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在墨休的手还微触及那床薄薄的锦被之前,蓦地探出一个人的头来,略带着嗔怪薄怒的传来,却如惊雷一般平地里炸起。
屋子里的三人,先是一脸的震惊,却在那转瞬即逝的震惊过后,是略略的心安及那淡薄的惑然。
“墨……墨尘。”墨休的脸蓦地一红,尴尬的抽回了自己的手,眼中却还是带着一道凌厉之色,“你在这里做什么?”墨尘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他赖在床上,不知是因为尴尬羞恼还是其他什么,不肯起身,呐呐着小声喃喃,“我来这里,还能有什么事。”说着,双眼不住的瞄向一旁费力的扶着床扶手,面色极度惨白的简湛南,极尽暧昧。
轻轻嗤笑一声,墨休眼中的疑惑不会因他的三言两语而稍有微解,“是吗?看来本王替你选的姻缘,你是十分的满意咯?”他眼中的阴霾似是慢慢滋长,一丝一缕的拢向这屋子里的几人,这屋子里,隐隐浮着的,是那么一抹淡香。
“什,什么?”墨尘霍地一愣,那道眉间的疤痕几乎和那浓眉连成了一线,他一时瞧瞧墨休,一时又看看极力压抑着自己情绪,哆嗦着唇的简湛南,在心里不住的嘀咕,这个女人,就算她想嫁,肯嫁,自己还不定敢娶呢,“哥……“他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忽然触及到墨休眼里的那一抹阴狠,心知怕是自己说出不想成亲的那番话来,这个女人,怕是会被哥哥折磨的连骨头都找不见的,想到这些,他颇有些无奈的垂下头。
“就这么定了。”墨休猛地转过身,不去看那神情激动的简湛南一眼,慢慢踱步出去之时,他经过似锦身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缓缓道,“你记好了,你的东西,永远不在你手里,我既然能毁了你,也能毁了属于你的任何东西……”
那一个身体,似乎已是一个空壳,在他的话还未说完之前,似锦的身子已是如一张沧薄的纸缓缓从枕容肩头滑落,欲哭已无泪,欲喊已无言。
“你等等。”简湛南心有不甘,凭什么被他廖廖一语,就敲定了自己的婚事,他凭什么认为自己一定得嫁给墨尘。简湛南扶着房中的桌椅,踉跄着几步追了出去,及至追到房门处,她扒拉着门,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叫喊,“我不嫁,我死也不会嫁给他。”
墨休头也未回,唇上隐隐闪着一抹戏虐诡异的笑,玄色的衣袍随风迎舞,却不会为谁停留。
墨尘一直都是躲在床上,不敢起身,此时不住的眨眨眼,脸上笑嘻嘻的,极力的想让这三人的脸上没有这样沉重肃穆的神情,“好了,好了,都不要这副表情了,本世子没有欠你们钱吧?”
三人被他的突然出声吓的齐身一震。
“小维,小维呢?”似锦忽地一下子推开一直扶着自己的枕容,脸上的神情,惊慌恐惧的似是心被人生生挖去了一角,曾几何时,她原来以为管维只是那个自己刚来天烨之时扯着自己衣袖叫自己姐姐的小男孩,她从来都不敢去想他自十三岁那年固执的不肯再唤自己姐姐而只叫自己似锦的因由,此时,却不知是为何,好似有什么声音都是那么齐齐的向心间涌来:
为什么要听话,我不要叫你姐姐,我叫你似锦,叫你似锦好不好?
我的女人,你只能是我的女人……
似锦,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肯安静的停下来,听一听自己的心,也听一听我的心……
似锦,为什么?十年了,都锁着自己的心,不累吗?
我不走,我再也不要听你的话了……
似锦,似锦……
“小维……”她尖叫着出声,跌撞着向床上跑去,墨尘脸上一惊,慌忙从那锦被之中窜了出来,似锦的身子直直的跌落在了床上,然那偌大的床上,哪还有那绝代风华的管维的人在,似锦脸上是又惊又怒又喜的神情,蓦地狠狠的对着那床锦被就拼命的撕扯起来,那样咬牙切齿的模样,似是与那床锦被有着深仇大恨。
简湛南与枕容惊愕的对视一眼,眼中俱是不太相信的神色,是她们亲手搬了昏迷了的管维上床,却为何那本该是管维的人,变成了墨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简湛南现在恨不得直直揪着他的衣领,她从来都是一个安静淡淡的人,如今却被这突如其来的,管维变墨尘这样的大型真人变幻以及,还被那莫名的成婚搞的心中着实恼恨,只是她忽然觉得眼前的墨尘的脸似乎有些熟悉,脸上的神情转瞬之间已是变了颜色,她忽地万分惊喜的踏上几步,抓着他的袖子,带着些微的慌乱,“三哥呢,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现在在哪里?他……”
“他没事。”墨尘赶忙一把撸开她的手,心中极是苦闷及无奈,天,什么事都叫自己撞见了,怕简湛南还未醒,他便来似锦的屋子看看,却不料正好叫他碰见这一幕,看她们三个一副惊惧担忧的神色,一时心软之下,就代替了那个带着鬼面紫衣飘渺的小维暂时打消了墨休的疑虑,他也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背叛了墨休,只是,那时候完全没有细想,就那么做了。
只是,看似锦刚才那惊恐的神色,怕是小维与她已是旧相识,还是份量不轻的相识啊,若是如此,那么
哥哥墨休在她心中又算得了什么,只是她恨的一个人而已吗?那么小维又是何人,他怎么会和似锦有所牵扯,他来左戎王府,目的何在?
眼见简湛南似是还有话要问,墨尘慌忙摆摆手,“本世子还有事,至于婚事,你不要担心,我会想办法。”说着他已是匆匆的往外逃窜,实在不想再在这屋子里多待片刻,这屋子里的女人,一个是哥哥想要得到心却被上了锁的女人,一个是天烨至高无上的帝王心中至爱,另一个虽只是默默站在,却想必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一个个都不是他能惹的角色,只是他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徒留下一屋子的三个女人,惊恐有之,怅惘怔然的有之,担忧相望的亦是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