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老婆别想逃 风月篇:凤凰错(十)

作者 : 鬼面蝴蝶

不料凌禹貉“嗯”了一声,又轻轻合上了眼睑。沈玉芙叫了两声,凌禹貉只是不应。

沈玉芙只道他中了蛇毒,便用短剑在他手臂上划了几道口子,放出不少黑血出来,也不知有用无用,找了个山洞扶他进去躺下。

沈玉芙忽觉月复中饥饿,走出洞来,此时心神稍定,向四周一看,只见山谷中花木繁茂,水气朦胧,四下里白芒芒的一片。沈玉芙不敢走远,只在附近的灌木上摘些青果,又用石子掷死一只野兔。

回到山洞,沈玉芙用短剑把青果削成细片,放到凌禹貉嘴边,道:“叫花子,你吃点东西。”

凌禹貉勉强吃了几口,忽然间哇地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沈玉芙吓了一跳,不敢再喂。

夜里,山谷中寒气渐盛,沈玉芙好不容易在洞口边燃起一堆篝火,把兔肉架在火上烤着,走进洞中,只见凌禹貉晕迷中嘴角抽动,脸色忽青忽白,只吓得六神无主,惊道:“叫花子,你怎么了?”见他眉宇间隐隐透出一片戾气,伸手在他额上轻轻一碰,只觉得触手滚烫,忙伸手在身上撕下一片衣襟,在岩石缝隙中汲水,拧干了敷在他额头之上。

忙了半天,忽觉焦臭扑鼻,唉哟一声,蹿出洞来,烤着的兔肉早就焦了。

这一夜,凌禹貉晕迷中不住申吟,沈玉芙担惊受怕,直到天亮才朦胧睡去。睡梦之中,不是见到血淋淋的干尸,就是凶猛异常的鳄鱼四面八方地扑来,再不就是凌禹貉就此死去,蓦然惊醒,忽见一双明亮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沈玉芙喜道:“叫花子,你总算醒啦!什么时候醒的也不叫我,你不知道,昨晚吐了好多血,真是吓死了我了。”

凌禹貉见她满脸焦急神色,关切之情形于言表,面无人色的脸上忽然闪过一片异样的神色,勉强一笑,无力地道:“我……我现在还没死么?”

沈玉芙呸了一声,笑道:“胡说八道,死人还能说话么?”

凌禹貉笑道:“居然还没死,就这样……也死不了,叫花子这命当真够硬。”话音不落,几口血吐在衣襟之上,血色红艳中透出青碧之色。

沈玉芙一惊,颤声道:“叫花子,你……你没事吧?”

凌禹貉伸手抹了抹嘴角的血渍,气若游丝地道:“你……咳咳……你扶我起来。”

沈玉芙依言扶他起来,又去拿了些青果来给他吃了,好在他吃下后不在吐血。

青果下肚,精神稍振,凌禹貉靠在洞壁上喘息一阵,道:“我晕迷了多久?”

沈玉芙道:“嗯,有两天两夜,你不知道,你晕迷时是吐血,又是发烧,真把我给吓死了呢,好在现在你醒了,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

凌禹貉惊道:“原来我已经晕迷了这么久?奇怪……好奇怪。”低下头凝神思索,“难道,七色蜈蚣的毒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利害么?”

沈玉芙道:“你说什么?什么七色蜈蚣,那是什么东西啊?”

话音不落,忽然间“哎呀”一声叫,抓住短剑跳了起来,剑光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形,啪地一声,两断东西从洞壁上掉了一下,扭扭而动,却是一条蛇,给她手中短剑劈成两断。

沈玉芙皱眉道:“这山谷中蛇虫好多,趁人不备就出来吸咬人,那天,几条小蛇也不知在你身上吸了多少血呢?”

凌禹貉一惊,若有所思,道:“我……我晕迷中难道给毒蛇咬了么?”

“是啊!”沈玉芙道:“我知道那些小蛇有毒,就用你的短剑在你手臂上划了几道口子,放了不少毒血出来,也不知有用没用。”沈玉芙还待再说,忽见凌禹貉神色有异,只道他毒伤发作,颤声道,“又难受了么?”

凌禹貉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半响方道:“不是,我是在想,我给李渊浩放出的七色蜈蚣咬了,两天两夜居然不死,却是为什么?要知道,这七色蜈蚣是天下至阴至毒之物,平常人中毒之后倾刻毙命。”

沈玉芙“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她先凌禹貉坠入深谷,并知他为救自己,身中剧毒,此时知晓,又是感激,又是惭愧,瑟声叫道:“叫花子。”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凌禹貉道:“我仗着内力护住心脉,又点了周身数道大穴,才能……咳咳……才能坚持得一时半刻,可是鳄鱼潭中一声恶斗,内力耗尽,可是为什么我晕迷两天之后尽会不死,刚才我还不明白,可是听你说我晕迷中给毒蛇咬过,我忽然想到一事,蛇蜈蚣本是天敌,会不会因为蛇毒对我体内的毒素有所牵制,使我一时不死。”说完这些话,已是气喘吁吁。

沈玉芙喜道:“如此说来,你不会死了。”

凌禹貉摇了摇头,道:“几条小蛇的毒液,只怕还不能治得了我体内的七色蜈蚣的剧毒。”

沈玉芙道:“那好办,我到外面去抓几条毒蛇回来,让它们再咬你几口不就行了。可是……可是这样真行么?要是不行,那又怎样?你岂不是毒上加毒了么?”

凌禹貉苦笑道:“这本来就是我的猜测,可果不行,那……那……”忽然挺起胸口,昂然道,“大丈夫死就死了,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沈玉芙心中一酸,瑟声道:“叫花子,这都怪我不好。要不是为了救我,李渊浩那坏蛋也不能把你害成这样了。”霍地立起,抬起头道,“我沈玉芙功夫虽然不好,又爱给人添乱,却也不是个忘恩负意的小人,我现在就出去给你抓蛇,要是这法子能行,自然是好的,如果……如果不行,如果不行……哼,我就让那些毒蛇在我手臂上也咬上几口,倍你一起去死也就是了,黄泉路上,也不至你一个人孤单寂寞。”

凌禹貉开口欲言,沈玉芙早已转身出洞去了。凌禹貉摇了摇头,瞧着沈玉在洞口的消失的剪影,艰难地露出一个成功的微笑来。

山谷之中,草木葱茏,虫蛇甚多,时有毒蛇毒虫自长草乱石中蹿出来,若要捕捉,原本不难,只因沈玉芙心中害怕,捕捉之时又不得其法,往往让毒蛇乘机逃走。半日下来,才捉两条。

沈玉芙焦躁起来,心想,如此下去,多久才能捉够了,不禁气馁,气恼之余,伸掌在一块岩石上重重拍落,哎哟一声,低头一看,只见手掌之上一片血渍,原来手掌打在岩石的凌角之上,竟割破一片。

