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球来的UN,本来的目标地是爸爸的笫四宇宙,可是自已的深空兄弟柯伊历时四年造出的星舰却在银河系的银晕熄了火。带着维纳斯,地球首席科学家霍金的UN只得弃舰在银河皇区穹顶的科学部找了个高级招待所住下。很巧的是,银河首席科学家波特竟然认识他,并且知道他是深空女王费雯丽和笫四宙斯深邃唯一的儿子。经过空间压缩和时空转换的UN竟然回到了十三岁。波特是见过十三岁的UN的。长途奔袭的UN貌不惊人。与拿破仑大帝不同,他可是做过地球的皇帝,浑身上下都冒着王者之气。他的脸庞俊朗,显得十分狂野,头发是黑色,衣着却带着一种一眼就能看出的地球的土气。
银河首席科学家波特在这银晕举行的数学家会议上,把自已的成果无私地给了这个UN王子,并且作为自己最好的学生介绍给了与会的诸位同仁。
对于那些现在将UN视为传奇性半人半神的银河人而言,UN此刻的形象——没有满头白发、没有布满皱纹的老脸、没有放射智慧光芒的微笑、没有坐在轮椅上——似乎是对著名数学家一种颠覆。不过,他们出于对银河首席科学家波特的敬重,也没有过多的责难。
此时此刻,UN银晕举行的数学家会议大厅出来,他的一双眼睛显得特别愉悦,因为虽然演讲稿是银河首席科学家波特的,但他也加入了自已的见解,在远征地球的远征准备中,他可没少学这方面的知识,而且这次返回笫四宇宙中,也没少听霍金教授的“胡说八道。”连波特在演讲完后,甚至对他点了点头,说道:“有创意,年轻人,实在有创意。”这句话出自波特之口,令他倍觉受用,心中的成就感无以复加。
可是现在却有一个新的而且相当出乎意料的发展,UN不知道它是否会让自己更加愉悦、更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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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瞪着眼前这位人高马大、身穿帝国笨重制服的年轻人,几乎没什么好感。那人的制服的左胸处,有一个耀眼的“银盘”银质标志。
“银河禁卫军莫尔中尉。”这位禁卫军军官说着便将身份证件收起来。“请您这就跟我走一趟好吗,UN先生?”
当然,莫尔少尉是全副武装前来的,此外还有两名禁卫军等在门外。UN知道自己别无选择,虽然对方刻意表现得很有分寸。但无论如何,他总有权把事情弄清楚,于是他说:“去见拿破仑陛下?”
“前往穹顶,先生,我接到的指令仅止于此。”
“可是为什么呢?”
“我并不知情,先生。我接到严格的指令,一定要您跟我前去,无论使用什么方法。”
“可是这样一来,好像是我遭到逮捕,而我没有犯什么法。你们这样对待你的客人,这不公正,少尉。”
“你应该这么想,你是作为贵宾,与波特先生一起,受到拿破仑陛下的接见,我们只是保护你的安全而已——我想你不会让我们拿破仑陛下等得太久吧?你是数字专家和预言家,你应当计算出后果吧,!”
UN果然未再耽搁。他紧闭嘴唇,仿佛将其他的疑问全部封在嘴里,点了点头,便迈开脚步。即使他真要去见拿破仑陛下,接受拿破仑陛下的接见,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受宠若惊的。他的计算是为了整个笫一宇宙的安全,而不是为了这个横在笫一宇宙中间的一条小小的银河。
中尉走在前面,另外两名禁卫军殿后。UN对擦身而过的每个银河人报以迷人的微笑,故意装出很熟络的样子。走出招待所之后,他们登上一辆官方礼宾车。
他们所在的地点是银晕区最富有的地区之一。这里的穹顶相当高耸,足以带来置身露天空间的感觉。任何人都会说自己正沐浴在阳光之下,连生长在太阳系世界多年的UN也不例外。虽然见不到太阳系的太阳或任何阴影,但笫四宇宙那边传来的辐射使空气却显得明朗而清香。
随着周遭的景物迅速后退,穹顶开始往下弯,墙壁也变得越来越窄。他们很快就进入一座密闭的隧道,里面每隔固定距离便出现一个“银盘”的标志。这隧道显然是作为官方专用的交通工具使用。
前面一道门及时打开,礼宾车快速穿过。那道门重新关上之后,他们已经来到露天的空间——真正的露天空间。这里是银晕表面仅有的二百五十平方公里露天地表,壮丽的皇宫即坐落其上。UN很希望有机会在这片土地上明处逛逛——并非由于皇宫,而是因为这里有帝国大学,以及最吸引他的帝国图书馆。
然而,穿过银晕密封在穹顶内的世界,来到露天的林地与原野之后,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乌云遮日的世界,一阵寒风猛然袭来。他随手按下开关,把车窗关了起来。
外面是个阴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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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一点也不相信初来乍到的自已能见到银河帝国的拿破仑陛下。在他想来,自己顶多只能跟某个像波特那样的顶级科学家见见面就已经很了起了,再要是能见见拿破仑陛下的新闻官或是内务女官,那将是十分意外了。
究竟在偌大的银河系有多少人见过拿破仑陛下?有多少人用肉眼亲见,而非透过全息电视?有多少有多少人握过拿破仑陛下有血有肉的双手?这个拿破仑陛下从入主皇宫还从不离开皇宫御苑,而他,UN,河外帝国王子,冒牌的数字专家,此时正踩在这片土地上。
数字的机率几乎百分比后是零后面N个零后的壹。两千五百万个住人世界,每个世界的居民至少十亿——在这数万兆的人口中,有多少人曾经或将会目睹这位活生生的拿破仑陛下?一千人?
