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老婆别想逃 风月篇:凤凰错(十一)

作者 : 鬼面蝴蝶

一坛酒下肚,但见天色已然不早,忽然间白光一闪,一道闪电,似利剑般划破苍穹,轰隆隆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过去,哗哗啦啦的下起雨来。江南古镇青石铺成街道上溅起一片朦胧,如烟似雾。雨水从屋檐上一条条流下来,清脆有声。

路上行人,四散奔逃,纷纷找地方避雨。只是片刻,酒店的屋檐下已挤满了避雨的人,有钱的便掏几两银子,到里面一边喝酒,一边等着雨停。

饶是如此,酒店之中,也只稀稀落落几个客人,生意不好,门前屋檐下,却挤着不少避雨之人,踩得门前满地泥泞。

酒店掌柜老大不高兴,心中有气,走过来大声喝道:“给我走开,别站在这里坏了我做生意。”

外面风雨正急,那些避雨之人哪里肯走,三言两语和酒店老板争执起来,酒店老板一怒之下,回头对酒店伙计道,“把这些人统统给我赶走,都挤在这里,还要不要人做生意了。”几个伙计手持棍棒,大呼小叫,吆喝着出来赶人,胆小的吓得一哄而散,几个胆大的和酒店伙计动起手来,酒店门口一团混乱。

凌禹貉暗道这老板如此蛮横,正要起身,忽听左道窗口坐着的一人粗犷的声音高声道:“掌柜的,你还要不要人喝酒了。”

凌禹貉循声看去,只见窗下坐着的男子身材魁梧,一身破旧氅子,满脸胡子掩住大半边面颊,一头长发用黑绸斜束肩头,一副江湖汉子的落拓打扮。

酒店老板见了这人却十分恭敬,满面倍笑,着:“这位客官你别生气,这些人挤在门口,防碍小店的生意……”

话没说完,那落拓汉子皱了皱眉头,不奈烦的道:“即然他们挤在门口,防碍了你做生意,那就让他们进来别挤在门口不就行了,你这样吵吵嚷嚷的叫人什么喝酒。”

酒店老嗫嚅不答,道:“这个……这个不好吧。”

落拓汉子横他一眼,高声向门口避雨的人道:“你们就别挤在门口了,伙计拿酒来,这里的所有人的酒钱我都包了。”

此话一出,酒店里外立即响起一片喝彩之声,门外的人一面道谢,一面争先恐后的进店喝酒。

酒店的伙计忙碌起来,清冷的小店,忽然间热闹起来。

落拓汉子在身上掏出一锭金子,往柜上一丢,道:“每张桌上都给我拿一坛上好的烈酒来。”一抬头,但见坐在酒店一角的敝衣男子,衣襟破烂,似个花子,但是眉宇之间却有肌超然月兑俗的轩然之气,扬了扬手中酒碗,微微一笑。

凌禹貉微笑点头,他行走江湖,最爱结交朋友,他见此人生性豪迈,有意结识,正欲起身,却见一个家人打扮的少年匆匆下楼,走到那落拓汉子身边,一阵低声耳语,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落拓汉子面色凝重,向凌禹貉看了一眼,伸手一指,吩咐酒保,道:“只管好酒好菜给对面桌上的那位公子拿出来就是了,钱若不够,待会只管到我房中来取。”说着,向凌禹貉微微点头,跟着那家人打扮的少年转身上楼,匆匆去了,直到酒店最后一个客人离开,也没再现身。

酒店关门,已是晚上三更时候,雨过天晴,一轮明月斜在空中,从云隙中探出头来,酒出一片淡淡清辉来。

几坛烈酒下肚,已有几分醉意,凌禹貉走出酒店,胆觉心中如遭火炙,暗道,几天没喝酒,这酒量怎么小了,若是往时,再是几坛好酒也一样喝了,今天喝这么点怎么就醉了。

他心中奇怪,正往前走,忽听身后哗啦一声响,一名小伙计不小心打碎一只酒碗,酒店老板一见,伸手就是一个暴栗击在他头上,怒骂:“怎么干活的,这个月的工钱还想要不想要了。”