沈玉芙瞧着掌心一片殷红血迹,发了阵呆,忽然间哎呀一声,跳了起来,伸手拨出腰上的短剑,在手背之下划出几道口子来,殷红的鲜血顺着手腕往下不住流淌,滴入乱草之中。沈玉芙转到一块岩石后蹲了下来,割此树皮缠在手掌之上。

过得片刻,只听见沙沙声响,几条毒蛇嗅到血腥之气,从乱草中游了出来。沈玉芙一蹿而出,伸手便捉。那毒蛇受惊,抬起头来,张大了嘴,对着沈玉芙掌缘一口咬来,好在沈玉芙先有准备,在手掌之上裹了树皮,倒也不曾受伤。

如此捉了数十条,沈玉芙心想,这些毒蛇也该够了,提看装蛇的布袋,便往回走。

回到洞中,沈玉芙把布袋往地一放下,见凌禹貉眉宇之间的一层青戾气更加深了,道:“这法子真有用么?要不,咱们再想想其它法子。”

凌禹貉只觉得心中一阵难受,如遭火炙,忙运内息压住,道:“只怕……只怕没时间了,你……你先出去吧。”

沈玉芙不解道:“我出去做什么?”

凌禹貉一笑,道:“给毒蛇噬咬的样子定不好看,你还是别看为好。”

沈玉芙道:“你这花子,一身肮脏,也知道什么好看不好看了。”犹豫了一阵,道,“你自己小心些。”

凌禹貉点了点头,见她一面走,一面回头向自己望来,微微一笑,道:“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见她出洞,这才解开束在布袋上的树皮,群蛇纷纷游了出来。凌禹貉只觉身上一阵锥心刺骨的剧痛,运起内力护住心脉,只咬得牙齿格格而响,强自忍受。

沈玉芙坐中洞口,心中忐忑,竟是第一次,为一个男子的生死安危牵肠挂肚。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洞中腾的一声响,似是倒地之声。沈玉芙心弦剧颤,一蹿入洞,只见凌禹貉倒在地上,身前吐着一大滩黑红血迹,咬在他身上的几条毒蛇一动不动,已然死了。

沈玉芙啊地一声,府子,叫道:“叫花子,叫花子。”伸手去推,触手冰凉,竟似死了,没了注意,忍不住呜呜呜地哭了起来,泪水一点点落下来,砸碎在他苍白的脸上。

沈玉芙正自伤心,忽听一个极轻极轻的声音,气若游丝地道:“你……你在哭什么?”

“啊!”沈芙只道自己听得错了,一声惊呼,凝目瞧来,泪光朦胧中,只见凌禹貉满脸疲惫的瞧着自己,喜道:“叫花子,原来……原来……我还以为你死了呢,真是吓死我了。”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

凌禹貉也是一笑,道:“我早就说过了,我……我叫花子的命硬得很,阎王也是不要的。”

沈玉芙笑骂,道:“死叫花子,都成这了,也亏你还有心情说笑。”

此后,禹貉每日以此法疗伤,遭毒蛇噬咬之痛,七八天下来,然功力还不能恢复,伤势却大有好转,不用人扶,一个人也可以勉强行走。

这天,沈玉芙外出捉蛇,随便打了只野兔,拧在手中,笑道:“今晚可要好好吃上一顿了。”但见天色已经不早,四下里一片水气朦胧,便往回走。

远远飘来一阵肉香,只嗅得沈玉芙吐了几口涎水,心想,什么东西好香啊。加快了脚步,向前奔去,伸手拨开一大片苍翠欲滴的芭蕉叶子,远远瞧见凌禹貉坐在洞前的一堆篝火旁,瞧着火上烤着的什么东西,跳动的火光映在他脸上,一副谗欲滴的模样,见沈玉芙回来,挥了挥手,咧嘴露出一口白玉般的牙齿来,道:“快过来尝尝,好东西呢。”

沈玉芙抽了抽鼻子,快步走近,笑道:“你烤什么东西呢,我老远就闻到香气了。”

在火旁坐下,只见他不住转动架在火头上的一条树枝,上面弯弯曲的一块什么东西烤成焦黄之色,滋滋有声,油珠儿一滴滴落到篝火中,香气四溢,沈玉芙忍不住又吞了一口唾沫。

凌禹貉笑而不语,撕下一块肉递给她,道:“先别问是什么,你先尝尝味道可好。”

沈玉芙也不客气,禹貉瞧看沈玉芙,目光闪动,不住催促,道“怎么样,怎么样?味道还好吧?”

沈玉芙放嘴里一放,但觉入口香酥脆爽,竟比自己吃过的任何美味也要可口,虽无盐味,竟也回味无穷,忍不住赞道:“好吃,真好吃!”忍不住自已动手撕下一块肉来,津津有味地吃了。

凌禹貉见她吃得香甜,不禁笑道:“我早就说过,蛇肉弄好了,可是难得的美味呢,你偏偏不信,现在你总该本相信了吧。”

一句话还没说完,只听见扑地一声,沈玉芙吃在嘴里的蛇肉喷了出来,惊呼叫道:“什么……你刚才给我吃的是什么?”

凌禹貉咧嘴大笑,道:“蛇肉啊,怎么了,你不说好吃么?”

“死叫花子!”沈玉芙一纵而起,怒道:“你竟然给我吃这种东西?”

“哈哈哈!”凌禹貉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道:“你刚才不也说过好吃了么?我又没逼看你吃。”撕了一块蛇肉放在嘴里,只嚼嗒嗒有声,唾沫四溅。

沈玉芙咦了一声,忍不住心中恶心,皱了皱眉头,道:“死叫花子,你怎么这样啊。”叹了口气道,“丐帮可是中原第一大帮,帮主自来都是一等一的大英雄大豪杰,哪有像你这这样子的了,这么大个人,贫嘴滑舌,什么时候也没个正经,功夫虽然是不错的,却一点没有大英雄大豪杰的样子。”

凌禹貉冷笑一声,道:“我怎么样了,难道非要这样子才像个大英雄大豪杰。”立起身来,双手叉腰,做出一副凸胸挺月复的样子。

沈玉芙忍不住格格好笑,道:“你那哪是大英雄大豪杰,根本就是一个欺弱小大财主。”

凌禹貉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人无完人,我不能做到每个人都喜欢。”说着,坐下来津津有味地吃了一块蛇肉,道,“而且,世上道貌岸然的人多了,表面上衣冠楚楚,倒像个人物,可是背地里也不知伤天害理做了多少坏事,我不像他们,也不指望人家非叫我英雄豪杰,我只想尽我所能,做我应做,做事对得起天地良心也便是了。”

沈玉芙点了点头,道:“那倒也是,不过……不过就你这样,我怎么也不能相信你竟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帮主。”说看,透着火光向凌禹瞧了几眼,但见他满脸污垢,一身肮脏,那里有点一帮之主的模样,不禁摇头。

凌禹貉似看透了她的心思,笑道:“我闪丐帮,本来就是一伙叫花子,帮主不是我这个样子,还能是富家公子的样子了。”说着,斜眼瞧着沈玉芙,似笑非笑,道,“也不想想有些人,功夫也不见得怎么样,偏偏爱嚷嚷着要做什么侠女,却是天天惹是生非,给人添乱。”

不等他说完,沈玉芙立起身来,怒道:“死叫花子,你这是说我吧!”