这个机率谁又会在乎呢?皇帝只不过是帝国的符合和象征,就像“银盘”国徽一样,就像妈妈费雯丽女生一样。却远不及“银盘”国徽一样普遍与可触模。如今代表帝国的,是遍布银河各个角落的战士与官吏;是他们变成银河人身上的吸血鬼,而拿破仑陛下只是最大而又可以忽略不记的吸血鬼。
因此,当他被引进一间不大不小、装潢豪奢的房间,看见一个与自已在地球上年龄差不多的帅哥坐在附窗凹室的一张桌角上,一只脚碰着地,另一只脚搁在桌缘摇晃,UN不禁纳闷怎么会有这样的官员以这么一见如故的眼光望着自己。他自己反复地体验过的一个事实,那就是政府官员——尤其是皇边当差的——总是显得十分严肃,仿佛将整个银河的重量担在自己肩上。而且似乎越是不重要的官员,表情就越是严肃、越是凶恶。
那么,此人就可能是个官位很高的大官。他真要握的权力有如灿烂的阳光,因而不必利用一脸的阴霾面对问题。
UN不知道该表现得多么受宠若惊,但他感到自己最好保持缄默,让对方先开口。
那位官员说:“我相信你就是UN,那个数字专家。”
UN以最简单的方式答道:“是的,先生。”便继续等待。
年轻人挥了挥手臂:“应该说‘陛下’才对,不过我痛恨太多礼节。我总是在礼节里打转,这使我们耽误了很多时间。现在没旁人在场,而且你是个有学识的专家,所以我要放纵一下,把一切礼节抛到脑后。坐下来,河外来的最年轻的学者。”
对方讲到一半,UN便发觉对方正是拿破仑陛下,这使他感到有点大吃一惊。拿破仑陛下本人与新闻中经常出现的正式全息官方影像有几分相似,不过全息影像中的拿破仑陛下总是穿得雍容华贵,似乎比本人高大一些、尊贵一点.而且面孔冷漠,毫无表情。
如今他出现在UN面前,他的庐山真面目却显得相当平凡和平易。
UN左顾右盼地望着。
拿破仑陛下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平常颐指气使惯了,此时虽想放弃这种特权,至少是暂时放弃,却仍以专横的口吻说:“喂,我说‘坐下来’。那张椅子,快点。”
UN这才坐下,他甚至对“遵命,陛下”也没说。
拿破仑陛下微微一笑:“这样好多啦。现在我们可以像两个兄弟一样交谈,毕竟,除去一切礼节,我们的关系就是这样亲密。啊。你说是不是?”
UN率真地答道:“假如拿破仑陛下这么说,那一定没错。”
“噢,别这样,你为什么如此小心谨慎?我想要以兄弟的身份和你交谈,这么做会让我很高兴,你就顺着我吧。”
“遵命,陛下。”
“只要简单一句‘遵命’就行了,我真没办法让你改变吗?”
