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笑道:“梅姨想要聚一下自然是好的,就算梅姨不说,我也有此意,不说梅姨在大马照料我mum,就是一直以来对我的提携谢宸也是绝不敢妄,随时报答的。”
见梅雅琴闻言脸上的优雅中并未减退,我心中略定了定,接着道:“不如梅姨先进来坐坐,这么一大早大多数店面也没有开门,可是要去哪里呢?”
梅雅琴盯着我的脸一直等我说完,既不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只是叹道:“宸女,你如今真是越来越会说话,难怪振寰那个小子也鬼迷心窍起来。”
我正要辩解我和谢振寰之间并非她想的如此,她已然面上笑容一收,居高临下道:“只是,你梅姨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倘若我在这里跟你叙旧,待会振寰一回来我还带得走你么?”说罢还不等我有任何反应,就吩咐她带来的人道:“先带谢小姐下去,坐到车里面去。”接着又对骆宇年道:“你去把谢小姐的随身物品检查一遍全部带走。”
这实在是她的作风,丝毫纰漏不留,若是我还有随身物品,比如手机没有拿,谢振寰一定能猜到也许是有什么意外。可是如果我走得干干净净,那可不正是一幕先麻痹他,再趁他外出我好逃走的戏吗?
待到我被梅雅琴一行带到多伦多的另一家酒店,她才吩咐那三个男人下去,单独与我住进了一间房。
我抬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虽然保养得好,到底是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从大马赶过来,这么早就前去“抓捕”我,不免疲态尽显。我不禁叹道:“梅姨,你这是何苦呢?这样长途飞行就为带我来这?”
梅雅琴一边给自己泡了一壶极好的铁观音一边朝我笑道:“不来这你想去哪?我在多伦多的私宅?你想想我能找得到你们住在哪,谢振寰就不能找得到梅宅在哪?宸女,有钱人能办得到太多的事,只怕你想不到。”
说着她啜了一口热茶,瞥向我道:“你要不要来一杯?”
我实在也渴得很,当下也不客气,便道:“谢谢梅姨了。”
梅雅琴却不急着给我茶,反而取出一张支票递给我:“你拿着,看看金额满不满意。”
我看了看上面的数字,将将50万美金——真真豪门便是又狠又准,永远模得清你的底线,然后别想多要一分钱——电视剧里头甩给即将被赶出门的人一张空白支票,由着人在后头加零的事,想也别想。
“谈不上不满意,只是梅姨就是为了给这些钱我吗?我猜得不错的话,梅姨也只是个过路财神吧?”我收好支票——实在从来不能理解为何电视剧总会演一些当众撕掉支票的情节,这世上的钱财岂是来得容易的?就算不费吹灰之力,也不代表没有费尽心机。
“啧啧,宸女真是比你mum强太多,”梅雅琴赞道,“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跟你无冤无仇的,就算你不再跟我合作,我也犯不着这么大老远地从大马飞加拿大来跟你过不去。要怪就只怪你钓上谁不好,偏对振寰下手。其实Adam不好么?你踏踏实实把孩子生下来,在凌家的地位也稳固了——”
我听得心中大恸,忙打断道:“梅姨,都过去了!”
梅雅琴似乎见我变色才十分满意道:“我是说你是一时糊涂,不然就是振寰那小子犯浑,你看,一提到Adam你就这样。年轻人难免有些气性,要不要梅姨替你们说和说和?”
沉默了片刻,也许笑得有些苍白,“不用了,梅姨,很多事再也回不去的。”
终于,我也开始说这句话了,再也回不去。
人的成熟与人生的苍茫大约就是这样从对他人的不理解到自己的切身体会来的
梅雅琴一脸遗憾地样子,一面递给我一杯茶一面道:“既然这样,宸女你便自己选个地方吧,你Daddy拜托我来料理这件事,务必要把你们分开,不让你靠近振寰,这种不伦的传闻一丁点也不可以影响振寰在商界的形象,所以他答应转让他手头四分之一的华越股份给宗茂,请我来安置你。”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很认真地听着她说,只是无奈淡笑道:“梅姨,为何你们都认为是我要纠缠谢振寰呢?莫非就因为我mum的出身?”