凌禹貉抬头向天,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笑道:“不知道,这话我可没说啊。”见她满面通红,立时就要发作,心中暗自得意。

怎知沈玉芙瞪他一阵,又坐了下去,只瞧看篝火默然不语,火光煇映,目光闪烁,满面都是失落的神情。凌禹貉嘻皮笑脸的逗她说话,只是不理。

凌禹貉见她真生了气,反倒没有了注意,慌道:“怎么……真生气了,你知道我这人,就是喜欢胡说八道,你……可千万别当真啊,其实,其实你……其实你也挺好的,就是……就是,哎,我给你道歉还不行么?”

沈玉芙怒道:“既然我那么讨人厌,那你还来理我做什么?”

凌禹貉嘻嘻一笑,道:“谁说你讨人厌了,我只不过……只不过是说,你功夫不怎么好……嘿嘿,要不……要不你给我磕个响头,我收你为徒,让我教你几招,我敢说,不出半月,你的功夫一定比现在好上几倍呢。”

沈玉芙呸了一声,撇嘴道:“才不要呢?”

凌禹貉笑道:“我功夫很好的哟,你真不要学?”

沈玉芙正色道:“你那些捉蛇的臭功夫,我才不稀罕呢?还有,看你就不是好人,我要是真拜了你为师,我岂不是要比你矮上一辈,以后,还不给你欺负死啊?”

凌禹貉忍不住大笑出声,伸手拈起烤在火上最后一块蛇肉,使劲嗅了嗅,一脸馋涎欲滳的模样,道:“最后一块了,你不吃可没有了。”

沈玉芙摇了摇头,歪在一块岩石上,睡眼惺松,道:“你自己吃吧!”

凌禹貉见她不吃,撇了撇嘴角,一面津津有味地吃着,一面道:“你可知道,很久以前,我最大的心愿是什么?说出来你一定笑死了,小时候我流落江湖,无家可归,常常有一顿没一顿,只得在乱石堆里捉些毒蛇毒虫来果月复,那时候,我最大的心愿,便是吃遍天下所有的美食,你说可笑不可笑?”说着,忍不住大笑起来,却见沈玉芙扶在岩石上,已然睡去,睫毛轻颤,似乎还缀着几点晶莹的夜露。

山风吹来,颇有寒意。

凌禹貉瞧着她摇了摇头,拨了拨烧着的柴火,火光跳动,烧得更旺了。火星纷飞而起,流荧般飘向天空。

凌禹貉挺起身子,靠在身后的崖壁之上,抬起头来,望向天空,透过飘缈的云雾,竟能见到天幕上几点闪烁的明星。明日,定然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次日清晨,沈玉芙在睡梦中闻到阵阵肉香,翻了个身,睁开睛来,不知何时,身上已盖着一大片芭蕉叶子,

忽见凌禹貉冲自己微笑,道:“还不起来。”伸手撕了块肉送到她面前,“你吃不吃?”

沈玉芙皱了皱眉头,道:“又是蛇肉,我才不要吃。”

凌禹貉哈哈一笑,道:“你现在想吃蛇肉还没有呢,这是兔肉,昨天你自己打的,要不要吃,那可由你。”

沈玉芙转头一瞧,见火堆上烤着的确实兔肉,这才接过,咬着吃了。

兔肉虽香,但总觉得没有昨晚吃过的蛇肉味美,不过要让她再吃蛇肉,却又不愿了。

沈玉芙吃完兔肉,抹了抹嘴上的油腻,抬起头来,但见箤谷环山,白雾封谷,每块陡峭的崖壁都连着云端,忍不住叹了口气。

凌禹貉咬着一块已然啃光了的骨头,道:“怎么了,你叹什么气,难道我烤的兔肉不好吃么?”

沈玉芙横他一眼,道:“你就知道吃。”以手支頣,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这么多天了,怎么也没人来找,只怕楚长风他们不知道我们掉进了这个深谷了。哎,这里的毒蛇猛兽好多,我真是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

凌禹貉丢掉手中的骨头,随手在衣襟上抹了几抹,道:“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不如我们今天就到四周云看看,说不定花木之后我、隐着个山口可以出云也说不定。”说着,忽然瞧着沈玉芙嘻嘻一笑,道,“要让我跟你在这里呆一辈子,还不如和山里的毒蛇猛兽呆着好呢。”

沈玉芙怒道:“死叫花子,你说什么?谁又想跟你在这鬼地方呆一辈子了。”立起身来,伸手追着去打。

凌禹貉笑着,远远逃开,见他追来,咧嘴一笑,低头传进一大丛花木之中。

两人一路打闹,在隐蔽之外细细探寻,觅路出谷。半天下来,并未发现有路出谷。

凌禹貉毒伤初愈,一路走来,只觉得胸口隐隐生痛,似乎又要吐血,忍不住依在一块岩石上喘气。

沈玉芙见他脸色发青,额上晶亮的汗珠不往下跌落,惊道:“怎么,伤势又发作了么?要不,我们在这里歇会再走。”

凌禹貉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觉得口渴得利害,伸手指着大片花木,道,“我们到前面去歇。”

沈玉芙点了点头,扶着他穿过一大片荆棘,忽然间眼前一亮,沈玉芙忍不住哇地一声,叹道:“好美啊。”

只见花木之中一泓明净清澈的湖水,崖壁上大片腾葛开满了白花,瀑布般倒挂下来,垂到烟水朦朦的湖面之上。各色蝴蝶,映着湖光,翩然起舞。花木映水,宛如仙景。

麋鹿几只,仙鹤无数,见有人来,竟不逃走,反而睁着漆黑的目光,滴溜溜的向二人打量。

凌禹貉正感口渴,奔到湖畔,府子,倒湖中喝水,但觉入口甘冽,说不出的清爽。忽然鼻中元远的嗅到一股醉人花香,一抬头见湖畔一丛花映水而放,红花绿叶,随风而动,摇曳生姿,开得十分诡异。

凌禹貉心中奇怪,这红花开得如此娇艳,上面怎么就没有一只蝴蝶。

便在此时,只听沈玉芙赞道:“这是什么花,我从来也没见过,真是好看。”伸手去摘。

凌禹貉惊道:“别碰。”手腕翻处,抓住她手,却听噗地一声响,凌禹貉臂上衣料,已给隐在花下的尖刺扯下了大片。

沈玉芙吓了一跳,道:“原来……原来你早然道这花下有刺了。”见他破衣之下的肌肤,给花划破了一片,道,“这花刺这样利害,你没事吧?”