拿破仑陛下瞪着UN,UN觉得那双眼睛充满生气与兴味。
最后,拿破仑陛下总算再度开口:“你看来不像个数字专家。”
UN露出惯有的笑容:“我不知道数字专家应该像什么样子,皇帝陛……”
拿破仑陛下举起一只手来表示警告,UN赶紧把这个尊称咽下去。
拿破仑陛下说:“我认为数学家应该满头白发,或许还留着络腮胡,年纪当然有一大把。而你却这么年轻,就成了波特的得意弟子。”
“但即使是数字专家,也总有年轻的时候。”
“可是那时他们都默默无闻,等到他们的名声传遍全银河的时候,他们就是我所描述的那种模样。”
“只怕我没什么名气。”
“但你曾在此地举行的会议上演讲,而且演讲已传遍了银河系的各个角落,甚至我妹妹都成了你的粉丝。”
“许多人都上了台,只不过我年轻一些而已,也许是这个吸引了人们的眼球,毕竟玩数字总是个枯燥而没人气的工作。像我的朋友UN,再努力也没用。受到注意的却只有少数几个大神。”
“你的演讲显然吸引了我的一些官员的注意。根据我的了解,你的数字世界是可以预测未来的,对吗?”
UN突然感到一股凉意。似乎不断有人误解他的观点,也许他根本不该去做那个演讲。
他说:“其实并不尽然,我得到的结果要狭义得多。许多人都可以做这样的工作。我打我个比方,当然这比方有些冒犯了你,请你原谅。比如你刚才说你妹妹是我的粉丝,又刚好我可能对她有好感,就会有邂逅或恋爱的可能。这当然与我呆的时间这个数字与她放学或下班的距离及速度也有牵连。数字系统也会出现一种情形,那就是在某些条件下会产生混沌现象。就数字而言,对于某个特殊的起点,我们不可能预测后来的结果。甚至一些相当简单的数字系统都是这样,而系统越复杂,就越有可能变得混沌。像人类社会这么复杂的东西,会在很短时间之内变成混沌系统,因此对于数字而言而言,它不可预测。但是探索笫二宇宙和笫三宇宙而言,我们可以通过红移中的光谱和数字测算轨道和引力来预测未来空间。当然不是精确的,而是大致的趋势;并非绝对确定,只是可以计算其中的几率。除非这附近有黑洞。会使我们的计算出现偏差。”
一直仔细聆听的拿破仑陛下,这时问道:“可是,这不正意味着你能够用数字来推断未来吗?”
UN道:“还是那句话,我只是用数字来提供某种可能性,但仅止于此。想要进一步探究,我们必须真正选择一个有些靠谱的领域,做出一个稍微正确的方向,然后完成一些计算。在我的数字论证中,顶多也只能估算出几率。这和用数字来推断未来有纠结点,但它只是猜测今后可能发生的事件。每个成功的政治人物、商人,或是从事任何行业的人,都必须能够对未来做出估计,而且估计得相当准,否则他们不会成功。”
拿破仑陛下接口道:“他们并未用到数学。”
UN老实承认:“是的,他们凭借的是直觉。”
拿破仑陛下进一步推断道:“只要掌握适当的数学工具,任何人都有办法估算几率,不是非得那些少数具有优异直觉的成功人士才可以做到。”
“陛下说对了,但我只是证明这个数学分析是可能的,并未证明它实际上是绝对可能的。”
“这就行了,事实上,宇宙间没有绝对可能的事?”
“理论上,我可以去访问银河中每一个世界,和每个世界上的每个人打招呼。然而完成这项工作需要很长的时间,远超过我一生的寿命。即使我能长生不死,新一代出生的速率也大于我访问老一辈的速率。更重要的是,许多老一辈在我来得及访问他们之前便会死去。”
“在你有关未来的数学理论中,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吗?”
UN迟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这个数学计算或许要花太长的时间才能完成,即使我们有一台跟银河同样大的超巨型计算机,以超空间速度运作也于事无补。在获得任何答案时,岁月早已流逝多年,情势已发生巨大变化,足以使得这个答案变得毫无意义。”
“过程为什么不能简化呢?我们只要一种可能。”拿破仑陛下以尖锐的语调问道。
“拿破仑陛下,”UN感到随着答案越来越不合胃口,拿破仑陛下的口气变得越来越正式,自己便以更正式的方式响应。“想想数字专家处理次原子粒子的方式。那些粒子数量十
分庞大,每个都以随机、不可预测的方式运动或振动。但是这个混沌的底层藏有一种秩序,所以我们才能创立量子力学,用以回答所有我们知道该如何问的问题。而在研究社会现象时,我们将人类摆在次原子粒子的地位,不同的是此时还多了一项变因,那就是人类的心灵。粒子以无心的方式运动,人类则不然:若想将心灵中各种态度与冲动考虑在内,会使复杂度增加太多,令我们根本没有时间顾及到各方面。”
“心灵会不会和粒子的无心运动一样,也存在一个底层的秩序呢?正如你在研究天体一样,有黑洞如人类的心灵一样不可测。”
“或许吧。根据我的数字分析,任何事物之下必定都藏于秩序,不论表面上看来多么杂乱无章。可是要如何才能找出这些底层的秩序,它却完全没有提示。想想看——两千五百万个世界,每一个都有整体的特征与文化,每一个都和其他世界大不相同,每一个都至少包含十亿人口,其中每个人拥有一个独立的心灵,而所有这些世界都以数不清的方式与组合在进行互动!不论数字分析在理论上多么可能,却难以有什么实际上的应用。”
“你所谓的数字是什么意思?”