梅雅琴伸出一根手指止住我的问题,接着她的意思道:“那不重要,女人总是被牺牲的,从古至今,最后能成功上岸的女人少之又少。照我来看,与其你自己选择一个地方去,还不如你跟我回大马,你尽可以放心,你到底是你Daddy的骨血,我拿了他的好处,就会妥善地安排你的去处。”
我低头摆弄了一回自己的手指,心中打定了主意,反正是非走不可,梅雅琴的提议听起来确实不错——五点的时候还在处心积虑要谢振寰答应送我走,现在还不到九点,这个愿望的实现简直是从天而降——呵呵,这莫非就是心想事成?
仰头答道:“一切但凭梅姨做主。”
在吉隆坡国际机场下飞机的时候,忽然眼眶一湿,又回来了,这亚热带的炽烈的阳光灼烧着皮肤,仿佛提醒着我在这片土地上所有的悲欢,一时间竟有些害怕。
>梅雅琴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示意骆宇年递了一副墨镜给我,戴上后果然觉得安全了许多——所以梅雅琴单凭一己之力能嫁给我Daddy,离婚后还能再嫁给宗承远,绝对不是只靠美貌。
美貌固然重要,却好比学历,只是敲门砖,那一点一滴的细致和精明才是她的杀手锏。
忽然由此想到谢振寰,他也是一个精明的人,等他买完早点回来发现我不见了,会不会猜到点什么?如果会,他会不会找我?
曾经有个电影里的台词,说是,如果我不见了,你会找我吗?你会一直找我吗?
那时候觉得真平庸,有甚经典的?
现在方知,所谓经典是因为千万人向往,而又千万人为此失望。
他会不会找我?如果是凌啸风,一定会找我,可惜现在他根本不会知道我不见了。
谢振寰,我不知自己希不希望他找我,或许他看我不见了,只会生气,反误会是我背信弃义不辞而别。
机场的人很多,脸上有喜有悲,正好构成一幅名叫人间的名画。可是我却忽然有种绝望的情绪。
置身人群而孤单到想哭,是因为人群里没有你想看到的人,仿佛你在这个世上所受的风寒暑湿,一并是无妄之灾,没有由头。
梅雅琴给我安排的地方竟然是龙允泽旧时的一处房屋,领我过去的时候她也不居功,“宸女,其实这也是你自己的面子,龙生听说你要回大马,便主动提出来让你住在这里,反正也是空置的,着人打扫了一番又清静又不用房租。”
确实又惊又喜,龙允泽也是我不可多得的朋友,谢宸朋友不多,不由得急忙问道:“允泽现在如何?”
梅雅琴见我急切,意味深长道:“说起来这世界倒也是小,龙生可是刚刚跟你成了一家人。”
我吓了一大跳,生怕又牵起允泽曾经向我求婚的前尘旧事,忙道:“梅姨,这话怎么讲?”
梅雅琴失笑道:“看来你真是从没拿自己当谢家人了?莫非谢彩儿和谢飘儿不是你妹妹?前些日子,你在多伦多的时候,龙生和彩儿已经结婚了,可不是你的妹夫么?”
心中莫名地咯噔一下,虽然从来没有爱过他,从来只是拿他当朋友,可是他在我心里到底是不同的。女人便是这样,即使不是自己喜欢的,听到他属于别人,还是会难过;就好比孩子,一个不喜欢的玩具,也不许送给邻居小孩。
梅雅琴是何等细心之人,立时看出了我情绪的变化,却只当我后悔,笑道:“现在可没有后悔药吃,当初你要是答应了跟龙生,岂不也是好,那虽然不过问生意上的事,将来家业还不是有他的一份。现在龙谢两家一联姻,可就什么都改不了了。”
我便在允泽婚前的一处旧宅这么住了差不多一个月,这样的日子如果就此一生其实也非常不错:一间远离闹市的屋子,无人打扰的宁静,黄昏中散发着深海气息的空气,闲暇时看看书,练练字,仿佛从生下来便没有过这么多属于自己的时间。要服侍mum,要应付mum惹来的祸事,要念书,要跟不良少年打架,要琢磨,要为啸风下厨,要使他开心……
直到这个周末,忽然接到允泽的电话,请我到他们家做客。我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毕竟彩儿也在,我倘若不去,只怕别有用心之人更要拿我和允泽从前的事做文章了。
颍川之言:如果我不见了,你会找我吗,你会一直找我吗?比不上不疯魔不成活这般的经典,但是身临其境的时候,才知道找你,一直找你是只有多么真心的人才会去做。
这两天收藏量锐减,评论区和道具区也相当冷清,心中难过。今天家中正好又有事,便先两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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