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及大闭宫门之时,一匹黑色油亮毛色光新的马自宫中的御马苑飞快的奔驰而出,直直向着快要关闭的宫门而来。
“什么人,快停下……”守着宫门的侍卫见状,纷纷要上前将那一骑拦下,却不料那马上之人眼中冷芒一闪,夹紧了马肚子,提着缰绳的手猛一拽拉,那马极通人性,只微微嘶叫一声,便已是腾空而起,生生擦着他们的头顶而过。
“快关宫门,快关宫门……”有人察觉到他的意图,慌忙大喊着道,却不料还是迟了一步,被那人窜出了宫门而去,众人一时之间已是忿忿不已,均是摩搓着手要上前追去。
“刚才那马,好像是逍寤啊,皇上的坐骑逍寤啊……”不知是谁惊惶失措的喊了一声,惊的众人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如今皇上在写意院养病,那刚刚马上之人是谁?然而逍寤却是一匹烈马,不肯让除了皇上以外的人骑跨在上,“你是不是看错了,天黑着呢……”有人皱皱眉,带着一丝侥幸问道。然而除了几声鸟的唧喳,便是再无声息。
山高幽冷之处,一排排平矮的房子排成一个怪异的形状,似极了一个面向相诡异的怪面獠牙的鬼的形状。
衣奴醒来之时,被那猛然射入眼帘的阳光照射的一下子闭了眼睛,待等了片刻,才敢慢慢的睁开双眼,视线所及之处,平矮的桌子,平矮的凳子,平矮的天花板,几乎什么都是平矮的组合,她猛地一惊,伸手探向怀中,却只能听见一阵“叮叮当当”铁链牵动的声响,手上亦在那声响之中透过神经传来了一阵痛意,心中一时间闪过一丝寒彻心头的凉意,怔愣着低下头,自己的白衣之上,染着点点的血色,似是一点点的珊瑚红在白亮的棉里透出的几许猩红,她的双手和双脚尽数被闪着寒光的铁链锁住,只要微微一动,便是一阵丁玲当啷的响动。
双手拼命的在自己四周拨拉着,找寻着那个青色的竹罐,然而,任凭她白皙的皮肤被粗糙的铁链磨蹭的鲜血淋漓,任凭她清亮绝伦的双眸慢慢染上哀戚之色,她都没有见着那个已成为自己生命之中不可缺少的千锦梨树罐子。
呼吸忽然之间像是被扼住了一般在胸间不能自由通畅,她挣扎着模到身后的墙壁,靠着墙壁坐了起来。那在怀中抱被该是青竹罐子的位置之处,现如今,已是一片空荡,就似是本来装了满满的心在一点一点的缺失,这样的感觉,无力的叫人难受,“三哥……”她轻轻唤出一声,幽深的似极了谷溟熵的眸隐隐有水润之光乍然闪现。
回忆如潮水般的涌来,那日她们在将入鬼方国境之时,却忽地杀出了一队人马,见人就问,见马就拦,骂骂咧咧声中,让人隐隐听出些意味不明的讯息来:黑马,青衫阴冷之人,黑色风披,病色潺潺之人……原来他们要找的便是这样的人,只是却不知为何,将她们所乘的马车拦了下来,说要交予左戎王发落,似锦当然是不允,一脚踢翻了当前一人,自己夺过马车的缰绳便疯狂的向着原来方向奔去,那些人自是不肯罢休,一个个都紧追其后,马车驶上了陡峭的山坡,车身在突兀而出的巨石上重重一撞。
她只记得自己的身体是在似锦及枕容的惊恐尖叫声中被甩出了马车,那一电光火石间,她记得自己是将怀中的青竹罐死命的抓拢了,却缘何醒来之际,自己会是这般模样,而那个东西却更是毫无踪迹可循。
眼中闪过一抹凄落哀伤的神色,衣奴缓缓垂眸,怔怔的盯住自己已经污了的白裳,等着属于自己的劫,属于自己的难而来,心中却扔是牵挂着那个竹罐,“湛南……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之时,千锦梨树应该发芽了,到时,让他和梨树一起长大……”耳侧忽地飘过谷溟熵那般痴意的话语,“丁玲”声中,她缓缓探手抚上了自己平坦的小月复,苍白的脸上蓦地浮出一抹似喜似悲的苦笑来,孩子……
“你要找的,可是这个?”耳旁猛然听到一个刻意压抑着的声音,阴森,带着腐蚀人心的恐怖笑意,随即青竹罐子被人慢慢的送到了衣奴面前,慢慢的,又重复了自己的话语,“你拼命在找的,是不是这个东西?”
乍见到这抹清透逼人的清亮之色,衣奴眼中闪过一丝亮极喜极的神采,欣喜的探手便要去取,只是,纤秀细长的手指只能微微触及那青竹罐的外壁,那种凉意透着指尖缓缓传入到她的身体,令她不由自主的轻身一颤,然而,无论她再如何的努力,都不再能触及到更多的侧壁。
“给我。”略显嘶哑的声音,自她凉薄的唇上细微的逸出,她猛地抬头看向半蹲坐在自己面前之人,双眼略带着迷离之色的神采,“把它给我……”似是嗔怪着向你讨要一样她欢喜的什物,又像是带着婉转的哀求,那苍白面容之上一抹清绝心安莫名的笑容,那幽深的如深静湖水的眸子中,星光璀璨,恰像是映照了无数星辰的澄澈之湖,偏偏那眼中似乎还带着点漆般让人深坠其中的黑亮之色,隐隐约约的自那水雾之中能让人瞧见,真真是寻无尽处,无处不可怜。
几乎被她双眼之中的清水涟漪所惑,那人的双手已是微微颤抖着,几乎就要将埋有千锦梨树种子的罐子交到她的手上,忽而,一声沉闷却又极是放肆的笑意从戴着的青面獠牙的面具中一***的逸
出,荡了开来。
“这么紧张这个青竹罐子,连昏迷做梦的时候,都细细碎碎的申吟着要找这个东西。”面具的声音带着点疑惑和一阵不明所以的恍惚,猛地一下子凑到衣奴面前,将自己那骇人莫名的鬼面具贴到衣奴苍白的脸上,诡笑着道,“这几天,我还真是在想,这个罐子里面到底是有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可是翻来翻去,把它里面东西都……”面具细碎的话语还未说完,腿上却蓦地一痛,衣奴乍听到这人说已是将这青竹罐翻遍了,心中的哀戚和悲愤让她的大脑在一瞬间便停止了思考,只是身体永远比大脑做出着最忠于原始的想法,未加思索间,腿已是不管那铁链磨的脚上的肌肤生痛,一脚狠狠的踢了出去。
“臭丫头。”面具阴森森怒极反笑,霍地一只手掌飞快的闪出,“啪”的一声,已是重重甩在衣奴脸上,刹那间,她苍白无血的面容之上便清晰的现出一个五指清晰的血色手掌印记,凉薄的唇边,一道艳丽至极的殷红沿着脸上完美的弧度缓缓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