“我将对未来的理论性几率估算称为数字城堡。”
拿破仑陛下突然起身,大步走向房间另一端,然后一个转身,大步走回来,停在仍坐着的谢顿面前。
“站起来!”他命令道。
UN赶紧起立,抬头望着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拿破仑,勉强让目光保持沉稳。
拿破仑终于开口:“你的这个数字城堡……假如它能变得实际可行,会有很大的用处,是不是?”
“显然会有极大的用处。若能知道未来有些什么,即使是以最概略性、最几率性的方式,也能为我们的行动提供一个崭新的、绝佳的指导,这是宇宙从来真正掌握的。可是,当然……”他突然住口。
“怎么样?”拿破仑陛下不耐烦地问。
“嗯,情况似乎是这样的,除了少数决策者之外,数学分析的结果必须对大众保密。”
“保密!”拿破仑陛下高声惊叫。
“这很明显,让我试着解释一下。假如我们完成一个数字分析。并将结果公之于世,银河人的各种情绪与反应都必将立刻受到扭曲。这就是意识形态或信仰。我在一个名叫朝鲜星云上见过。这样一来,数字分析就会让他们对未来变得索然无味或狂热.银河人应在对未来不知情的情况下才会努力探索。您了解我的话吗?”
拿破仑陛下突然眼睛一亮,哈哈大笑几声:“太好了!”
他伸手拍了拍的肩膀,令UN的身子轻轻晃了一下。
“你这个人,你看不出来吗?”拿破仑陛下说,“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这就是你的数字的用处。你根本不需要理论,只要描绘一个未来——一个好的未来、一个对我的帝国有用的未来。然后用数字来证明这种预测,让所有银河人相信,以便实现你预测的那个未来。与其预测一个坏的未来,不如描绘一个好的未来。”
UN皱起眉头:“我懂得您的意思,陛下,但这是造假行为。”
“造假行为?”
拿破仑陛下对UN有些失望,紧紧抿着嘴唇。“那么,你的演讲呢?……你是不是管它叫数字城堡?……它又有什么用呢?”
“那只是个数学论证。它提出一个令数字专家感兴趣的论题,但我想到的是应用于计算机或天文学上。”
“我发觉这实在狭隘。”拿破仑陛下气呼呼地说。
UN微微耸了耸肩,他现在更加确定,自己根本不该去演讲。该死的波特!假如拿破仑陛下产生一个念头,认为他可以愚弄银河系的话,自己在将来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呢?难道比张本悟强?
事实上,拿破仑陛下看来就是这样的念头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说,“假如你用数字上对未来做出一些预测,不论是否在科学上站得住脚,但根据那些了解大众趋向的政府官员判断,它们就是会带来有用的凝聚力。你认为如何?”
“您为何需要由我做这件事?政府官员自己就能做这些预测,根本不必我这个中间人。”
“政府官员来做不会像严谨的数字专家那么有效。他们偶尔的确会发表一些这类声明,可是民众不一定相信他们。”
“为什么会这么相信我?”
“你是个数字专家,又来自河外星系,你会计算出未来的趋向,而不是……不是凭直觉——如果可以这样说的话。”
“可是我只是提供可能。”
“有这可能就行了。”拿破仑陛下眯起眼睛望着他。
接下来是短暂的沉默。UN感到难堪,如果拿破仑陛下直接对他下令,他能拒绝吗?若是拒绝的话,他或许将遭到监禁或处决。当然不会没有审判,可是面对一个**的官僚体制,尤其是银河大帝国的皇帝指挥之下的集权官僚体制。想要获得公平是难上加难的一件事。
最后,他终于答道:“我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
“如果要我做出一些短期含糊的一般性预测,它可能会穿梆。如果做长远的,对于一两个世纪之后才会发生的重大事件,他们是不可能关心的。”
“为了获得立竿见影的成果,”UN继续说,“我必须预测一些结果较为明确的事件,一些近在眼前的变故,只有这种预测才能获得大众的回应。不过迟早——也许不会迟只会早——其中一项预测不会实现,我的数字价值将立刻结束。这样一来,您的声望也将随之消失。更糟的是,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支持我的另外领域的研究,即使未来的数学进展能将它改良到接近实用的程度,它也不会再有大显身手的机会。”
拿破仑陛下猛然坐下,对着UN皱起眉头。“你们数字专家能做的就是这个吗?坚持各种的不可能?”