凌禹貉微笑摇头,暗想,这酒店老板还真是讨厌。他踉踉跄跄的走进一条小巷,忽然间玩心大起,绝意要去捉弄那酒店老板一翻,一面想着,转到酒店后院的围墙外,趁着酒意,翻墙而入,随便抓了个人问路,找到酒店老板的住外。

凌禹貉欺身窗下,只窗下透出火光来,看样子房里的人还没有睡,正想要不要把那个掌柜点了穴道,扔到床下,然后再在他床上洒几泡尿,忽听房中有人低声说话,忙屏住呼吸,凝神细听。

“事情都办好了吗?”正是酒店老板的声音。

“都办好了,只要他喝下我送去的茶水,药性发作,我们就可以动手了,只是……我瞧这人气度不凡,只怕不是什么一般人,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可不好办?”

“呸,没出息的东西,怕什么,等东西到手,把他宰了扔到后院的枯井里去,人不知,鬼不觉,能有什么事。”说着,酒店老板发出一阵短促的低笑,道,“我瞧这人出手阔绰,这一次收获定然不小,走,咱们先到西厢房瞧瞧去。”

凌禹貉暗暗心惊,原来这酒店老板竟包藏祸心,暗地里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也不知西厢房里住着什么人,我先过去看看,足尖用力,飞身上墙,径往西厢,立身窗下,轻手轻脚的向竹帘的缝隙向里一张,烛影之下,但见一男一女两人背窗而坐,桌上放着的的两杯茶水,已喝了大半。

那女子一身黑衣,依在案上,以手支颐,眼望烛火愣愣发了呆,幽幽叹气,道:“我们寻了这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那男子冷冷哼一声,道:“当年,他把你害成这样,你还千心万苦找他做什么?”

听这人说话,凌禹貉心中一动,这声音好熟,那男子立起身来,握住那女子的肩膀,轻声道:“兰儿,我们好不容易到江南来了,你就别再管他了,好好玩几天,岂不更好,而且这么多年了,他也不一定还在世上。”烛光映在他满脸虬髯的面颊上,果然便是刚才在酒店里见过的落拓汉子。

“不行,虽然他对不起我和我娘,可是,怎么说他也还是我爹啊,我娘死的时候,让我……让我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他……”话音不落,那女子身子微微颤动,轻声咳嗽起来,大口鲜血吐在胸前的衣襟上。

落拓汉子吓了一跳,惊道:“你没事吧?”一面伸手在怀里掏出一只陶瓷小瓶,倒出一粒白色药丸,端起桌上的茶水喂她服下,轻轻拍着女子微颤的背心,“好些了没?”

那女子咳嗽半响,喘息一阵,缓过气来,见落拓男子额上微汗,一脸紧张的瞧着自己,笑道:“看你,都急成什么了,我这……我这病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一辈子是别想好了。”

落拓汉子急道:“我已经派人去找其它几味药了,天涯海角,我就不信找不到。”

那女子握住他手,凄然一笑,道:“这几味药都是天下难得异物,世上是否真有,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齐都不知道,我只怕……我只怕我等不了那么久了。”心情激荡,说话的音声也有些呜咽了。

落拓汉子温言安慰,道:“兰儿,你别胡思乱想了,我们不是已经找到情花了么,等我们找齐其它几味药,治好了你的病,我们就回家去好么?”

