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下来吧……”来喜哭丧着一张脸,对着费力的爬向树上的谷溟翼惊慌的失声劝道。
谷溟翼小脸儿一皱,乌黑灼亮的眼眸忽地撇转过来,在跟着自己的太监脸上顿了一顿,蓦地咧嘴一笑,却让人没来由的一阵心惊,“你是主子还是爷是主子,什么事都要来掺和一把。”他忽然嘻嘻笑着瞥一眼脸色已然变得有些苍白的来喜一眼,“好了好了,爷下来了,来喜,你接着爷。”
来喜脸色变得更是惨白,一张阴柔的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主子爷。”他带着哭腔叹息,一边瞪大了眼睛,牢牢的看定在树上的谷溟翼,一边尽力的伸展开双臂,好接着要从树上跳下来的谷溟翼。
他只听到谷溟翼一声咯咯轻笑,霎时间已经看着一个金色的影子从树上直直坠落下来,晃了他的眼,来喜额上不时的冒出豆大的汗珠,眼见金色的影子骤然而下,他猛地闭上了眼睛,拼尽了全力,扑将上去,将那金色接入怀中,却立时觉察到了不对,怔怔的睁开了眼,他看着怀中被金色包裹着的一个鸟巢,那里,还隐隐有种几个带着花斑的鸟蛋,他欲哭无泪,蓦地听到树上传来谷溟翼的嬉笑声,不由抬起头来,却见他已是月兑了金色的外袍,只穿了一件浅黄色单衣,翘着一只脚,坐在树干上对着自己调皮的笑。
“主子爷,您要吓坏奴才啊。”来喜嗔怪的爬起身来,一边小心的看了看四周,“爷,您还是下来吧,这次不要和奴才开玩笑了,奴才一定会接着您的。”
“不要。”谷溟翼嘟囔起小嘴,哂笑着别转开头,故意不去看来喜那张快要哭出来的脸,蓦地一声妖媚好听的笑声突地响起,谷溟翼还未反应过来,一个紫色的影子已经突兀的出现在自己身侧,随即,他的肩被人轻轻一搭,像是拎小鸡般的被拎下了树。
“维哥哥……”谷溟翼不乐意了,小嘴撅的更加的夸张,他眼珠子在近旁的来喜脸上一瞟,果然见着他已是满面通红,略低着头,但还是不能自已的偷眼看向那个紫衣妖娆的人。管维狭长的凤目一挑,一笑就能荡人心魂,他屈指在谷溟翼头上轻轻一敲,嗔道,“都是那个家伙,把你宠的不知成什么样了。”
“嘿嘿。”谷溟翼涎着脸笑着将自己贴近管维,小身子在他身上不住的摩挲着,嘻嘻笑着,“三哥疼着我,维哥哥也一样啊,有全天下最漂亮的维哥哥宠着小翼……”
“就你嘴甜。”管维细长的凤目略略一挑,光色琉璃间,一抬手就给人妖娆妩媚景致,来喜在一旁看也不是,不看又心痒难耐,艰难的吞咽着喉间的口水,谷溟翼看一眼来喜的样,不乐意的撇嘴嘀咕,“维哥哥真是个祸害,连太监都不放过。”
管维在他近旁,自是将他的嘀咕听的一清二楚,他略略的掩嘴一笑,“好了,维哥哥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带着玩味的凤目在来喜身上飘忽一带,就已是让来喜一阵激动。
谷溟翼看着管维那妖娆的紫影渐渐消失不见,看着来喜那模样,不由嗤笑出声,“怎么?想跟着去,你家主子我可是不会多加阻拦的啊,不过看你那身架骨,怕是挤不过这宫中的那些人高马大的……”
“主子……”来喜呐呐的不知该怎么申辩,却忽然见着谷溟翼小脸之上一抹诡异,他不由的稍稍后退一步,小声的道,“主子爷,您……”
“把衣服月兑下来。”谷溟翼张着一张如今在来喜看来怎么看着怎么恐怖诡异的笑脸,脸皮子不住的抽搐着,“爷,您说什么?”
