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力的扯动,让管维好不容易有些结疤的伤口又一下子挣了开,恨恨的咬住了牙,管维凤目之中已是一片冰寒,猛地抬眸看向谷溟熵,眼神几乎是凶狠的冲他嚷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连一个老人也不放过……为什么?”
老人?不放过?谷溟熵平静的黑眸,却像是一池的寒水,再怎么保持着安静,却终究受不了风之外物的挑拨,而漾起丝丝涟漪,继而那波动一下子掀起了一股不小的波震,“你说什么?难道……何老夫人?”眼中似是不信,似是愤慨,谷溟熵一把捏紧了管维的手,直至他面前这个倾城俊美的比女子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男人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他才像是惊醒般的一下子挣月兑开了自己的手。
“婆婆……她死了。”管维强自压制着心中的悲伤,蓦地抬起头,另一只手从怀中一丝丝慢慢陶了出来,那被他苍细手指紧紧捏着的,是一条染有嫣红血迹的锦帕,暗黄色的色泽混合着斑斑的殷红,煞然扎眼。他将这条锦帕一寸寸送到谷溟熵眼前,凤目之内隐隐燃烧起一抹升腾的火焰,为什么,难得碰到一个待自己如亲生孙儿之人,他是那么的贪恋着呆在婆婆身边安心温暖的日子,那些人,却连这一丝一毫并不过分的奢求也不肯让他享受到,要让自己眼睁睁的看着婆婆在自己面前倒下,却是无力救援。
谷溟熵眼中亦是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何老夫人,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是死了吗,好似自己半跪在她面前向她讨要千锦梨树的种子的事就在不久之前,却没曾想,分别才不过数日,就已是阴阳两相隔。伸手接过管维递过来的残旧锦帕,他疑惑的展了开来,静下心来一一看去,眼眸深处却忽地涌起惊涛的骇浪,抓着锦帕的手指一根根的微微屈起,渐渐露出森白的骨节,好似要撑破那层薄薄的皮肤,横生出来。
管维却不管他此时的异样,踉跄着身子,将自己大半个身子都紧紧倚靠在那廊柱之上,迷离的双眼怔怔的透过飘飞的帷帐,似是要捕捉着那些已经悄然已逝的时光。
谷溟熵越看越是心惊,如今被自己狠狠抓在手中,已经揉捏的满是褶皱,满是划痕的锦帕,竟然是一封血书,有些已经陈旧黯淡了的血迹一捧捧的散开着,一横一划,都能自那里看出些有力的铿锵以及颤抖着的恐惧,每一笔都用尽了写字之人的气力,照所书之人的落款,显然正是对自己母妃行构陷之事的御医何起,而落款的日期,却不正是何起当年进宫的时日。
“母亲大人容禀:儿并非忘恩负义的禽兽小人,实乃不忍母亲性命遭人胁迫,母亲生养儿之大恩,儿实在无以为报,惟有答应刘妃,向皇上报快容妃怀孕时日。娘娘允诺不会伤及容妃性命,但若她真是包藏祸心,儿不答应,不仅母亲性命不保,容妃亦不会逃过此劫,儿此番进宫,刘妃留下容妃性命便罢,若她终究不肯放过她们母子,儿也能起点作用,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替容妃救下她月复中的孩子……儿,起,绝笔……”
所谓的禁忌,所谓的悲剧,都是因这生在帝王之家,身在龌龊后宫的女人而起,不管父皇如何痴情绝心,他终是让他后宫之中嫉妒的女人害了自己的母妃,想起那样残酷的“加官进爵”的刑罚,饶是他自己听了,也只能感觉那是一种无比残忍的刑罚,竟然是让一个人慢慢体味死亡一步步来临的恐惧的滋味,可是就算这样,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母妃背上一个不贞的罪名,最后还是糟糠涂面,这样屈辱的死去……
“刘媛,你好,你好……”谷溟熵紧抓着锦帕的手蓦地无力的垂落,仰头怔怔的看向高高的天花之板,管维听着他连说数个好字,呆了一呆,倚着廊柱的身子向旁边略略一移,微侧了头,望向谷溟熵,却见他微仰起的脸,一片苍白之中透着了青紫之色,那紧闭起的眼角还隐隐带着闪着一丝水润的光芒,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这是要哭了吗?已是到了伤心之处吗?
“要哭就痛痛快快的哭出来,以为仰着头,别人就不知道你哭了么?”明明是要说些安慰人的话,熟料多年来与他斗嘴与他对抗惯了,这次说出来的话,照例是带着些嘲讽以及深不以为然之意,等话说出口,却见他整个身子如雕塑般动也未动,不由将自己满目苍凉悲愤的眼重又看向那不断拂动着的帷幕,愣愣的开了口,“我就哭过,在婆婆死在我面前的时候……”他忽然间重重的叹了口气,声音已是回复到他那样媚态连连充满诱惑之力,只是凤目之中沉降到底的悲愤才能让人自他眼中,看到一个不一样的管维,“婆婆当日受了惊吓之后,记忆是时好时坏,总是断断续续的记起些什么来,她总是唤我做小维,就好似,我真的是他的亲孙儿一样……昨日的时候,婆婆突然神色凝重的拉了我就走,山路,水路,我以为婆婆有什么闲心要游山玩水,却不料它记起了何起的血书,是要带我去找。”
凤目轻轻一挑,管维狭长的丹凤眼中,笑意盈盈,说不清是凄伤落寞,还是妖娆诱惑,“若是知道婆婆会因为血书而送了性命,我便是拼了命,受她怨恨,也不肯让她去取。”
谷溟熵双指骨节被他握的咯吱作响,微翘的唇透出一抹苍白的冷厉,“究竟是何人
所为?”忽地,他的眸子略略一凝,微眯了眼,一字一句道,“刘敏之。”他的周身忽地变得静冷,杀意,怒气,如千年寒冰之中乍然释放着的寒气,一丝一缕极是深入人的骨髓,阴森森可怖的直让人有如坠冰窟之感,深邃而凌厉,可以将所有的一切都尽数洞穿,寸片不留,寸丝不缕。
管维听到他话中的冷冽之意,轻轻眨了眨挑拨浓眉的凤目,却只见着他眼中眸光闪闪,犀利逼人,一霎时间,那个以仰头来掩饰自己流泪的男人已经不见,他管维,又重新见着了那个可以傲视一切,睥睨天下的年轻君王,如风过般的脆弱,取而代之的将是残忍却又决绝的反击。
……因为八点有考试,所以中午的时候还有更新,呵呵呵,大家耐心等等啊,是关于揭开凝碧生死之谜,谷溟熵对太妃的报复及反击……还有简湛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