那女子听得动情,道:“不,等我好了,我也不要回去,到时候,我们找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放牛牧马,岂不更好。”

落拓汉子一笑,道:“好,我们就不回去了,到时候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牧牛放马……”话没说完,啊哟一声,身子一晃,向后跌倒。

那女子一声惊呼,道:“宁大哥,你怎么了。”一阵眩晕,在桌面上伏倒。

凌禹貉心中一凛,忽听花径后脚步声响,暗道,来了,果见那酒店掌柜和一个高长瘦子从花后走出,鬼鬼祟祟从门缝中向里张望。

那瘦子笑了一声,轻声道:“老大,他们都倒了。”

酒店掌柜的点了点头,推门而入,走进房中,在那落拓汉子身上轻轻踢了几踢,见他不动,蹲来,伸手到他怀里模索。

手指刚触到落拓汉子的衣襟,落拓汉子一个翻身,双眼忽睁,酒店掌柜给他瞪得一个激灵,哎哟一声叫出声来,起身欲逃,忽然间手腕一紧,已给那落拓汉子探手捉住。

落拓汉子左手捉住他手腕,右手扬起,呯的一声,击在他下腭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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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掌柜一声怪叫,翻身倒地,高长瘦子惊声呼道:“老大,你……你没事吧。”酒店掌柜狠狠瞪了他一眼,一张嘴,几枚牙齿,从满口鲜血的嘴里吐了出来。

落拓汉子长身而起,轻轻拍了拍身上尘土,扶起那女子,轻声道:“兰儿,你还好吧?”

那女子转过身去,不悦道:“我不见外人,你……你让他们出去。”

落拓汉子转过身来,向两人瞪了一眼,酒店掌柜给他瞪得心中莫名其妙的一慌,向后退开一步,脸上变色,道:“你们没有……”向身旁的瘦子看了一眼。

瘦子忙道:“我明明在他们的茶中下了迷药。”

落拓汉子冷笑一声,冷冷道:“就你们下毒的那点能奈,也能骗过我们了。”

酒店掌柜咬了咬牙,怒道:“可恶。”哐当一声,拨出腰刀,刀光闪闪,连连晃动,向落拓汉子面前劈到。

落拓汉子冷笑一声,不等他刀锋劈到,右足翻出,足尖带起墙角的一条木登,翻转着飞起,劈面向他砸了过去。

呯,木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酒店掌柜的面门之下,他一声惨呼,穿破长窗,跌了出去,向隐身之所飞了过来,扑籁籁一阵响动,身上不知给花刺刺出多少血迹来。

凌禹貉闪身让开,掌柜若大的身在自他身边飞过,落在他身后一大片玫瑰花丛中。

酒店掌柜哎哟一身,翻过身来,一眼瞧见凌禹貉,张口欲呼,凌禹貉不侍他叫出声来,除下脚上穿着的一只破鞋,一把塞进他血淋淋的嘴里。

酒店掌柜双眼翻白,给他鞋上的脚臭味熏得不轻。

凌禹貉不禁好笑,忽然一股酒气冲上口鼻,头脑一阵眩晕,他只道酒喝得多了,也没在意,便在此时,呯的一声,那瘦子也给落拓汉子给掷了出来,跌在院中爬不起来。

凌禹貉暗自好笑,心道,这就叫害人不成终害已,恶人自有恶报啊,忍不住又向那掌柜的看了一眼,只见他嘴里咬着自已的一只臭鞋,唔唔而呼,眼泪不住从脸上滚落下来,狼贝不堪。

便在此时,只听房中落拓汉子的声音高声道:“窗外的朋友既然来了,何不进屋来饮上几杯。”

凌禹貉笑道:“原来你早发现我了。”迈步欲行,这才记起自已一只破鞋还咬在酒柜掌柜的嘴里,回头向他看了一眼,嘻嘻一笑,道,“味道还好吧。”抽出鞋子,趿在脚上,走进房中。

落拓汉子见走进房来的正是日间在酒店之中见过的敝衣男子,道:“原来是你?”

凌禹貉搔着头发,笑道:“我无意间得知那酒店掌柜对兄台不利,便过来看看,没想到……哈哈……没想到你们早有防犯了。”

落拓汉子一笑,向那黑衣女子看了一眼,道:“我这位同行的朋友对药理医术颇有研究,他们在茶水中下的迷药,虽无色无味,但是茶水中散出来的热气中却略带暗色,却也不难发现。”

凌禹貉点了点头,笑道:“原来这样,活该那两个家伙倒霉了。”

便在此时,又是一股酒气冲上口鼻,胸臆意一阵烦闷,伸手在额头上轻轻一拍。

忽听落拓汉子咦的一声,道:“你怎么了?”

