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吴晗早已准备好两桶热水,等待页真和小黑的归来。
吴玉珩的逝世击倒了这个本就内心纠结,满怀愧疚的仆人吴晗,他没想到自己最后一次给吴三爷报信竟带给自家老爷灭顶之灾,五年时光让这个年龄尚不足三十的正值壮年之人佝偻着身躯,本就少言寡语的他现在更是惜字如金,常常看上去更像一个花甲老人,目睹小页真更是常常刺痛他内疚的神经,为了给自己赎罪,他选择留下,不求回报,只愿能日夜守候在小页真身旁,保护小姐快乐长大。
自鸣得意的小页真实在是班门弄斧,在十几年来鬼鬼祟祟,经常神出鬼没的吴晗眼里那就是小菜一碟,只是可怜这孩子在府内确实孤单,非但没有揭穿小页真,反而帮她一起瞒着吴管家,只是在小页真带领众多小叫花子玩耍的不远处经常会立着他这个看似佝偻的老人。
此时,页真和小野绕过世人耳目,在吴府后面匆匆换过衣服,页真和小黑从狗洞中钻回府内,小野显然是做善后工作的,只见她望望四周,看无人发觉,便用干草遮掩洞口,确定不会被人发现后便怏怏离开。
“晗叔叔”页真进来看到吴晗,兴奋地冲上来,吴晗两手伸开,接住跳上来的小页真,现在的小页真没有了白日指挥众小叫花子的威风,显然只是一个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小孩子,确实她也只是个孩子。
偌大的吴玉珩府邸,从前院偏房,客厅,到中间的东西两厢房,正屋,再到后面的花园、竹林,现在只剩下吴雄、吴晗、小页真主仆三人,以及这个寸步不离页真的小黑。每到夜晚总显得阴森森的。
吴玉珩和柳氏逝世后,家中生意便日渐萧条,俗话说墙倒众人推,只是这堵墙倒的太快,没有给他人推的机会。只是人走茶凉,除了几位和吴玉珩私交甚笃的老朋友依然照顾着他们,其它均转投吴三爷吴蘅,曾经富甲一方,店铺、良田众多的吴玉珩现在也仅仅剩下开栅镇一家木材店,由吴玉珩远房表亲赵利打理。
生计来源除了这家店铺,就是三十里外开栅镇秋树湾村那几十亩土地换得的租金。
这些怎供的上一个府内二三十号人的开销。
吴玉珩生前非常善待仆人,虽不至于出现树倒猢狲散的情景,但为了长久打算,吴雄不得已在五年内陆续打发走了一些仆人,另有一些则有感于“煞星”的压力不辞而别。
吴雄原本打算留下丫鬟芸儿和女乃娘惠氏照顾页真,只是芸儿年龄已过双十,已寻得人家出嫁,女乃娘惠氏在页真蹒跚学步时顶不住家人的反对,也匆匆离去。偶尔会偷偷地来看看这个一年来不曾离怀的可怜儿,带给页真短暂母性的温暖。
“嗵”的一声,大门开了,打破了沉寂的吴府。
“旺……旺旺”随着小黑几声叫,收桶泼水,开门,关门,如晨时一般眉清目秀的页真已一脸干净地正襟危坐于前院客厅中,看到风尘仆仆,一身疲惫进屋的吴雄,讨好般地迎上来,嗲的一声“叔父”,已箭一般扑在吴管家怀中。
“旺”小黑也争宠般地跟上来。
本是身心俱疲的吴雄看到这般讨巧的页真,一时累意烟消云散,不由得眉舒目展,高举页真,开心满怀。
这时,吴晗也端上了热呼呼的饭菜。
三菜一汤还算丰盛。
一阵狼吞虎咽,页真抹了抹嘴巴,得意地说“我吃饱了”
然后坐到吴雄的身边,摇着吴雄的胳膊说:“叔父,你今天又去哪里了,碰上什么新鲜事吗?讲给真儿听听”
吴雄的饭不曾进得一半,似有心事地琢磨着。
吴晗也看出吴雄今天似有心事,便对正在兴头上的页真说:“真儿,晗叔叔今天有事和你叔父说,你带着小黑先回屋吧”
页真听罢翻了个白眼,打了个哆嗦,对吴晗伸了伸舌头,对着屋顶得瑟地说道:“噢,我的天,晗大人的冷水泼的真及时,冻死我啦。”
然后,没等两个大人反应过来,便带着小黑一遛烟地走了。
“呵呵”真是个调皮的孩子。
两个大人干笑了两声。
吴雄心情沉重,索性把筷子放下。
“吴管家,今天的帐收的不顺利吗?”吴晗待页真走后疑惑地问道。
“哎,顺利,异常顺利”
说罢,吴管家站起来,在厅内来回踱步。
敏感的吴晗听出来其中异常的味道,这五年内,吴三爷恨意未尽,如蝼蚁般一步步侵蚀着吴玉珩的家产,看来迟早要把他们逼上绝境的。
“下一步要关掉开栅镇的最后一家店铺了,今天几位老客户把货款非常爽快的结算给我,并明确表示以后不能再合作了。哎,这也难为了他们,能坚持照顾我们五年实属不易。”
“咚”吴晗一拳捶在桌子上,愤怒地说道:“这定是吴蘅在背后使绊,不然凭老爷和他们的交情,定不会这样。”
“哎,即是知道又能如何,生意场上利益大于人情。”
说罢,吴雄停住了脚步,似突然想起什么事的看了一眼吴晗,又摇下头疑惑的说:
“今天说也奇怪,我回来路过老爷墓地时,似有人刚刚来拜祭过。”
“这有什么奇怪的,老爷生前人那么好,有人到墓地送点纸钱也属正常。”吴晗觉得太多的事情让吴管家精神过于紧张。
“不是,我走到时,一人影一闪而过,从后背看很像……”
“像谁”
“小狗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