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之后,舒缓缓溜去厕所。果不其然,欧阳郡来找舒缓缓了。见舒缓缓桌子上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以为她走了,便问后座的季风:“请问,舒缓缓回去了是吗?”
季风当然要抓住机会好好表现一番:“还没呢,”他指了指抽屉里舒缓缓的书包,“书包还在呢,你先坐会儿吧,她可能没那么快,老师叫她过去的。事先和舒缓缓说好的找这个借口。”
欧阳郡便一坐下来,百无聊赖地玩起自己的手指来。
“你要不要看会儿书?不然也挺无聊的。等待的时间总是最漫长的,找点事做比干等时间要过去快得多。”季风递过去一本书,是《微型小说》。
欧阳郡喜欢这本杂志。此杂志一度成为她的乐趣,里面的小说篇幅虽小,或针砭时弊地反映了社会的一面,或通过描述生活的小细节表达了感情的真善美,结局总是出其不意,读来一波三折柳暗花明,叫人爱不释手。在欧阳郡的强烈要求下,家里初中三年都订了这本杂志。自从高一,欧阳妈妈说什么也不肯再续订了,理由是看这种书没用,又不能帮你得高分,这就是家长的目光短浅了。欧阳郡看了三年的《微型小说》可不是白看的,她现在写小说这个体裁可谓得心应手如鱼得水。再怎么抒情的散文题目都能被她巧妙地构思成一篇小说来,好评如潮。舒缓缓多次劝她投稿,她就是不肯,因为害怕被拒绝。偏偏高中以后,老师们同仇敌忾,对小说类的体裁深恶痛绝,欧阳郡的抒情作文勉勉强强地得了个中等。加上功课繁重,她的小说也逐渐荒废。
这算不算季风决策上的错误呢,欧阳郡兴致勃勃地拿在手上,眼睛再也离开过那本《微型小说》。季风在后面嘀咕着什么,她一概不知。直到舒缓缓的出现。
季风本想着借书发挥,同她探讨对本杂志的种种看法,没想到她一看到这本书就再也没理季风了,季风沮丧地沉默着。
舒缓缓回来一瞧着场景,准知道没什么戏,再一看那《微型小说》,更是没什么戏了。有了《微型小说》欧阳郡连她自己都会忘了,何况是季风呢。舒缓缓在心里摇头。孩子,我已经尽力了,是你方向走错了。
当舒缓缓把欧阳郡从书中揪出来时,欧阳郡却回头问季风:“季风,你也喜欢《微型小说》吗?你宿舍里还有其他本吗?你有再买的时候看完了能不能借我看?”
这三句问句的后果是,由于是半月刊,季风每半个月便会去买一本《微型小说》,工整地写上自己的名字(为此,他练了很久自己的签名)。欧阳郡不能带回家看(会被欧阳妈妈没收),就只好每半个月来找……找季风而不是舒缓缓了。这样,季风虽然只能看着欧阳郡埋头的身影而不能搭讪,他也很满足了。总算为她做了点事,看到她开心,他也开心。喜欢一个人,其实很容易满足。
当然,为了防止欧阳郡突然和他讨论《微型小说》,他也会认真去看,从不同的角度去思考小说,思考人生,积累着一个又一个新颖的观点,希望有朝一日能在她面前派上用场,却没料到在作文中起大作用了。
季风的作文原是游离在及格边缘的,这会儿作文成绩猛地直窜(舒缓缓班级每个月一篇作文,都是有评分的),窜到班级最高。因为高中的老师们对议论文尤为青睐,所以积蓄了足够论点论据看待事物角度新颖的季风的作文就稳定在班级最高。
舒缓缓对此事的急剧变化表示无法承受,目瞪口呆。这爱情的力量,也太迅猛了吧。同时也愤愤不平,这欧阳郡,有了季风的《微型小说》之后,放学后也不和她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的了,看书使她感觉起来反倒温柔贤淑了许多。季风也跟着安静起来了,下课后也不讨论八卦新闻了,由于看《微型小说》太认真了,占用了一部分学习时间,所以他只能争分夺秒了。
世界仿佛安静下来了。
第十四章关心则乱
期末考试也临近了。气氛开始紧张起来了。
舒缓缓的心开始觉得寂寞。因为接二连三的作业、试卷容不得她胡思乱想。晚自习的时候,每个人都忙着低头写作业复习,教室里几乎坐满了人,却安静得很惟听得见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就连下课时,聊天的氛围亦被期末考试吓得逃之夭夭。
冬天已经到很久了。偶尔抬起头揉揉脖子,远方的某辆火车驶过,发出长长的一声鸣笛,传到教室里,显得几分凄凉。舒缓缓假装转动脖子,趁头转向左边时用余光瞄了一眼左后方的陈诺,呵,他也在认真读书呢。舒缓缓傻笑一下,继续艰苦奋战。
期末考试之后,有2天的假期,舒缓缓和杨雪还有庄语三个人一起进行了女生最喜欢做的脚力活--逛街。不知道为什么,舒缓缓以前很喜欢那种穿起来很帅威风凛凛的衣服,可这一路逛街下来,舒缓缓明显对淑女装无以复加地青睐,难道是心里有秘密的人都这样?
最后舒缓缓在杨雪和庄语的专业指导下货比三家,敲定了一件乳白色及膝羊毛大衣,衣摆及衣袖均镶有蕾丝边,大衣的帽子边镶绒毛,颇有冬日气息。舒缓缓个子不高,但也不矮,身形相对瘦削,这件大衣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一穿上它,舒缓缓就像款款而至的异国公主,再搭一双长靴,就更妙了。杨雪和庄语都拍手称好。不过价格真是令人咋舌。可挑来挑去,还是觉得这件大衣信价比高,咬咬牙,便买下来了。为此,舒缓缓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舒缓缓不得不缩衣节食,吃了好几个月的素菜。
女人,对于衣服的执着实在不可理喻。
可是舒缓缓没打算第一次穿上它时随随便便的。她小心翼翼地收藏着。等待穿上它的绝佳时机。
期末考试成绩公布了。舒缓缓如愿以偿地,理科成绩排名班级第一,年段第三。而文科成绩马马虎虎班级第10,年段第120名;总成绩班级排名第3,年级50名。
季风还是稳坐班级第二把交椅。
舒缓缓特地多瞄了一眼成绩排名表,陈诺班级第32名,理科排班级第30名。
舒缓缓突然有些担心起来,下学期就分文理科了,他会报理科吗?他和自己还会有同班的机会吗?舒缓缓有一种深深的危机感。
当古董公布舒缓缓的理科成绩时,所有目光无一例外地投过来,舒缓缓不敢回头,表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波涛暗涌地猜测着:他有没有注意到我了?他现在是不是也在注视着我?一幻想到他也在注视着她,她就喜滋滋地偷着乐;可以幻想他根本就没注意到她,她就觉得被一瓢冷水泼下来似的凉意。这种朦朦胧胧的情感,真叫人矛盾啊!
欧阳郡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真是一个皆大欢喜的期末。可惜模不透那个人的心呐!
也罢也罢,能够远远地看着他,心里也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