凌禹貉眼前瞧出来一片模糊不清,晃了晃头,道:“可能……可能是酒喝太多了。”

他话音不落,胸臆间又是一阵剧痛,禁不住抓住胸口衣襟,眼前发黑,一晃倒地。

凌禹貉倒在地上,但觉全身血液如沸,如遭火灸,眼前一片朦胧雾气,隐隐忆起不久之前坠入深谷,毒性发作之时也是这般,暗暗心惊,只一瞬间,竟连思维也不能了。

那落拓汉子走着过瞧着他,目光惊诧,道:“你怎么了?”

黑衣女子回过身来,一眼瞧见他眉宇间透出一股隐隐紫气,咦了一声,目光诧异,略带惊喜,她和那落拓汉子对望一眼,想也不想,一步迈出,拿出数十枚银针,出手如电,插在他身各大要穴之上。

凌禹貉只觉身上剧痛,一阵眩晕,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凌禹貉自晕迷中醒来,但觉全身无力,竟似生了场大病一般,睁开眼睛,入眼的是莲花色轻纱帐顶。

房中,药香弥漫,凌禹貉微微侧头,轻轻飘动的轻纱丝帐外,两名少女面一面捣药,一面低声说话。

“他的命可真够大的啊,中了七色蜈蚣剧毒,竟也不死。”

“若不是兰姑娘费了那样大的力气,才把他身上的毒液逼出体外,他还不定能活呢。”

“这到也是。”说话的少女忽然哧哧一笑,轻声道,“他长得不错呢,要死了还真可惜。”

“呸。”另一名少女含笑啐了一口,道,“也不害臊。”

凌禹貉暗暗心惊,当日他身中七色蜈蚣剧毒,在深谷之中让大量毒蛇在他身上噬咬之后,毒性不在发作,此后数日更无异状,他只道体内毒液已然去尽,不想今日身上毒性又再发作,险些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暗道,不知那兰姑娘是谁,竟能把七色蜈蚣至阴至寒的剧毒化解了。

他微微侧身,忽觉腕上隐隐作痛,禁不住轻轻哼了一声,低头看去,两只手腕上各有一道血红的伤口,有淡红色血珠不断从伤口渗出来,显然有人用利器割开血脉,连着血液把毒素逼出体外。

一名少女走到床边,挽起纱帐,见他醒来,回头对另一名少女道,“玲儿,快去向主人禀报,他醒了。”

另一名少笑嘻嘻的答应了声,回门去了。

那少女回过头来,向他瞧了一眼,脸上微微一红,抿嘴一笑,嘴角边一个小小酒涡若隐若现,道:“你醒了。”

凌禹貉但觉口干舌燥,道:“我要喝水。”这一开口,这才发现,自己连嗓子竟也嘶哑了。

那少女一笑,道:“你等着。”拎起床头的一只陶瓷罐子,倒了碗漆黑的液体,扶起凌禹貉,送到他唇边,药臭扑鼻,笑道,“你把它喝了吧。”

凌禹貉皱了皱眉头,侧过头去,道:“什么东西,好臭啊。”

那少女轻轻一笑,道:“这可好东西呢,这可是十三味名贵药材熬成的,每一味药材都千金难买,兰姑娘说了,你等你醒了就喂给你喝下。”

凌禹貉紧闭嘴唇,瞧着碗里漆黑的液体,只是不喝,心道,叫花子这一生倒是什么东西都不怕,就怕喝药。

那少女摇了摇头,笑道:“一个大男人,怎么还怕喝哟。”

凌禹貉凭她怎么说,侧过了头,只是不喝。

忽听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道:“他醒了么?”一名黑衣朦面的女子,带着一阵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幽香之气,飘然而进,她面上罩着一层暗色的轻纱,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来,眼波流转,似一泓清澈明净的秋水,竟然在她面上暗色的轻纱之上,映出一片炫目之色。

