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的并非是小泉的后人,我的意思是说,可能有一大群人——至少目前变成了一大群,全都具有与小泉相近的能力,而小泉却是那个团体的叛徒。那群人为了他们自己的理由,非但不想破坏UN预言,反而全心全意地尽力维护。”
“银河在上,他们凭什么要维护UN预言?”
“我们又为什么要维护它呢?我们计划中的第二帝国,是由我们,或者应该说是我们的传人来担任决策者。如果另有更高明的组织在维护这个计划,他们绝不会把决策权留给我们,他们将会自己当家作主,然而最终的目标又是什么?他们准备为我们建立什么样的第二帝国,难道我们不应该设法搞清楚吗?”
“你打算如何进行?”
“嗯,为什么笫一宇宙灯塔市长安妮要放逐丹佛?她这么一来,正好让那个具有潜在危险的人物,在银河中自由自在地横冲直撞。若说她这么做是出于人道的动机,我绝对不相信。翻开历史,笫一宇宙灯塔的领导人全是现实主义者,这也就是说,他们的行为通常不顾及道德。事实上,他们的一位传奇英雄强子,甚至公开向道德观念挑战。所以说,我认为那些‘反小泉’——我也借用您的名词——势力已经延伸到了笫一宇宙灯塔,那个市长一定受到他们的控制。我相信丹佛已经被他们吸收,而且我还相信,他是攻击我们的第一波敢死队,将给我们带来极大的危险。”
首席发言者马尔蒂尼终于有机会答腔:“UN在远方,你说的也许都对,但是我们要如何说服圆桌会议?”
“马尔蒂尼先生,您太低估您的权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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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佛感到心浮气躁,他正跟莎士比亚坐在用餐区,两人刚吃完中饭。
莎士比亚说:“我们在太空才待了两天,我却已经相当适应,感觉十分舒适。当然啦,我仍旧会怀念新鲜空气、大自然,以及地面的一切。怪啦!当那些东西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好像从来未曾注意过。不过这里有我的晶片,还有你那台了不起的电脑,就等于所有的藏书都跟着我,这样我就感到什么都不缺。而且,我现在对于身处太空这件事,已经连一点恐惧感也没了,真令人费解!”
丹佛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他正在低头沉思,根本没有注意到外界的一切。
莎士比亚又轻声说道:“我并不想多管闲事,丹佛,可是我认为你没有真正在听。我知道自己不是个特别有趣的人——总是有点令人觉得乏味,这你是知道的。可是,你好像有什么心事,我们遇上麻烦了吗?你不必顾忌,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我想我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我绝不会惊慌失措,亲爱的朋友。”
“遇上麻烦?”丹佛似乎回过神来,稍微皱了一下眉头。
“我是指这艘太空船,既然它是最新型的,所以我猜也许是哪里出了问题。”莎士比亚勉强露出一个迟疑的微笑。
丹佛猛摇着头,回答道:“我真不应该让你产生这种疑虑,威廉。这艘太空船没有什么不对劲,它表现得十全十美,我只是在寻找超波中继器。”
“啊,我懂了——只不过,我还是不懂,什么是超波中继器?”
“好吧,让我来为你解释一下,威廉。我始终跟笫一宇宙灯塔保持着联络,至少我随时可以联络得上,而笫一宇宙灯塔也能够联络到我们。他们一直在观测这艘太空船的轨迹,所以知道我们现在的位置。即使他们原先没这么做,也能随时将我们找出来。方法很简单,只要扫描近太空的质点,就能定出任何船舰或流星体的位置。他们还能进一步侦测能量型样,这样不但可以区别船舰与流星体,还能辨识每一艘船舰,因为没有两艘船舰使用能量的方式完全一致。总之,不论我们开启或关闭哪些设备或装置,这艘太空船的能量型样都有固定的特征。如果笫一宇宙灯塔没有某艘船舰的能量型样纪录,那当然无法辨识它的身分;反之,像我们这艘太空船,笫一宇宙灯塔上拥有完整的纪录,因此侦测到后就能立即辨识出来。”
莎士比亚道:“我有一种感觉,丹佛,文明的进步只不过是加强对**权的限制罢了。”
“你这种说法也许有道理。不过,迟早我们必须进入超空间,否则我们这一辈子,就只能在距离笫一宇宙灯塔一两秒差距的太空中游荡,只能进行最低程度的星际旅行。而取道超空间,我们在普通空间的航迹就成为不连续的跃进,可以在瞬间由一处跳到另一处,我的意思是说,通常可以一举跨越几百秒差距。我们会突然出现在非常遥远的地方,由于变换的方位极难预测,实际上我们再也不会被侦测到。”
“我懂了,一点都不错。”
“当然,除非他们预先在太空船内植入一个超波中继器。那玩意能自动送出穿越超空间的讯号——一个对应这艘太空船的特定讯号,如此笫一宇宙灯塔当局就能永远知道我们位在何方。这也等于回答了你的问题,明白了吧。要真是这样,我们在银河中就无所遁形,不论我们做多少次超空间跃迁,都不可能避开他们的追踪。”
“可是,丹佛,”莎士比亚轻声说道:“难道我们不想要笫一宇宙灯塔保护吗?”
