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罕见的《毛主席语录》 第三章 好大爷鼓励鞭策 直张义要作红梅

作者 : 沈孔见

第三章好大爷鼓励鞭策直张义要作红梅

晚饭后,辛良来到张义的宿舍门口大叫:“张义,到牛屋院去!”在牛屋院,张义见到了膀大身宽、红彤彤的脸上总是堆着笑的秦大爷。辛良说:“红卫兵指挥部决定,罚张义劳动改造,今天晚上就叫他喂牛。张义,听着,你要是把牛喂跌膘了,就开会斗你!”“斗”字用重音发出。

辛良走后,张义说:“大爷,人家大喊大叫罚我劳改,想叫我心里难过,但是他们不知道我乐意来喂牛。不上课了,都要天天干活,我实在不想跟他们在一起干。”

“张老师,你坐下。”老人亲切地低声说,“我知道你的心。在老师们当中,你跟我走得最近,你叫我大爷是倾心的,有些人是咀皮上的,你来这里六年啦,日久见人心。多少同学夸你好!俺孙子说过,他最喜欢听你讲课。我不知道你以前怎样得罪了他们。就是有点磨擦,也不能这样糟践人!唉!他们看着你成分不好,想怎样捏就怎样捏。眼下这个乱劲没地方说理去,越是好干部越靠边站。张老师你要想得开,不会老是这样的,就像,天阴了,还会晴!”

老人的慧眼明若观火。老人的肺腑之言像丝丝春雨滋润着他的心田,又像温暖的阳光照耀在他心间。

一会儿,老人对张义说:“张老师回去吧,今晚你就别喂牛啦!”

“不,大爷,我还是喂完牛再走。一来,你屋里暖和,我想偎你大坐一会,二来------”

“二来,免得他们捏你的不是。”老人说,“那好,咱就去看看头和草吃完了吗?”

二人踏着如霜的月光,进了牛屋。

张义要学习喂牛了,他像一个小学生似的仔细地看着老人怎样拌草,又认真地听老人讲了一些喂牛的知识。

一块走出牛屋后,老人顺手拽了把豆桔,进屋后他俩烤起火来。张义深情地望着满面红光的慈祥的老人。老人目光炯炯地看着张义说:“走出牛屋,我朝大院里望了一眼,想起了一副好对联:

松竹梅岁寒三友,

桃李杏春风一家。

校园内有两棵高大的古松,老人望见了随生联想。听老人说对联,顿时他精神抖擞,双目闪亮,朗声笑着说:“你是想叫我像松竹梅一样。”

“我觉得你能是男子汉、大丈夫。”

老人的鼓舞,顿使张义热血沸腾,他马上宣誓似地说:“我能是!我决不辜负大爷的期望!”此时此刻,张义自然想起了**的咏梅词,他想:我要作“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的红梅。

张义和贫农秦大爷是“忘年交”,因为“君子之交淡淡如水”(这句话老人对张义说过两次)所以谁也感觉不出来他俩是知心。同是欢乐脾气,又都是爽快人,自然见面不久他俩就好上了。办公之余,特别是星期天,人家都回家了,他俩就促膝畅谈起来。(老人丧偶已经已经十余了)

有一天,老人笑着对张义说:“我这个老头子是一阵大风刮来的。五八年人民公社成立了,刮起了“共产风”,学校才有了七十亩良田和三头牛。学校原先叫“红专大学”,一大群只上过小学的年轻人大喊着“破旧立新”,砸烂了大殿里泰山女乃女乃的全身,几天工夫把一座古庙变成了校。我还记得他们学习的大跃进诗歌,“妮的娘,快来看,我一头挑着一座山。”“老汉我今年六十三,喜气洋洋坐垛尖,撕片云彩擦擦汗,对着太阳吸袋烟。”还有什么“人有多大胆,地就有多大财产------”

半年后,东边又盖了两排房子,学校经过一番整顿,改叫农中这才来了许校长。他来了没几天,打发走了两个三十来岁的人。这两个人跟我一样是领着“红大”的学生种地。校长看着我还有点种地的经验,没叫我回家。谁知没几天,公社的某个领导把辛良塞进学校里来了。辛良文化太浅,不能教学,校长叫我帮他管这七十亩地。辛良这个人可不咋样,他不是个安分的人,他一肚子花花肠子。