正喂凌禹貉吃药的少女见她走进来,向后退开,敛衣弯腰,行了一礼,道:“兰姑娘。”

黑衣女子微微点头,一头漆黑的头发散在肩头,流水般轻轻颤动,发间沾着几片粉色的花瓣,想是一路穿花而来,她眼中透出微微笑意,道:“中了七色蜈蚣的剧毒竟然不死,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你还真是命大啊。”

凌禹貉身上疼痛,申吟一声,道:“怎么,我体内的毒素又发作了?”

黑衣女子轻轻一笑,漆黑的眼瞳中透出宝石般的光彩,在床头坐下,伸手在他腕上轻轻一探,竟连手上也带着黑色的手套,不露出一点肌肤,见他伤口流出丝丝鲜红血渍,道:“我已经把你体内的剧毒都吸出来了,现在不过是失血过多,你内力不差,过几日也就没事了。”说着,黑衣女子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眼波流转,眼中透出好奇来,“我替你吸毒之时,发现你体内除了七色蜈蚣剧毒之外,竟然还有一种奇特的剧毒,两种剧毒相互牵制,相互纠缠,至使毒素一时不能发作,哎,不过你也真够胆大的,能想得出这样的法子,虽然一时半刻间能牵制住剧毒不发作,但时间久了,两种剧毒合二为一,最后终究要不好的,要不是那天晚上,我极时发现了,封住你身上数十处要穴,又把你体内的毒素及时排出,只怕你现在已经没有命了。”

凌禹貉暗暗心惊,道:“原来是这样。”忆起当日身中七色蜈蚣剧毒,坠身深谷之间,生死一线,若不用谷中青紫小蛇吸出体内的毒素来,只怕现在已经没命了,那有时间管后果如何。

他瞧那女子,虽然见她面上朦着黑纱,但听声音,年纪似乎也不大,不知她小小年纪,如何便有这样高超的医术,竟连七色蜈蚣这样的剧毒竟然也能医治,这时,忽听她轻轻咳嗽了几声,眼中透出痛苦之意,伸出兰花般纤细的手指,按了按眉心,身子微微颤抖,竟似秋风中的一片落叶。

那名侍奉在侧的少女见状,大惊失色,向前走了一步,却不敢用手去扶,道:“兰姑娘,你……你又犯病了么?”

黑衣女子轻轻挥了挥手,道:“不,我没事的。”伸手扶着起伏的胸口,“我让你们熬的药可给他喝了。”

那少女道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好说歹说,他就是不说。”

黑衣女子喘息一阵,平息下来,瞧着凌禹貉,道:“这药味道虽然不好,我替你祛毒的时候,连同你体内的血液一起逼出,你多少喝些,总有好外的。”说完,扶着胸口出门去了。

凌禹貉失血过多,便似生了一场得病,一时说了这许多话,但觉筋疲力尽,眼皮发沉,但欲睡去,那少女端起案上的药碗,扶他起来,喂了几口,药嗅扑鼻,味道似乎也不是十分难喝。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日,伤势虽然不曾全渝,精神却已恢复了大半,这时,服侍的少女已不在房中,门虚掩着,想是有事出门出了。

凌禹貉捏了捏眉心,坐起身来,抬起头来,一眼瞧见床头镜中的自己,不知何时,已然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衣,凌乱的长发散在额前,虽然苍白了些,但剑眉心目,廓角分明,倒也十分英俊,自侍比那个风度翩翩的楚长风也差不了多少,不知沈玉芙见了自己这时的样子会怎么想。