凌禹貉皱了皱眉头,道:“你去给这些花刺给刺上几下,看看有事没事。”伸手到湖中清洗给花刺划破的肌肤。

沈玉芙哼了一声,撇着嘴道:“不就是给花刺给划伤了一点,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走到湖边,湖面上光影摇拽,映出她的身影来,只见水光中自己长发凌乱不堪,沈玉芙哎呀一声,忍不住好笑,又觉好玩,道:“嗯,我怎么就成这样了,简直成小叫花子了。”解开束发丝绦,散开长发,低下头在水中清洗。

凌禹貉洗净伤口,依在一块岩石上歇息,隔着一片娇艳的红花,只见沈玉芙黑绸般的长发垂在清碧的湖水之中,湿漉漉的往下不住滴水,不由得心中一动,便在此时,猛觉得花刺划破的伤口上一阵剧痛,伤口不大,竟痛得十分利害。

凌响貉咬紧牙,暗暗心惊,疑惑道:“难道这红花有毒。”

沈玉芙低着,没注意到他脸上神情有变,细长的手指轻轻的划过她黑绸般的长发,笑道:“这湖水可好凉爽,要能洗个澡那就更好了。”

凌禹貉伤口处痛疼稍减,正要立起,不料听到沈玉芙说话声音,手臂上又是几下剧痛,一个不留神,扑通一声,跌进水中,砸起一大片水花。

沈玉芙听到水声,转过头来,只见凌禹貉一身泥水,湿漉漉爬上岸来,奇道:“叫花子,你干什么啊?”

凌响貉脸上一红,嗫嚅道:“这个……这个,我的伤又发作了。”一面爬上岸来,暗起内息,护住心脉。

如此过了半柱香时间,伤痛方止,半禹貉暗运内息,只觉得气息流畅,似乎半没有什么中毒的迹像,心中奇怪,这是怎么了,似乎刚才多瞧上沈玉芙一眼,手上的伤口便会多痛一份,一时之间想不明白,也不再想,只不过远远走开,再不敢接近那片娇艳的红花了。

过了片刻,沈玉芙见他脸色好转,才道:“我说你不要紧吧,要不,我们先回山洞去,明天再出来寻找出谷的路径。”

凌禹貉点了点头,道:“也好。”

正欲起身,忽听扑凌凌一阵乱响,鹤鸟纷飞,天空中落下一片片白色羽毛。湖岸边几只饮水的麋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潜伏的危险,四散惊逃,分别蹿进了湖边四周的花木之中,片刻间不见了踪影。

沈玉芙立起身来,惊道:“这……这是怎么了?”

只见凌禹貉目光有异,瞬也瞬的瞧着她身后的一片花丛之中,忽听身后籁籁声响,沈玉芙回过头去,只见花木分开,赫然是一头五色斑孄的猛虎蹿了出来,纵到身后。这猛虎身形巨大,竟比一般的老虎大出许多来,巨牙利爪,瞧得人心中一阵悸动。

沈玉芙见这情形,只吓得面无人色,说不出话来,一时之间,竟忘了逃走,只呆得片刻,那猛虎嗷的一声大叫,已然扑到。

凌禹貉大声叫道:“笨蛋,还不快跑。”斜刺里疾冲而出,拉着沈玉芙转身发足狂奔。

蓦觉一只锋利的虎爪已放到肩上,推开沈玉芙,大声叫道:“你先走,我一会就来。”运劲左臂,反手拍出,嘭的一声,正好击在那猛虎的虎头之上。

那猛虎一个跟斗翻了出去,爬起身来,又即扑上。

凌禹貉咬了咬牙,暗暗心惊:要在平时,这猛虎个头虽大,我也不把它放在眼里,只是此时我受伤初渝,武功内力均未复原,倒是不好对付。

便在此时,见那猛虎一个纵身扑了过来,凌禹貉想也不想,铮的一声,抽出短剑,握在手中,待它扑近,一剑刺出。

那猛虎个头虽大,纵跃奔蹿却是十分灵活,凌禹貉一连数剑,都让它极敏捷的避了开去,张牙舞爪,倒是极是骇人。

凌禹貉见它气势凶猛,欲待月兑身,又是不能,只得一面闪避,一面挥剑,一剑又一剑的刺了过去。

忽然,那猛虎一声长啸,陡然间纵身跃起,半空中长大了口,伸出利爪,真蹿下来。

凌禹貉吓了一跳,向后退开,见那猛虎扑得近了,挥剑斩出。猛然间手擘一震,那猛虎半空中挥动虎爪,锋利的爪子在他手上一划过,登时血肉模糊,鲜血淋淋。

凌禹貉把持不住,手中短剑月兑手出飞,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跌进一大片花木丛中。

凌禹貉大惊之余欲待闪避,已然不及,给那猛虎纵身扑上,按倒在地,两只虎爪放在胸口之上。那猛虎裂开了大口,发出阵阵低压的吼声,一条条涎水,顺着虎牙流了下来,张口咬落。

凌禹貉只觉那猛虎口中血腥的气息扑到脸上,一阵恶心,避开脸去,一伸手,死死叉住那猛虎的咽喉,死也不放。那猛虎吃痛,吼声如雷,一人一虎抱成一团,顺看斜坡,向下滚落。

只瞧得一旁的沈玉芙心中怦怦乱跳,胆战心惊,高声叫道:“叫花子。”顺着斜坡奔了下去。

奔了一阵,只大片乱草已然滚成了一大片平地,凌禹貉给那猛虎压在身下,面色苍白,身上鲜血淋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急出一身汗来,情势危急,救人要紧,高声叫道:“叫花子,我来了。”

足底着力,一个纵身,飞天而起。衣襟猎猎,半空中疾扑来来,双腿一分,已经骑在那猛虎的后背之上。

那猛虎吃了一惊,怒啸一声,放开凌虎貉,一阵狂奔,纵跃而起,想把背上的人给颠下地来。

凌禹貉死里逃生,坐起身来,只见沈玉芙骑在虎背之上,一只手紧紧揪住那猛虎的耳朵,一只手挥拳猛击,无奈那猛虎皮坚肉厚,伤它不了,反而颠簸得更加利害了。沈玉芙欲侍月兑身,又不敢放手,当真是“骑虎难下”,一张脸只吓得全无血色,

凌禹貉惊道:“我不是让你快走吗?你来做什么?”

