的惊喜。
琴娘一路将碧容送到了飘碧院,便要告辞回苑华殿,还未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女子激动的带着点颤意的声音,“琴姨……”琴娘的身子重重一顿,慢慢回过神来,她满眼迷茫的看向那个在站在门口,满脸是泪的碧容,那样弱弱的带着颤意的呼唤,她似乎很多年以前就听到过,那个时候该是七年之前吧。
“娘娘,这是……”琴娘看着碧容,眼中带着不解,眼前的女子,妩媚的双眼中含着泪,一张娇俏的脸上因着激动而微微泛起一丝红晕,娇小的唇微颤着,不时的有泪珠划过在那上面逗留短暂的时刻又一股脑的滑落。怎奈她无论怎样费尽心力的想,也终是想不起来自己以前在何时见过她。
“琴姨,你不认识我了?”碧容一把挣月兑开服儿要来搀扶的手,一双媚眼对着她凶狠的一剜,“滚。”单只一字,就吓得服儿慌张而逃。
恍恍惚惚中,印象里好像也是有这么一个人,漂亮的脸对着那些欺负人的大汉,凶狠的张牙舞爪,单只一个狠狠的滚字就已让人觉得满眼的煞气,只是那个人却是一个满身血污的小姑娘。她的身子忽地一震,猛地睁大了眼睛,直直的瞪着面前眼中带着脆弱和倔强的女子,试探着问道,“你是小言?”
“琴姨……”碧容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就扑入了琴娘的怀里,虽然是强自压抑着哭泣,但她双肩抖动的弧度是那般的大,以至于琴娘眼中也滴落了清泪。“小言,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宫里?小名呢?”忽然间,似是想到了什么,琴娘一把撑开碧容少许,神色间有些紧张。
“我,我……”碧容低低的哭着,小声道,“我就是想出宫去看他,这才来向太后求文玉的,没曾想在苑华殿见着了琴姨,琴姨,我好想你啊。”她哭着抱紧了琴娘,好似一松开她就会如七年前那样消失不见,“琴姨,这些年你都是去哪了呀……”
琴娘暗暗叹了口气,轻轻抚弄着她的发,轻声道,“说来话长,我们进去说吧。”她扶着
碧容进了内室,看着碧容略显憔悴的脸,眼前蓦地闪过那日在西竹堂初见简湛南时的情景,若是让容嫔知道了简湛南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她心中会做何感想。
“琴姨,你在想什么?”从一进内室,碧容就发现琴娘有些心不在焉,她向琴娘靠过去好许,用脸不住的摩擦着琴娘的肩,笑得安心,“琴姨,靠在你肩上,感觉真的很好。”
琴娘无奈的一笑,轻轻的拿手拍打着她的背,老实说,对这个以前是莫言,现在是容嫔的女人,她的心中不知为何暗暗藏着丝戒备,说不清道不明,想到了失踪了的衣奴,她不由微微的直了直身子,轻声叹息,“这些年,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小名在哪?”
碧容靠在她肩膀的头蓦地一顿,眼中隐隐有其他的什么东西一晃而过,“琴姨好像很关心莫名呢?”她抬起头,眼中的娇媚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锐利,“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琴姨喜欢莫名多过于莫言。”她静静的指出,静静的看着琴娘,竟让琴娘有心慌的感觉,背上的冷汗不知何时已经渗了出来,经风一吹,阴嗖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