UN极力以和缓的语调说:“是您,陛下,这就是我们引以为傲的科学,而不是像玄幻作家三少蕃茄土豆一样的胡说八道。”
“你这个人,让我来测试你一下。假如我要你利用你的数字告诉我,是否有朝一日我会遭到行刺,你怎么说?”
“即使将数字发挥到极致,我的数字体系仍无法回答如此特定的问题。全世界的量子力学都不可能预测单独一个电子的踪迹,唯一能预测的只是众多电子的平均行为。”
“你比我更了解自己的数字理论,就根据它做个合理的猜测吧。我是否有朝一日会遭到行刺?”
UN柔声答道:“您这是在为难我,陛下。干脆告诉我,您想要听什么答案,我就把这个答案说出来,否则授权给我,让我离开而不至招来杀身之祸。”
“你尽管说吧。”
“您以荣誉相保?”
“你要我立下字据吗?”拿破仑陛下语带讥讽地说。
“您口头的荣誉担保就够了。”UN的心住往下沉,因为他不确定会有什么结果。
“我以荣誉担保。”
“那么我可以告诉您,在过去四个世纪中,几乎有一半的皇帝遭到行刺,根据这一点,我推断您遭到行刺的机会约是二分之一。”
“任何傻瓜都能说出这个答案,”拿破仑陛下以轻蔑的口吻说,“根本不需要数字专家。”
“可是我跟您说过好几次了,我的数字理论对实际问题毫无用处。”
“难道你就不能假设,我从那些不幸的先帝身上吸取了教训?”
UN深深吸了一口气,一鼓作气说道:“不能,陛下,历史在显示我们无法从历史中吸取任何教训。举例而言,您准许我在这里单独觐见,假如我有心行刺呢?事实上,当然没有,陛下。”他赶紧补充一句。
拿破仑陛下冷冷一笑:“你这个人,你没有考虑到我们的科技多么完善,或者说多么先进。我们研究过你的背景、你的完整履历。在你抵达之后,你就接受了扫描,你的形容和声纹都经过分析。我们知道你的详尽情绪状态,几乎可以说我们知道你的思想。如果对你的忠贞有丝毫怀疑,绝对不会允许你接近我。事实上,果真如此的话,你根本活不到现在。”
UN感到一阵晕眩,不过他继续说:“即使没有那么先进的科技,外人也总是难以接近任何一位皇帝。然而,几乎每次行刺都是宫廷政变,对皇帝构成最大威胁的就是最接近皇帝的人。想要趋吉避凶,细查外人其实无济于事。至于您自己的官员、您自己的禁卫军、您自己的亲信,您总不能以对待我的方式对待他们。”
拿破仑陛下说:“这点我也知道,至少和你一样清楚。我的回答是,我对身边的每个人都很好,让他们没有怨恨我的理由。”
“愚蠢……”UN话才出口便突然闭嘴,显得十分狼狈。
“继续,”拿破仑陛下怒冲冲地说,“我已经准许你自由发表意见。你说,我是怎么个蠢法?”
“我说溜了嘴,陛下。我原本想说的是‘无关’,这与您如何对待您的亲信根本无关。您一定会疑神疑鬼,否则就不符合人性。一个不经意的字眼——例如我刚才的表现、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一个可疑的表情,都必定会令您提高警觉,而收回一点信任。任何的猜疑都将造成恶性循环,那位亲信感觉得到,他会恼恨您的疑心,并会改变他的言行举止,尽可能避免让您再度起疑。您也会察觉这个变化,因而疑心越来越重,到头来不是他被处决,就是您遭到行刺。过去四个世纪的列位皇帝,全都无法避免这样的过程。帝国事务变得越来越难以处理,这只是其中的征兆之一。”
“那么,我无论如何也无法避免遭到行刺的可能性吗?”
“是的,陛下。”UN说,“不过,反之,您也可能属于幸运的那一半。”
拿破仑陛下用手指轮流敲打座椅扶手,然后厉声说道:“你这个人,你根本没用,你的数字也一样。给我走吧。”说完这几句话之后,皇上将头转了开去,突然间好像比二十三岁的实际年龄老了许多。
“我早就说过,我的数字理论对您没用,陛下。我致上最深的歉意。”
UN本来准备鞠躬,但两名卫士不知如何接到讯号,及时走进来将他拉开。御书房中还传出拿破仑的一句:“这个人从哪里带来,就把他扔回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