沈玉芙骑在虎背之上,只吓得胆战心惊,半天方道:“死叫花子,我不来,你不是死定了么?还有……还有,你不是……不是老说我……说我没用么?刚才要不是我,你……你早没命了,哎哟,你这只大嗅虫,你别跳了,给我……给我停下来啊。”

便在此时,那猛虎后足猛蹬,陡然间纵高丈余。沈玉芙“啊”的一声大叫,放开手来,跌下虎背,嘭的一声,后背正好撞在一块岩石的凌角之上。一阵剧痛自身后袭来,一阵眩睧,回过神来,只见那猛虎一张血盆大近在眼前,惊声叫道:“走开,别过来。”

挥动手臂,向后退开,陡然间身子往下一沉,哗啦啦一阵乱响,原来身后是一个深坑,身子失重,直跌下去。第十八章:骷髅宝藏皆成空

凌禹貉大惊失色,叫道:“沈玉芙。”向深坑方向疾奔而去,蓦听见“呜哗”一声吼,那猛虎一个纵跃,又扑过来。

凌响貉咬了咬牙,暗骂:“可恶,不给这畜生一点利害的瞧瞧,它今天是要死缠不休了。”闪身避开,但觉劲风扑面,那猛虎一个扑空,自他身旁蹿了过去。

那猛虎身子尚未落地,凌禹疾冲数步,右手一挽,抓住那虎尾向后拖拽。腾的一声,那猛虎立身不定,歪倒在地,弯过了身子,张大巨口向他咬来。

凌禹貉不等那猛虎巨口咬到,已然将全身力气注于双臂之间,大叫起身,回身扭臂,奋起臂力将那猛虎硕大的身体向空中抛去。

那猛虎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腾然落地,似乎摔得不轻,哀叫一声,翻身爬起,不敢恋战,夹着尾巴远远逃开。

见它逃走,凌禹貉嘘了口气,踉跄几步,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暗道好险,刚才奋才一掷,强运真气,已受内伤,好在那猛虎吃痛,不再扑来,如若不然,还真没力气奈何它了。

当下,也顾不上身上疼痛,奔到坑洞旁边,向下望去,只见黑黝黝的也不见其底,放开声音,高声叫道:“沈玉芙,你还好吧。”

“啊,叫花子,你快下来拉我上去啊,这里好黑,什么也看不见啊。”半响,洞中传来沈玉芙的声音,声音在石臂间撞击着,激荡成一片空朦的回音。

听到沈玉芙说话声音,凌禹貉这才放心,笑道:“没死就好,你等我一下,我一会就下来救你了。”

只听沈玉芙在漆黑的洞低叫声叫骂:“死叫花子,我死了你很开心么?”

凌禹貉不去理她,暗忖:这山洞似乎不潜。他刚受伤,胸口间还隐隐发痛,不敢直接跳下洞去,只好在附近寻来几条粗大藤葛,缠在洞口旁边一声岩石上,用力一扯,觉得能够承受起二人的重量,这才顺着藤葛向下爬落。

爬了好一阵子,才见洞底,暗暗心惊,原来这洞这么深,从下面向下看去,只见沈玉芙坐在地上,一只手握住足踝,道:“你伤到哪里了?”

沈玉芙抬起头来,见他下来,道:“我脚好痛。”

双脚落地,但觉泥足深陷,原来洞满了泥泞,直没足踝,暗道:“原来这洞底积满了泥深,好在如此,如若不然,这么高掉下来还那有命在。”

凌禹貉放开藤葛,走到沈玉芙身边蹲来,道:“伤得怎么样?让我看看。”

手指刚触到她足踝之上,沈玉芙早就叫了起来:“你别动啊,痛死我了。”

凌禹貉收回手来,皱眉道:“看样子是断了。“

“啊?”沈玉芙一听急了,道:“断了,那我以后不是要变成瘸子了。”

凌禹貉咧嘴一笑,道:“你急什么,不是还有我吗?我马上就可以给你接好了。”

沈玉芙不信,道:“真的,你没骗我?你真会接骨,接好以后我就不会变瘸子。”

凌禹貉笑道:“你那来那么多问题啊,我立即给你接好,你自然不会成瘸子了,不过时间耽误得太久,那我就不敢保证了,哈哈,你说以后咱们的沈女侠变成了独脚大侠,那是不是很好玩呢。”说着,忍不住不笑起来。

沈玉芙怒道:“好啦,别笑了,你还不快给我接骨。”

凌禹貉本想再说几句玩笑话,捉弄她一翻,却见沈玉芙眉心紧皱,脸上现出痛苦之色,显是脚上痛得利害,笑道:“你现在就要给你接骨了,你可别叫啊?”伸手除去沈玉芙脚上鞋袜,动作虽轻,沈玉芙仍然忍不住大叫呼痛,咬紧了牙,指尖无意中在地上的泥泞中触到一团圆物,也不知是什么,伸手握住。

凌禹貉道:“还没接呢,就叫成这样。”

沈玉芙怒道:“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快接啊。”

凌禹貉小声嘀咕道:“刚在可是你在求我,也不知道说点好听的。”一只手抓住她纤细的足踝,但觉入手滑腻,盈盈一握,心中一动,便想伸手在她足背上模上一模,蓦然惊觉,刀忍不住满脸通红,只怕给沈玉芙瞧见,转了头去,道:“从来也没闻过你这么臭的一只脚。”

沈玉芙又痛又急,又怕日后会变成为瘸子,没见到他脸上神情,怒道:“死叫花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麻烦了,还不快给我接……”一句话没有没有说完,但觉足踝一紧,一阵剧痛从足上袭来,忍不住叫道:“哎哟,死叫花子,你下手……你下手能不能轻点啊。”痛出一身汗来。

凌禹貉笑道:“你这丫头,接骨那有不痛的,我给你接好了,还这么凶,真是是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沈玉芙虽觉理亏,却要嘴硬,道:“凶你又怎么了,我还打你呢?”抓起手边一块圆物,拿在手中,作势要打。

却见凌禹貉皱起眉头,侧目瞧着自己手上的东西,道:“你手上抓的是什么东西?”

沈玉芙见他目光有异,不解道:“什么……”转头向自己手上瞧去。

天光黯淡,从头顶的洞口倾斜下来,瞧清楚手中事物,不由得毛骨悚然,她手中抓着的圆物,竟是一只死人的头骨,她两根手指,正好抓在那死人头骨两只空洞的眼窝之中。

“啊!”沈玉芙一声惊呼,手一抖,啪的一声,那头骨打了个滚,落在泥泞之中。

此时,她双目已然适应了洞中黑暗,心惊之余,只觉得黑暗中阴气森森,忍不住向四周一瞧,黑暗之中,似乎有一片白花花的事物在身侧不远,心里害怕,高声叫道:“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凌禹貉内力深厚,受伤未渝,目力不损,一眼瞧去,早见泥泞中横七竖八,躺着一好几具尸骨,心中一凛,暗道:“怎么这里有这些死人。”身形一闪,抢身近前,只见数具人骨散在在泥泞之中,似死去多时,身上的衣衫早已经腐朽。

沈玉芙腿骨折断,坐在泥泞之中,不能起身,乍的见到一只死人的头骨,吓出一身冷汗,凌禹貉离她稍远,心里便有些害怕,叫道:“叫花子,你……你在做什么,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好了,你那里是什么东西啊?”

