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茜直板板地站在那里,她的圆脸带着僵硬的笑容,一双黑眼珠闪闪发光。她的丈夫哈梅则闷闷不乐地倚在墙边。房间中央还有两个人,他们都站得笔直,仿佛早已注意到地板上的坐垫,却不屑坐在上面。
这两个人都有一头卷曲的黑发,以及银晕人必备的鼻子。两人都很瘦小,皆穿着一套黑色服装。那两件衣服极其相似,看来是一种制服,从肩头到管状裤腿的外侧都绣着细白的滚边。他们的右胸挂着一个不甚明显的“星舰与银盘”标志,在银河中每一个住人世界上,它所代表的都是银河帝国中心来的。而他们两人身上的标志,在太阳中央还有一个深色的“晕”字。
UN立刻了解,这两人是驻伊朗区安全情报人员。
“这是怎么回事?”UN以严厉的口气说。
其中一人向前走来。“我是区安全情报部官员鲁尼;这是我的搭档,欧文。”
两人都出示了亮晶晶的全息标签识别证。UN根本懒得看,只是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鲁尼以平静的口气说:“你是帝国大学的UN吗?”
“我就是。”
“而你是帝国大学的学生林志玲吗,小姐?”
“我就是。”林志玲答道。
“我来这里是要处理一件安全案件,昨天有人煽起一桩暴动。”
“我们没做那种事。”UN说。
“我们的情报指出,”鲁尼看了看一个小型计算机版的屏幕,“你们指控一名记者是帝国特务,因此煽起一场暴动对付她。”
林志玲说:“说她是帝国特务的人是我,长官,我有理由这样认为。表达一个人的意见当然没有罪,帝国有言论自由。”
“那不包括为了煽起暴动故意提出的意见。”
“你怎能这样说,长官!”
这时,哈梅夫人以尖锐的声音插嘴道:“我能这样说,长官。当时她看到外面有一群人,一群从贫民区来的人,他们只是想找麻烦。她故意对群众喊话、煽动他们,说他是帝因特务,其实她根本不懂什么是特务。事实很明显,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卡茜。”她的丈夫哈梅以恳求的语气唤她。她瞪了他一眼,后者随即沉默下来。
鲁尼转向哈梅夫人:“是你投诉的吗,夫人?”
“是的。这两人在这里住了好几天,除了惹麻烦什么也不干。他们邀请低级民众进我的公寓,破坏我在邻居心目中的地位。”
“邀请平和的伊朗区公民进某人的房间,警官,”UN问道,“难道是违反帝国安全的行为吗?楼上两个房间是我们的,我们已经租下,并且付了房租。在伊朗区境内和伊朗人交谈也犯法吗,警官?”
“不,不是的。”鲁尼说,“那并非投诉的一部分。你究竟有什么理由,林志玲小姐,认为你指控的那个人确实是帝国特务?”
林志玲说:“她不是这里的人,而且行动可疑,并且勾引我的男友,她举止轻浮,不像帝国记者,我推测他是一名帝国特务。”
“你推测?你的同伴——UN先生,他的口音你像是河外人,你也推测他是一名帝国特务吗?”
“无论如何,”UN急忙说道,“根本没有暴动。我们要求众人别对那个所谓的记者采取任何行动,我确定他们没有那样做。”
“你确定,UN?”鲁尼说,“根据我们的情报,你们做出指控后立刻离去。在你离去后,你怎能目睹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能,”UN说,“但是容我请教一下——那人死了吗?还是受伤了?”
“那位女士曾接受约谈。她否认自己是帝国特务,我们也没有情报显示这点。他还声称曾经遭到虐待。”
“他很可能在两方面都撒了谎,”UN说,“我建议使用测谎仪。”
“不能对案件的受害者那样做,”鲁尼说,“区政府对这点非常坚持。倒是有可能让你们两人——这件案子中的罪犯——接受一次测谎仪的检验。你们希望我们那样做吗?”
UN与林志玲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UN说:“不,当然不要。”
“当然不要?”鲁尼重复道,声音中仅有些许嘲讽之意。“你却毫不犹豫地建议对别人这样做。”
另外那位警官,欧文,目前为止尚未说半句话,此时则露出微笑。
鲁尼又说:“我们还有情报显示,昨天你们在风暴眼有过一场械斗,而且重伤一名伊朗区公民,名叫——”他按下计算机版的一个按键,读了读屏幕上的新画面:“贝隆。”
林志玲说:“你的情报有没有告诉你械斗的起因?”
“那和现在的问题毫无关联,小姐。你们否认发生过那场械斗吗?”
“我们当然不否认发生过械斗,”UN激动地说,“但我们否认是我们挑起来的。当时我们遭到攻击,林志玲小姐被这个贝隆抓住,而且他显然企图强暴她。接下来发生的事,只是单纯的自卫行动。难道你们纵容强暴吗?”
鲁尼以近乎平板的声音说:“你说你们遭到攻击?被多少人攻击?”
“一百个武者。”
“而你只有一个人,再加上一个女的,抵抗这一百名武者?”
“只有林志玲小姐和我两人抵抗他们,是的。”
“那么,你们两人怎么没有挂彩?你们有哪一个被割伤或打伤,——伤在看不见的部位?”
“没有,长官。”
“那么,在一个人——再加个女的——对付一百个人的格斗中,你们怎么会毫发无损?而那个原告,贝隆,却被躺在医院里,而且你要他在闪电森林做个基地,而且他的基地被你摧毁?”
“那是他们自作自受。”UN绷着脸说。
“真是难以置信。如果我告诉你,有三个人作证说你和你的朋友攻击贝隆——在毫无挑衅的情况下,你会怎么说?”
“我会说没人会相信我们无缘无故挑衅。我确定贝隆有案可查,是个滋事分子和带刀的凶徒。我告诉你当时有一百个武者,显然,他们肯定拒绝为谎言宣誓作证。其他三人有没有解释,为何他们未曾出手帮助他们的朋友——若是他们果真目睹他遭到毫无来由的攻击,而且性命受到威胁?你一定心知肚明,知道他们是在说谎,”
“你建议对他们用测谎仪吗?”
“是的。而且你不用再问,我仍拒绝考虑用在我们身上。”
鲁尼说:“此外我们还接到情报,说你昨天离开暴动现场后,曾经去找一个叫阿凡达的人,一个被帝国情报部通缉在案的颠覆分子商议。这是真的吗?”
“你得自己证明这一点。”UN说,“我们不准备再回答任何问题。”
鲁尼将计算机版放回去。“只怕你们必须跟我们回总部接受进一步的侦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