你听我说:就在去年放春节假的头一天晚上,校长高兴,全体教职工在一块喝酒。当大家刚有些酒意时,辛良就开始表演了。他“嘻嘻嘻”地笑着,指着老师们说:“哎,哎,哎,我怎么看着你们都长两个头啦。”一句话把大家逗笑了。你猜下边他能怎么着?他忽然低下头去呜呜地哭起来。大家伙一时愣了。然后他掏出手绢往眼上抹了抹,说:‘校长,各位老师,在旧社会里,我是个苦孩子,做梦也想不到能有今天,党把我从火坑里救出来。领导信任我,把七十多亩地交给我。领导关心我,鼓励我。我常常想,我要好好报答党,我要努力工作,高低不能叫领导失望!’校长以为酒后吐真言,这几句话打动了他的心,当时就对大家说:‘辛良是个好同志!’

真是好同志吗?我模得清!你来的日子浅,还不了解他。这个人不光下眼皮肿,口是心非,还是个不愿意流汗的人。真正领着学生干活的是班主任,他只是分分工,走走看看罢了。他是个监工的。自然在校长跟前时,他又表现出比谁都能干的样子。”

老人只说自己种地有点经验,这是他自谦,他是个多面手,是俗话说的“百家子弟”他屋里有锛、凿、铇、锯,院中有红炉,他会打桌椅,会打铁。张义来农中没几天,就对老人刮目相看了。

一天,张义拿着个含30°角的塑料直角三角板,请他做一个大的,好在黑板上画图。张义说:“好做吗?要不要我拿纸剪一个大的来”

“别慌,我来看一看这小的。”

于是,他拿起钢尺量小三角板的各边。量完他笑着说:“好做,好做,长边恰有两个短边长。

张义惊讶了,心想:好个聪明的老人。

老人把小三角板递给张义说:“木工,石工,瓦工最讲究测量和计算。俗话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人们说“周三径一,方五斜七”,这不过是个大约数,应该说,“周三径一不径一,方五斜七不斜七”。

老人的科学态度使张义油然而生敬意。于是他向学生大讲特讲:“我们要老老实实地向老农学习!”

几天后老人知道了,笑着对张义说:“张老师,你还在班上夸我这个大老粗呀!我知道的只不过是九牛一毛!”

看着红光熠熠的火堆,面对亲人秦大爷,张义又在想:“天阴了,还会晴!”

“晴!艳阳天!”张义在心中呼唤。他的大脑皮层兴奋起来了,一个动人的场景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去年,金风送爽的时候,棒子收获了,秦大爷和张义领着学生剥棒子皮。阳光下,剥好的棒子愈显金黄;棒子散发出带着甜味的醉人的香气。忽然,有一个同学提议猜谜语。于是热闹起来了,大家手脑并用了,场上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一会儿,学生要求张义说谜语,张义先后说了两个。

其一:清枝绿叶一棵桃,外长骨头里长毛。

其二:一物生来怪脾气,天天夜里不休息,瞒人悄悄做好事,还有人说它是坏东西。

同学们猜了这两个谜语,张义说:

“请秦大爷说一个吧!”

“好!”秦大爷笑着说,“同学们听着:

“竹做栅栏木做墙,只圈猪来不圈羊,三个小伙来捉猪,吓得小猪乱撞撞。”

“往哪里猜?”一个同学说。

“学校里就有。”大爷说。

“我猜着了,是算盘。”一个头脑机灵的学生拍手笑着说。

一片欢笑声。

“我再说一个,看谁能猜出来:小时候水灵清秀,长大了黄皮刮瘦,迎送了多少客商,提起来雨泪交流。”

大爷又补充说:“不要往人上猜,往人上猜就不够味啦。”

两分钟过去了,大爷问张义:“想起来了吗?”

“没有。”

“你的家不是离微山湖近吗?你往湖里猜。”

这一启发张义猜出来了。他高兴地对学生说:大爷说的这个谜是专叫我猜的。你们没见过撑船的,所以猜不出来。大爷不启发连我也难住了,这是撑船用的竹篙。

“大爷破的谜真好!”许多同学说。

张义想,这谜真富有诗意。大爷的脑海里装那么多好东西!

几秒钟的回忆过后,张义的思绪回到现实中来,他想:“现在厄运突然向我袭来,师生欢乐的生活几时来?”他觉得自己正顶风行船,手持一根竹篙,胳膊当路走。于是,他在心中说:“这是对我的考验,我一定要胜利地到达彼岸。

他喂完牛,回到宿舍,写了下面的话:

心向北京城,眼观竹松梅。

胸内跃红日,不怕乱云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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