凌禹貉瞧着地上的骷髅,顺口应道:“骷髅。”抬起头来,向洞口看去,天光从洞口倾斜下来,但觉洞口簌簌有声,不断有泥土从洞口四周滑落下来。

刚才下来,见沈玉芙腿骨折断,一心都在沈玉芙身上,全没在意周遭情形,此时瞧来,隐隐能见到四周的石壁,似乎是一间石室。走近一面石壁,伸手在墙上一模,但觉石壁光滑,绝不是天然形成的岩壁凹凸不平。一回头,只见右面一块岩石后面黑黝黝的似有个出口。

几步走近,似乎一扇门的形状,给一块石头给掩住,只露出方形洞门的一角,凌禹貉心中喜,暗道:“莫不是此处有个出谷的出口。”伸手在那岩石上一推,也没使力,轰的一声,若大的一块岩石忽然向旁移开,现出后面黑黝黝的洞门来。原来这岩石放在一块较小的石头上面,轻轻一推,便即移开。

沈玉芙惊道:“怎么了?”

凌禹貉道:“没怎么,我在这里发现了一个洞门,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说不定可以从这里出去也说不定。”

“不行。”沈玉芙一听他要离开,便即叫道:“我……我也要去。”她倒不是担心凌禹貉独自离去,不再回来,只是要她在这个赤漆漆的地方和这些死尸骷髅呆在一起,那是死也不愿。

凌禹貉笑道:“你腿上受了伤,怎么跟我去,你还是在这里等我好了,我又不会一个人跑了。”

沈玉芙道:“不行。”目光瞧向躺在泥中的几具骷髅。

凌禹貉瞧她神情,已然明白,暗暗好笑,又想,瞧这样子,我要是把她一个人留在此地,以她个性,以后可不能和我甘修了,笑道:“你这人,真是麻烦啊。”走了回来,弯下了腰,道,“你自己又不能走,看来也只有这样子了。”抱起了她,走进洞门之中。

沈玉芙给他抱在怀中,一个不拘小节,一个不通世俗,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走进洞门,是一条狭窄的甬道。

甬道中阴暗潮湿,只几出十余来步,但觉伸手不见五指,。凌禹貉内功极好,即使受伤,目力不减,便在黑暗之中也能瞧清。

一路之上,他在甬道中又见到不少的骷髅尸骨,这些尸骨残破不堪,骷髅旁边散落的各种兵器,黑暗中透出微青铁光。一路瞧来,让人不寒而粟。凌禹貉艺高胆大,陡然间见到这么多死状惨烈的骷髅死尸,也不禁头皮发麻,颇有惧意。

凝神细看,两边的墙壁之上,隐隐可见刀剑砍喙的痕迹,暗道,瞧这情形,这些人死前在此发生过一场极其惨烈的撕杀争斗。越看越奇,好奇心起,绝意要到里面去瞧个究竟。

一凝神间,但觉沈玉芙抱在身上的手臂越来越紧,知道她黑暗之中瞧不见这些情形,也不点破,用心留意,抱着沈玉芙一步步向前走去。

沈玉芙只觉眼前一片漆黑,心中发悚,黑暗之中,只伸手紧紧抱住凌禹貉的脖子,颤声道:“叫花子,这里黑漆漆的,我什么也看不到,我看我们还是早些走吧,要是再遇到什么毒蛇猛兽的,我们都受了伤,到时候只怕不好对付。”

凌禹貉脚下不停,小心翼翼的迈过一具躺在地上的骷髅,笑道:“这世上哪来那么多毒蛇猛兽,都让我叫花子给碰上了。”

弯弯曲曲的走了一阵,只见甬道的尽头连接着一道大理石的台阶,黑暗之中,抬起头来,隐隐可见台阶的尽头是一扇高耸的铁门,兽头衔环,门之上锈迹斑斑,可知年岁久远。立于门下,让人生出一种无形的压迫之感,暗道,瞧这样子,在这铁门之中定有古怪,足下着力,抱着沈玉芙轻身而起,纵上抬阶,伸手去抓住门上铁环。

嘎,伴随着一阵沉重生石硬的声音,高耸的铁门缓缓开启,铁门之中,隐隐有光亮透出。忽然间人影一闪,一个人顺势扑了出来。

沈玉芙失声惊呼,凌禹貉心是也是微微一惊,抱着她侧身移步,向旁退开。

那人影自两人的身前扑了过去,一个跟头跌下台阶,哗啦啦一阵乱响,散落一地,原来竟是一只死去多时的骷髅,这一跌只跌得枯骨散落满地。

沈玉芙扶着胸口,连声音也嘶哑了,道:“什么呀,吓死我了,我看这里古怪得紧,我们……我们还是走吧。”

凌禹貉一笑,道:“不就是一只骷髅么,有那么可怕么?有时候大活人可比死人可怕多了。”一转头,见到铁门里透出的光亮,隐隐约约的不似天光,咦了一声,闪身而入,铁门之内是一间宽敞的石窒。

沈玉芙奇道:“活人有什么可怕的,这些……这些死人才可怕了。”还要再说,蓦然间眼前一亮,但见眼前堆满了金银珠宝,光华流转,耀眼生辉,在墙壁之上,映出两人淡淡的身影。满地的金银之中,掩映着无数森然白骨。骷髅宝藏,既是华丽,双是诡异。

沈玉芙一生中,哪里见过这么多珍珠宝玉一声惊呼,叹道:“哇,怎么这里有这么多的珠宝,我从来也没只过。”

凌禹貉抱着沈玉芙走了半天,但觉双臂发麻,胸口发闷,把她放在身旁一只描金大铁箱上坐了,叹了口气,神情之间,显出失望之色。

沈玉芙道:“叫花子,你叹什么气。”

“没叹什么气。”凌禹貉刚才还在想,甬道中那些人为何在死前会相互撕杀,以至死在了这个阴暗潮湿的鬼地方,当他见到这石窒中的金银珠宝,恍然大悟,撇了撇嘴,道,“原来是一群要钱不要命的笨蛋。”

沈玉芙见身旁不远便是一只骷髅头骨,不禁皱眉,道:“你是说,这些人是为了争夺这些金银珠宝,自相残杀,最后不知为什么,结果都死在了这里。哎,果然是一群要钱不要命的笨蛋,人死了,就是金山银山,那也没用。”一转眼间,但觉珠光映目,伸手在身旁抓起一大把珍珠,张开五指,满把珠玉顺着她手指籁籁滚落,珍珠美玉相互撞击,丁当声响,清脆悦耳,说不出的好听,笑道:“不过,这些东西可真是好看呢。”

凌禹貉一笑,弯腰拈起一粒龙眼大小的珍珠,珠光莹然,在他指尖散发着淡淡的柔和光泽,道:“这些东西何止好看,就我手上这一粒小小的珠了,就还价值连城呢。”

沈玉芙一听,不信道:“你又骗人了,这么小小一粒珠子,有那么值钱么?”想了一想道,“楚长风腰间的丝绦上,好像就串着这样的好几粒珠子呢。”

凌禹貉道:“楚长风是谁?”

沈玉芙笑道:“楚长风就是我们在天涯义庄的木棺中救出的那个人啊,你不记得了么?”

