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我没有看错,飘儿一听便开心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呢,跟你真是好投缘,哇,要是真有嫁他的那天,你想去哪里旅行,我全程埋单!”她可爱地拍着胸脯道。
从安雅园出来,这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并没有减弱,反而像是整个人溺进了这样的一种不良情绪当中。
谢振寰最近忙于应付华越内部的人事变动和廉政署、警局等政府部门时不时上门来的麻烦,几乎日日都在饭局上拼酒,这差不多一个月以来回到凯宾温泉的日子屈指可数,即使过来了也是先吐得厉害,吐完便是昏睡。
然而我却清闲不下来,啸风在msn上天天与我联络,常问我要不要看那个孩子的照片,这实在让我疯了!我深知他这是换了一种方式问我能否接受这个现实——嫁给他,接受这个孩子。即使这个孩子也许并不需要我亲自抚养,毕竟就算Fino得不到名分,她的孩子在家谱中与她无关,她大概有这个本事留这个孩子在她身边抚养,即使是这样,我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样别扭的“一家三口”和一个随时可能杀出来的孩子的生母。
可是,啸风偶尔打来的电话,那温润隐忍的声音,那时时细致的体贴入微,那十年来磨合来的无可取代的默契又让我贪恋不已,仿佛只要想到此生再不得在他身边,就像是心肺被摘掉了一般的空。
这日,啸风在电话里又问到这个问题,我一时控制不住不禁骄横道:“我就是讨厌那个孩子,你以为孩子可以像商店里头的物件吗?买了不喜欢便可以丢掉?就算这个孩子死了,也改变不了你和她有过孩子的历史!你还是娶别人去吧!”
其实,啸风素日里是很吃这一套的,定会温言哄我——即使是我们之间如今发生了这样的许多事,他还是能,或者说是会,体察我的情绪,从来没有例外地告诉我,他要娶的人就在这里。
然而,这一次,他却没有这么说,只是停了片刻道:“你真的要我娶别人?”
心蓦地抽紧,好像清晨的冷风透过玻璃呼呼吹入了肺中,呛得我踉跄着站起来还差点踢到了椅子,声音也冷得像是能划破空气道:“你要娶谁?不管你娶了谁,我们总归就会是路人。”我并不是威胁他什么——拿一段旧情来威胁只会让男人最终不念旧情。这只是我真心实意,不由自主的一句话。
啸风听了,在电话那头安静笑道:“Carly,怎么会呢,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们是不会形同陌路的,不管怎样都会成为一家人。”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啸风的这句话,是大有深意的。
可是,女人往往迷惑于男人这样的话,我当时听了只觉得安下心来,并没有想那许多。我也总不肯去想今后的事,倘若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没有选择的逼迫,我也不必面对婚姻,同时也能拥有和啸风一切的历史与美好。
直到这一日,我接到Daddy的电话——这真是难得的,自从当日在吉隆坡我当众顶撞他之后,哪怕我受了那样重的伤,他都没有叫特助来问过一句,我来香港这些时日自然不敢去惹他生气,他却也没有理会我。
“今天你来安雅园吃饭。”Daddy的语气仿佛不那么正常,带着一丝阴测测的冷笑,我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敏感地问道:“Daddy,我……怎么了?”
Daddy在那头沉默了半晌,以一种捉模不透的语气说:“来了你就知道,总之你今天给我放平静些,别又失了脸面又搅坏谢家的大事,还搞得飘儿不痛快。”
心中呯呯跳着,一路上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愈发强烈,只是想不到能发生什么事,最近也并未听谢振寰说有什么大事,想想还是打算给他打个电话,谁知竟也拨不通。
心中越加慌乱。
匆匆赶到安雅园,还未进入Daddy的正屋,只看到谢振寰站在花园外面——要进到正屋,必要穿过这一片花径,一看到我便向我招手。
看似像是在等我,他几时有这样的细腻的心思?我正疑惑着,谢振寰上前来道:“走吧,一会跟我待在一起,别多话知道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Daddy刚才也打电话给我打预防针?”我有些莫名其妙地问他,谢振寰也不回答,只是拉着我的手,似乎比平时更加坚定有力,这越发叫我模不着头脑,边走边追问道:“你怎么也来了,好几天没见你,公司的事怎么样?”