“不要叫爷说第三遍,把衣服月兑下来,没见着爷冷么?”谷溟翼才不管他那惊恐的脸,来喜虽比他长了几岁,却因为生的有些瘦弱,他的身形倒是和自己的差不多,谷溟翼看一眼自己的单衣,看一眼他玄色的太监服,看他还未动,忍不住踏步上前,直接动手就扒了他的衣物,笑的贼贼,“好好拿着爷的袍子回去,爷还要去逛逛。”他看着来喜哭丧的脸,好心情的拍拍他的肩,笑嘻嘻的转身就要走,却忽然间顿住了。
“三哥……”乍然入眼一抹熟悉的黑色,谷溟翼脸上的笑僵了僵,然后便见着了他的三哥,似笑非笑的看过来,道,“很好,很好……”
“怎么样?陪三哥走走?”谷溟熵好笑的看着他耷拉着脑袋,不住的在自己的衣上一扯一扯的,他不容他开口,已是一手扯了他的衣服领子,转身就走。这一天,他们在那凉亭之内,见着了那个认真思虑着什么的白衣乐师,将各自的心,都陷入了那淡淡梨花香,幽幽梨花白中……
天上的浮云在湛蓝的天空轻忽忽的飘过,阳光温和的照耀着那苍茫大地之上一抹耀眼的金色,偌大的草场之上,那一点的金色却煞是耀人眼目,口中叼着一根细长的草,谷溟翼霍地睁大了双眼,那灼黑的眼眸依然如故,只是多了一些凝聚的黑亮,那眼依然清澈,却亦是添了些许的沉静,三年后的谷溟翼,日渐给人一种成熟稳重之感,只有见着管维似锦他们才会在不经意间露出他本该有的天真……
口中叼着的草不住的在唇齿之间生生打着转,他金色衣袍之上的百合,似是在阳光中深深绽放,不知为何,他总是想着与简湛南初见的那一幕,总想着她
嬉笑着不住揉搓自己的衣袖,敲着自己的额……不知为何,每到自己生日之时,他的床头都会准时的出现一套金色的衣袍,那上面的金线百合,每每都叫他双眼润湿……
“爷……”来喜带着一人,尖利的嗓子叫着,让他不由撇了撇嘴。忽地一下子坐起身来,看着已然向着自己这边而来的来喜扯开嘴笑了。
“爷,天烨来人了。”来喜面上难掩激动,在鬼方三年,看来终于是能回去了。
谷溟翼心中亦是一动,那个跟在来喜身后的人,是何求。
“参见永安王。”何求重重的跪去,朗声道,“皇上有旨,请永安王即刻启程回宫。”
何求的脸上,只是沉静,叫人看不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只开口说出谷溟熵的旨意,便不再开口。谷溟翼静静的抬眼看了天上的浮云有片刻的功夫,蓦地,眼中已是带了丝笑意,从地上缓缓坐起,抬手拍打着自己身上的草屑,叼在嘴里的草一晃一晃的,带着点吊儿郎当,然那每一个动作都是带着别样的优雅,“是该回去了……”他冲着那蓝天之上呼啸而过的鹰嘻嘻一笑,“三哥,简湛南……小翼,要回来了……”
天烨的宫中,谷溟翼金色的身影浦一出现,便齐刷刷的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娥及大臣,瞧的谷溟翼略略皱眉,他探寻的目光瞧向身后的何求,眼中隐隐闪过一丝清澈澄明却带着一丝瑟缩的挣扎。
“都起来罢。”谷溟翼内心隐隐闪过不安及颤缩,忽然间,脑海中一道光亮如闪电般飞掠而过,他猛地一把踢开了簇拥跪在脚畔的太监宫娥,飞快的向着写意院的方向奔走,若是自己所料不差,三哥和她,应该都只会在那里,没有看到他们的人影,让他的心莫名的惊慌,飞掠而过的瞬间,他看到枕容搓着腰对着钱洋不住的指手画脚,神情眉目之间蕴含着幸福的光润,他看着宫中众人只要一见着自己金色的衣角飘飞,均是直直跪来。
皇宫之中,这样怪异的感觉,让他的心略微有些惊慌,当双手按在写意院的大门之上时,他慢慢的平复着自己颤缩不已的心跳,手上力道蓦地一重,大门应声而开。
那微微激荡的秋千之上,一个穿着月白锦绸的小女孩,双手拉在秋千之上,巧笑嫣然,清澈的眸子里愈见清亮,还能叫人自里看出些灵动的狡黠之光,粉嘟嘟的小嘴微微翘着,在骤然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她讶异的转过头来,一双乌黑的眸子直直的看定那微颤着身子倚在门上的金色身影,忽然一个不留神,“啊……”的一声细叫,白色的小小身子已是从秋千之上直直飞了出去。
谷溟翼心中一慌,慌忙掠身上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小女孩在他怀里忽然咯咯笑出声来,才三岁的小脸之上,笑的童真,笑的绚丽,“叔叔……叔叔……”她笑着向他伸出手去,然而小手却只能抱住他的手臂,她咯咯笑着,忽然伸手在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一个锦袋一指,细声细气道,“信,信……爹爹娘亲的信……”
“爹爹娘亲……”谷溟翼怔怔的看着她片刻,迟疑着探手取了她脖子上挂着的银白色锦袋,一触手,察觉一抹清凉,稍稍打开一些,那里静静躺着一张白色的小纸片,以及已然发芽了的千锦梨树的幼苗。心中不由一酸,谷溟翼慢慢的展开了那张白色纸片,那上面赫然写着几字,“托君小女,江山,望君傲然天下。”他认的出来,是谷溟熵的笔迹。
手上的纸片颓然落地,“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他怔怔的看向那仍自激荡不已的秋千,目光恍恍然不知在看向何处,“为什么,要离开……”
一双带着暖意的小手细细的拍打着他的脸,细细的认真,“叔叔,有芊羽,芊羽陪着你……”
“芊羽……”谷溟翼一瞬也不瞬的看着这张白皙不俗的小脸,他似是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却不知,失去的,他是否拥有过?眼里生生闪过一抹与此际年龄全然不衬的落寞,他的唇角,却缓缓带出一抹通透明澈的笑意。
天熵十年,谷溟翼登基为帝,称翼帝,天熵十年,是为天翼元年。
宫中宠熵帝幼女谷芊羽一人,比之当初谷溟熵宠翼帝。有过之而无不及。
数年后,天下大治,各方臣服……史称“熵翼之治。”
谷溟翼的番外,希望你们会喜欢,我不是很会写番外的说,大家将就着看吧,呵呵呵……还有谁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