凌禹貉喔了一声,不屑道:“那家伙就是楚长风,一身衣饰倒是中看,不过……不过这样的富家公子哥儿可没一个是好东西,嗯,对了,这年月,骗子倒处都是,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那故意装出一副风度翩翩的样了,专门去骗好人家的女儿也说不定呢,他身上那些珠子,一定也是假的。”

沈玉芙呸了一声,道:“胡说八道,楚长风可不是那样的人,你见人家英俊潇洒,就在人家背后说环话。”

凌禹貉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谁说他坏话了,你还不是见人家长家英俊,就帮他说话,我叫花要穿上那身行头,可不比他差。”

沈玉芙咦了一声,伸手指着面皮,笑道:“也不害臊,就你这样了,脏兮兮,臭哄哄,就算穿上皇袍也像不了皇帝。”

凌禹貉气道:“我穿了皇袍不像皇帝,楚长风那小子穿上皇袍难不成就像皇帝了。”

沈玉芙怒道:“你这人,真是无理取闹,你别跟我说话,我也不想跟你说话了。”转过了头,不再理他。

凌禹貉见她一副气呼呼的模样,不禁好笑,道:“小气鬼,说两面三刀句就生气,什么穿上了龙袍就像皇帝的,我叫花子逍遥自在,可没功夫去做什么皇帝。”

沈玉芙忍不理他,凌禹貉也不以为意,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珍珠,笑道:“这东西虽好,叫花了可不稀罕,要了来也没多大用外。”曲指一弹,指尖的那粒珍珠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流水般清澈的弧形,啪的一声,撞在石窒的墙壁之上,跌进金黄色银珠宝之中。

凌禹貉拍了拍手,道:“我看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事物,我们走吧。”见沈玉芙转过了脸,忍不理他,笑嘻嘻的道,“这里面死了这么多人,说不定会变成利鬼出来吃人也说不定啊。”

说着,提起手掌,作势欲爪,沈玉芙回手一挥,怒道:“你别吓唬我,我可不怕什么鬼不鬼的。”

凌禹貉笑着避开,道:“好,你真不怕,那我一个人走了,让你一个人呆在这里,看你怕不怕。”说着,迈步向门口走去。

沈玉芙向掩在金银珠宝间的那些骷髅看了一眼,急道:“死叫花子,你要是一个人走了,我……我恨死你了。”身子一动,从坐在身下的大铁箱子上掉了下来,跌在满地珠玉之间,触动腿骨,忍不住大声呼痛。

凌禹貉忙回转过来,见她上齿咬着下唇,不让眼中的泪水落下来,瞧样子痛得不轻,知道玩笑开过火了,忙道:“我开玩笑呢,你怎么就当真了。”伸手一模,好在没有把刚接好的断骨碰歪了。

话音不落,忽听见头籁籁声响,一大片灰尘自上面落了下来,凌禹貉微微侧头,让了开去,抬起头来,只惊得目瞪口只,石室上方龟裂四地起,裂逢之中,不时有尘埃跌落下来。因年月久远,整间石室,已破烂不堪,似乎谁时都会坍塌。

刚才两人一进石室,目光便给满室的珠光宝气所吸引,竟没留意,此时乍见,不由心惊,凌禹貉压低了声音,道:“我们快走,这石窒要塌了。”他怕声音太大,便把石窒给震坍塌了。

沈玉芙腿上伤痛,忍不住大声骂道:“你又来骗我了。”抓起一大把珍珠美玉,向他掷去。

凌禹貉挥掌斜带,劲风所到至,激得珍珠美玉斜飞出去,丁丁当当,摔在墙角,手腕翻处,一把抓住她手臂,皱眉道:“我可没开玩笑。”

便在此时,忽听得风声响动,似乎有什么利器破空而至,转眼已至。凌禹貉不及回头,抱着沈玉芙一个翻身,着地滚出。一阵丁当声响,几只喑器插在二人刚才所在之地。

原来刚才凌禹貉挥掌斜带,激得无数珍珠美玉摔落墙角,无意间竟击中石室的机关所在,立时便有数枚暗器向二人激射而出。

凌响貉刚才危急间着地一滚,背心正好撞在石窒中一根石柱之上,这一下力道不轻,那石柱本就已经布满裂纹,给他一撞,立时从中断裂,轰然倒下。

这一下石室失去石柱支撑,石室之中立时一阵晃动,石块纷飞,大块大块的石头跌落下来。

沈玉芙一声惊呼,早给凌禹貉纵身而起,抱起她避开纷纷砸落的石块,向门口疾驰而去。

忽然,一大块石块跌落下来,眼见就要将室门堵死,凌禹貉暗暗心惊,疾冲数步,一个闪身,从两块并行落下的巨石间的逢隙间滑了过去,足尖点地,纵身跃起,要在那石块落下之前,从下面蹿出。

忽觉头顶一暗,一道气流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抬头一看,一大块石头当头落下,若不闪避,势必给这块石头砸成了肉浆,危急之中,一个翻身,向后纵出。

轰轰声响,几块大石块先后落地,石屑乱飞,已然将室门死死掩住,紧接着半边石室坍塌下来,泥石纷飞,尘土飞扬。

凌禹貉抱着沈玉芙闪身疾退,退至室角,背心靠在石壁之上,不住喘气。沈玉芙听吓得面无人色,早给这陡生的忽变给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二人瞧着满天飞落的石块,无计可施,无路可逃,均想,看来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便在这时,又是一块大石飞砸过来。

凌禹貉将身一闪,穿过裂罅,死里逃生,不禁嘘了口气,但觉眼前一片漆黑,没一点光线,刚才在石室中呆得久了,珠光映目,此时陡然值身于一处黑暗无光之地,一时之间,目光还不能适应,睁大了眼睛,什么也瞧不见,但觉四周静得可怕,不敢随意走动。

沈玉芙惊魂不定,颤声问道:“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声音空朦,远远传了出去,似乎值身之地十分宽敞。

凌禹貉不悦道:“我怎么知道。”

放开沈玉芙,立起身来,哧的一声,在身上扯下一大片衣襟,打火点燃,借着燃起的火光,才知裂罅后面竟是个天然洞穴,火光映照,空空荡荡,竟看不到洞穴的尽头,也不知比外面人力修筑的石室大了多少陪。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但觉手中的火光,便如夜虫发出的萤火一样微不足道。

凌禹貉道:“原来石室墙壁的后面,还有这样一个地方,要不是那块巨石在墙壁上撞出了一破洞,倒真还不易发现。”一回头,早见身后裂开的破洞已然堵死,石室坍塌,已不能出去,向沈玉芙瞧了一眼,道,“你还真能惹事呢?”

沈玉芙叫道:“什么叫我真能惹事,又不是我叫那石室坍塌的,他自己要坍,我能叫他不坍么?”