他在床上躺了许久,全身无力,便起来走走,出了房门,穿过一条花径,但见四周花阴匝地,莺燕呢喃,花香蝶语,乱人眼目。

他沿着小径信步走来,阵阵清风吹在身上,清爽怡人,忽听花后一声轻轻叹息,循声望去,只花一名女子坐在花下,似手支牙颐,正愣愣出闪,落花如雨,落了她满头满身,竟也不知,正是他昨日见过的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正在发呆,听到花后脚步声响,抬起头来,但见凌禹貉一袭的白衣,,在风中轻轻飘动,他立在花下,面色苍白,眉宇之间却透出一股轩昂之气,道:“原来是你。”

凌禹貉笑道:“姑娘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叹气。”穿过一大片红花绿叶,走了过去,“对了,姑娘救我一命,我还没相谢呢,想不到姑娘年纪轻轻,医术却如此了得,七色蜈的这样的剧毒竟然也可以化解。”

黑衣女子淡淡道:“虽然我对医理略有研究,但是终不能化解七色蜈蚣这样阴寒的剧毒。”

凌禹貉诧异道:“你不能化解七色蜈蚣的剧毒,那我身上……”

黑衣女子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一黯,道:“要去除你身上的七色蜈蚣的剧毒,也未必一定要用药物来化解,于我来说,只要将你腕上的动脉割开,然后……然后,我用嘴把你体内剧毒与鲜血一起吸出来就是了。”

“啊。”凌禹貉一声惊呼,“这……这七色蜈蚣的剧毒十分利害,中毒者倾刻之间便失去意识,你……怎么可以用嘴去吸,这不是……这不是……”

黑衣女子笑了一声,道,“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不,不,不。”凌禹貉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一眼觑见大丛绿叶中开着数朵红花,大如山花,红如牡丹,散发出一阵阵醉要香气,正是他在深谷湖畔见过的奇异的红花,笑道,“想不到姑娘府中也有这种花儿。”

他刚刚伸手去摘,却听黑衣女子一声惊呼道:“小心,有毒。”

凌禹貉指尖一颤,早给隐在花下的尖刺扎破了手指,骂道:“我只顾着说话,怎么忘了这花有毒了。”他曾经给这花刺扎破过手指,知道刺虽有毒,不过是伤口痛些,也无大害,也没再意。

黑衣女子眼中透出惊诧之气,道:“怎么,你见这这花?”

凌禹貉掐着指尖,挤出伤口的血液,道:“曾经在一个深谷之中见过一次。”忽然忆起当日,湖畔,沈玉芙掩着这硕大的红花,散开头发在湖中清洗的情形,心中一动,暗道,这丫头安静下来时,倒也挺好的,这样想着,不觉指尖一阵剧痛难禁,皱了皱眉头。

黑衣女子轻轻一笑,道:“怎么,想心上人了?”

凌禹貉一呆,奇道:“我……我想谁了?”

黑衣女子笑道:“怎么,还不承认。”说着,伸手向那硕大的红花一指,道,“你可知道,这花叫什么名字?”

凌禹貉顺口道:“叫什么名字?”

黑衣女子道:“这花叫做情花,可是我费了很大力气,若是给这花的花刺所伤了,二十四个时辰内,一想自己喜欢的人,伤口就会剧痛难当,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在一个深谷之中找到的呢。”

凌禹貉点了点头,道:“原来这样。”忽然间哎哟一些声,道,“我刚才想的不是沈玉芙么,难道……难道,我……这怎么可能。”便在这时,指上又是一阵剧痛,哎哟一声,叫出声来。

黑衣女子禁不住咯咯好笑,只笑得花枝乱颤,道:“你这人,真是好笑,自己喜欢什么人也不知道。”

凌禹貉搔了搔头,不禁面上微微发烧,嗫嚅道:“这……这怎么可能。”忽然间一拍脑门,“哎呀,不好,我怎么把那丫头一个人给忘在客栈里了。”指上剧痛,险些叫出声来。

黑衣女子禁不住又是一阵娇笑,声若银铃,道:“你真有趣,我从来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呢。”凌禹貉脸上一红,道:“这个……这个……”岔开话题,道,“我和姑娘说了这许久的话,我还不知道姑娘芳名呢。”

黑衣女子侧过头想了一会,叹了口气,道:“我长这么大,除了宁大哥,还从来也没人肯跟我说这许多话呢,瞧在你倍我说了这许久的话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好了,我叫……我叫贺兰雪。”

禹貉点了点头,道:“贺兰雪,好名字。”

贺兰雪道:“那你又叫什么?”