谢振寰却丝毫不跟我谈论公司的事,只说:“还在解决中,过几天你要是想加入董事局的话,我来安排。”我不知道他为何避而不答我的话,反而轻率地就说让我加入董事局,正想问个明白,我已然看到了不远处的花丛中飘儿娇俏的身影,再下一刻一个刻进生命般熟悉的人跃入眼帘:站在她身边正不知在笑着说什么的是,凌啸风!
他怎么来了?脑子里一瞬间有些没反应过来,难道啸风是来和Daddy说我们的婚事的?还是说来取消婚事的?可是这两种都不必他亲自跑来香港——还在没有告诉我的情况下跑来香港。
我立在原地没有动,脑子的短路也指挥着身体的僵硬,直到飘儿一个转身发现我,笑靥如花地
跑到我身边,把我拉到一边,半是羞涩半是兴奋低声道:“Carly,看到没,他来了!哇,我现在要开心死,前天他告诉我考虑清楚了,他说他喜欢我,而且打算娶我!”飘儿还在说什么我没怎么听清,这消这句话就已经把我魂魄击得七零八落,茫然地遥遥向那个玉树临风,依旧温润俊美的男人望去,他好像也在遥遥地看着我,或者是在看着飘儿。
“Carly?你怎么了?”一团喜色正处在幸福巅峰的飘儿没见我对她快乐的响应,有些奇怪地询问道,“你怎么脸色这样差,不舒服吗?”
我很想转身跑掉,飘儿刚才说的话,我眼睛看到的事实,都叫我没有勇气去面对,然而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钉在了原地,既不能往前走,也不能往后退,就这么死死盯着凌啸风。
飘儿不知发生了什么,又着急又茫然地向谢振寰道:“Ivan,Carly好像不太好,你刚才陪她进来的,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谢振寰沉着脸上来一把把飘儿拨开,凑在我耳边低声道:“你要想哭,我现在带你去我那边哭。你要是不哭,就摆好你的姿态!”
我像是被这句话拉回到了现实,怪不得Daddy的语气会是那样,大概他也没想到这番戏剧化的变化吧,不过他得知这一变故后第一反应还是叮嘱我不许失态,死忍这个巨大的冲击,以免让幸福顶端的飘儿一同痛苦。
那好,既然Daddy也是如此考虑的,我有什么理由去扰乱所有人现下内心的平静和喜悦呢?
茫茫然松开谢振寰,勉强挤出一个应有的笑容对飘儿道:“哪里,只是方才一下子没看到Daddy,有些担心他的身体,飘儿要嫁人了,Daddy不知道多开心,怕他一时情绪激动,你知道的,Daddy的心脏受不了的。”
漏洞百出的借口,配上可疑的神情,也只有恋爱中单纯的谢飘儿才会相信,一脸理解地笑道:“你和Daddy感情真好,刚才他也念叨着你呢,专门走到一边给你打电话叫你也一起来,可见有多疼你,哎呀,人家都开始嫉妒了!”她一面撒着娇一面拉着我往前走,一直走到了啸风的跟前。
看着飘儿开心地扑上去,我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只装聋作哑地看着园中的花草,生怕一个不留神眼泪就要涌出来。
啸风并没有跟我说话,只温言向飘儿说着什么,那语气并不似对我从前那般温柔和宠溺,甚至于在我看来,有一丝疏离和冷漠,可是这样的一个年近30岁的男人,成功、俊朗、冷漠,简直是堪堪的少女杀手,才22岁又涉世未深的谢飘儿没有机会不被他牢牢把在手中。
好似我在前头引路,他们二人是什么神情我却不得而知,一路上只听到飘儿的喁喁私语,简直要把我刺得几乎站不稳。
颍川之言:可能很多人看到这里,都会受不了,但是这并不是大结局,结局如何,大家后来就知道了。
人生总有那么多理由在旁人看来不甚分明的选择,因为生活中并没有那么丝丝分明的爱与恨,对与错。我以为,凌啸风是一个立体的人物,也有这样的想法。何况,他是一个商人,商人重利轻别离,千古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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