凌禹貉哼了一声,不再理她,高举火焰,极目远眺,洞穴前方黑漆漆的不知通向那里,心道,退路已无,纵然前方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幸许能找到一条出路。

便在此时,忽觉手上一痛,原来出神之际,衣襟燃尽,烧到手上,凌禹貉随手掷出,余下火光在漆黑中划出一道弧形,哧的一声,彻低息灭,四周又恢复了一片无边的漆黑,死般寂静。

一翻变故,死里逃生,凌禹貉颇觉困倦,只怕黑暗之中,不知又会忽然生出怎样变故,不敢深睡,只依在穴壁上闭养神。

沈玉芙只道他在生气,也不理他,二人在黑暗,默默的坐着,互不搭理。

坐了一阵,倦意稍减,此时,凌禹貉双目已然适应了周围的黑暗,凌禹貉睁开睛来,忽见洞穴左面有物微微闪动,咦了一声,坐直了身子,仔细看去,黑暗之中,又是一抹寒光一掠而过。寒光掠过之间,似乎还伴着阵阵轻灵的响轻,立起身来,要过去看个究竟。

沈玉芙内力远不及他,自然于黑暗之中的事物一无所见,见他起身走开,只道他心中气恼未消,要撇下她独自离去,心道:“他要走,便一个人走好了,让我一个人死在这里。”坐在地上,闷闷的生起气来。

第十九章:路长梦短无寻处

凌禹貉黑暗之中向那发出亮光的地方行去,力透掌心,暗自留心,只要黑暗中稍有不对,便即出手,走近一看,却见洞壁之下,一座莲花形的平台上,表面光滑,决非天然形成。上面放着一根碧绿色竹棒,那竹棒晶莹如玉,黑暗中散发出幽幽寒光。

凌禹貉走上前去,伸手把那竹棒拿在手中,晃了几晃,但觉入手沁凉,长短轻重,竟是极为合手,笑道:“这竹棒倒好,这洞穴如此隐秘,不知是什么人放在这里。”他随身携带的短剑,在山谷之中已然丢失,心想,在这漆黑无光的洞穴中,难呆不会再遇到什么危险之事,留着防身倒也使得。

一低头,忽见莲花平台后面的石壁上,弯弯曲曲的雕刻着“伏魔杖”三个大字,笑道:“什么伏魔杖,伏妖杖,叫花子走街串巷,不会收妖,只会打狗,我看叫打狗棒倒好。”说着,忍不住好笑,反手往腰间一插,往回便走。

沈玉芙坐在黑暗之中,忽听脚步声响,凌禹貉离去片刻,便即回来,哼了一声,道:“你不是一个人走了么,还回来做什么?”

凌禹貉一愣,道:“你说什么?”随即恍然,原来这丫头以为我丢下她一个人走了,笑道,“沈玉芙,你功夫不好,心眼倒多,谁说我一个人独自走了。”

沈玉芙道:“难道不是?”

凌禹貉一笑,摇了摇头,道:“刚才没走,不过我现在却要走了。”一弯腰,抱起沈玉芙,迈开步子,向洞穴深处走去。

洞穴中歧道旁分,走了半天,不知怎么的,转回了原地。如是再三,凌禹貉恼道:“岂有此理,怎么又转回来了,这样下去,我们就是走到死也走不出去。”

沈玉芙道:“那……那可怎么办啊?”

凌禹貉皱眉不语,半响才道:“走不出去也要走,总不能坐在这里等死吧。”

两人在洞穴中胡乱走了一阵,忽闻前方传来潺潺流水之声,凌禹貉心中一喜,加快脚步,转了几个弯,只见前方一条清澈的溪流缓缓流过。

凌禹貉笑道:“我们跟着这条溪水走,总不能再转回原地了吧。”

加快脚步,黑暗中也不知走了多久,转了几个转,但觉潺潺流水之声,变成轰轰隆隆的撞击之声,前方隐隐有亮光透入。

凌禹貉一声欢呼,转过一块岩石,眼前陡然一亮,清风扑面,阳光耀目,那条溪流翻滚着注入一泓清潭之中,水花四溅,飞珠溅玉。

沈玉芙但觉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抬手一挡,情不自禁,高声欢呼,叫道:“我们出来了。”

移开手掌,抬起头来,但见一条七色彩虹横亘天际。莺燕啾鸣,繁花在树,一片花瓣随风落在她长工的睫毛长,鼻中嗅到一股若有若无了淡淡花香,自与洞穴之中阴暗潮湿的情形大不相同,回头向凌禹貉瞧去,笑道:“我们出来了。”

凌禹貉见她脸上沾满了尘土,但是明眸如生,嘴角含笑,不由得心中一动,笑道:“是啊,我们出来了。”

二人忆起在潭水之中勇战群鳄,在山谷之中抓蛇疗伤,石室坍塌几乎葬身其中的诸般险情,当真是几经死生,险象环生,此时重见天日,当真是恍如隔世。

出了洞穴,凌禹貉先在潭水中抓了几条小鱼果月复,吃饱喝足,然后在青草中美美的睡上一觉,养足精神,这才行路。

黄昏时候,凌禹貉远远瞧见竹林中挑出一面酒旗来,迎风招展,竹林深处飘出阵阵酒香,原来到了一个胜产美酒的小镇。

小镇上青石铺路,道路两种青竹,杏花。此时,本不是杏花开放的季节,这几日气候反常,天气温暖,杏树枝头上星星点点的开了杏花,颇有春意。

凌禹貉在镇上一家客栈里要了房间,开了张药方,让店伴抓来煎好了给沈玉芙喝下,让她在客房中歇息养伤,他酒隐发作,一个人出门到酒店去饮酒。

酒店伙计见他衣襟破烂,神情本就冷淡,只他只要了几斤牛肉和两坛烈酒,把东西拿来,转身便走,凌禹貉也不以为意,倒了大碗酒一饮而进。

一坛酒下肚,但见天色已然不早,忽然间白光一闪,一道闪电,似利剑般划破苍穹,轰隆隆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过去,哗哗啦啦的下起雨来。江南古镇青石铺成街道上溅起一片朦胧,如烟似雾。雨水从屋檐上一条条流下来,清脆有声。

路上行人,四散奔逃,纷纷找地方避雨。只是片刻,酒店的屋檐下已挤满了避雨的人,有钱的便掏几两银子,到里面一边喝酒,一边等着雨停。

饶是如此,酒店之中,也只稀稀落落几个客人,生意不好,门前屋檐下,却挤着不少避雨之人,踩得门前满地泥泞。

酒店掌柜老大不高兴,心中有气,走过来大声喝道:“给我走开,别站在这里坏了我做生意。”

外面风雨正急,那些避雨之人哪里肯走,三言两语和酒店老板争执起来,酒店老板一怒之下,回头对酒店伙计道,“把这些人统统给我赶走,都挤在这里,还要不要人做生意了。”几个伙计手持棍棒,大呼小叫,吆喝着出来赶人,胆小的吓得一哄而散,几个胆大的和酒店伙计动起手来,酒店门口一团混乱。

凌禹貉暗道这老板如此蛮横,正要起身,忽听左道窗口坐着的一人粗犷的声音高声道:“掌柜的,你还要不要人喝酒了。”

凌禹貉循声看去,只见窗下坐着的男子身材魁梧,一身破旧氅子,满脸胡子掩住大半边面颊,一头长发用黑绸斜束肩头,一副江湖汉子的落拓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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