凌禹貉道:“我叫凌禹貉,自小流落江湖,吃百家饭长大,你叫我叫花了就好了。”话音刚落,才忆起自己身上穿了件干净衣裳,哪里还有半点叫花子的模样,笑道,“哎,我叫花子可从来没穿过这样干净的衣裳啊,这样一来,还哪里有点叫花子的样子,等会一定要换回去了才好。”

贺兰雪忍不住捧月复娇笑,道:“你这个人……真有意思,哎哟,笑死我了。”忽然申吟一声,全身颤抖,伸手扶着胸口,依在身后一棵花树上,不住喘息.

凌禹貉惊道,“你……你怎么了?”伸手去扶。

贺兰雪退开一步,道:“你……你别过来。”

凌禹貉奇道:“为什么?”

贺兰雪面纱之下的嘴唇动了一动,欲言又止,忽然一道黑影自身边蹿过,伸手抱住她身子缓缓坐下,正是凌禹貉几日之前,在酒店中见过的落拓汉子。

落拓汉子道:“兰儿,你又……你又难受了么?”

他伸手打开放在脚边的一只竹篓,竹篓之中物蠕动,天光照耀,凌禹貉看清竹篓中蠕动的事物,不禁头皮发麻,竹篓之中,竟是数十只色彩斑斓的蜈蚣蝎子,相互纠缠,不住扭动。凌禹貉禁不住胸中一阵恶心欲吐。

落拓汉子道:“药丸已经用完了,一时还没时间炼制,你……你忍着些。”

贺兰雪点了点头,额上汗渍浸透大片面纱,落拓汉子伸手拉起她衣袖,露出一片雪白无瑕的肌肤,放进竹篓,数十只蜈蚣蝎子纵起身来,一口咬在贺兰雪雪白的肌肤上,几道黑气,随着她血白的肌肤下的血脉向上延展。

凌禹貉不禁骇然,啊的一声惊呼,上前阻止,却见贺兰雪秀发之间散发出阵阵灰色的雾气,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似乎痛楚已然减轻,啪啪几声,咬在她手臂之上的蜈蚣蝎子尽皆落地,僵直而死。贺兰雪的手臂上毒素的灰暗渐渐退去,肌肤恢复了白玉无瑕的色泽。

凌禹貉大惊失色,颤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贺兰雪长长的睫毛下泪光晶莹,抬起头来,向他瞧了一眼,道:“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可以用嘴吸去你体内的毒素了,因为……因为,再利害的剧毒,于我来说,都无害有益。”两道清澈的泪水自眼角缓缓划落,把面上的黑纱濡湿大片,“我从娘胎里生出来时,就有犯有一种怪疾,每隔几日,就必需将各种毒虫毒蛇的剧毒吸入体内,否则就会全身痛疼难禁,便是我日常服食的药丸,也是以五种毒物体内的剧毒炼制而成。”说着,她苦笑一声,道,“别人治病用药,我治病却要用毒,而且是越毒越好呢。”

凌禹貉越听越奇,他长这么大,竟是第一次听到这般怪异的事情,张大了嘴,一时说不出话来,一想到眼前这个弱不经风的女子,每日都要遭受毒物噬咬之痛,不禁全身发麻,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汉拓汉子望着贺兰雪背影消失的大片花丛,愁肠而结,忽然听到身后凌禹貉一声长叹,转过身来,勉强笑道:“兄台,那日在洒店之中,我见兄台气宇不凡,便十分喜欢,再下宁莳熔平生最爱结交英雄好汉,趁现在有时间,咱们一起去痛饮一翻如何。”一面吩咐家人在紫藤花下摆设下一桌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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