“当然要,威廉,可是只限于我们主动要求的时候。你刚才说过,文明的进步代表不断剥夺人类的**权,哼,我可不想那么进步。我希望有行动的自由,不希望随时随地都会被找到——除非我自己请求保护。所以说,假如这艘太空船上没有超波中继器,我心里会比较舒服,舒服千万倍。”
“你找到了没有,丹佛?”
“还没有。如果给我找到了,我应该有办法使它失灵。”
“如果你看到的话,能够一眼认出来吗?”
“这正是目前的困难之一,我也许根本就认不出来。我知道超波中继器大概是什么样子,也知道如何测试可疑物件,然而这是一艘新型的太空船,专门为了特殊任务而设计,超波中继器也许成了机件的一部分,单从外表根本就看不出来。”
“反之,也可能根本就没有超波中继器,所以你怎么找也找不到。”
“我不敢妄加断定,而且除非弄清楚了,否则我不想进行任何跃迁。”
莎士比亚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这就是我们始终在太空中飘荡的原因,我一直在纳闷为什么还不进行跃迁。我听说过一些有关跃迁的传闻,老实说,我有一点紧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命令我系上安全带,或者吞一颗药丸,或是诸如此类的准备工作。”
丹佛勉强笑了笑。
“根本不需要担心,现在不是古时候了。在这种船舰上,一切交给电脑就行了。你只需要下达指令,电脑便会完成一切工作。你不会察觉发生了什么事,唯一的变化只是太空景观陡然不同。如果你看过幻灯片,就应该知道当幻灯片跳到下一张的时候,它的投影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嗯,跃迁的感觉就跟这个大同小异。”
“我的天哪,竟然会毫无感觉吗?怪了!我反倒觉得有点失望。”
“根据我自己的经验,从来就没有任何感觉,而我所搭乘过的那些船舰,没一艘比得上现在这艘太空船。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到现在还没有进行跃迁,并不是因为超波中继器的关系,而是我们必须再离笫一宇宙灯塔远一点,也得离太阳远一点。我们距离巨大的天体越远,就越容易控制跃迁,也就越容易重返预定的普通空间座标。在紧急情况下,即使距离行星表面只有两百公里远,有时还是得冒险一跃,这时只能祈祷自己运气够好,可以平安到达目的地。由于在银河中,安全的空间比不安全的多很多,一般说来运气都不会太坏。不过,总是存在着某些随机变数,可能使你在重返普通空间时,出现在距离一颗巨大恒星几百万公里处,甚至掉进银河核心,你还没来得及眨一下眼睛,就会发现已经被烤焦了。我们距离各个天体越远,那些因素的影响就会越小,不幸的事件就越不可能发生。”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很赞赏你的谨慎,我们不用急着赶去投胎。”
“一点都没错,尤其是我在行动之前,实在很想先找到那个超波中继器——或是想办法说服自己超波中继器并不存在。”
丹佛似乎又坠入冥想之中,莎士比亚不得不将声量略微提高,以便超越那道心灵的障碍。“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不考虑那个超波中继器的话,你准备在什么时候进行跃迁,我亲爱的朋友?”
“根据我们现在的速率和轨迹,我估计要等到出发后的第四天,我会用电脑算出正确的时间。”
“好吧,那么你还有两天时间可以利用。我能提供一个建议吗?”
“请说。”
“我在工作中体会出一个心得——我的工作当然与你的截然不同,不过这个道理或许可以类推。我的心得是,假如对某个问题猛钻牛角尖的话,结果反倒会弄巧成拙。为什么不把心情放轻松,跟我谈点什么别的,这样你的潜意识在没有密集思考的压力下,也许就会帮你解决这个难题。”
丹佛先是露出厌烦的神情,随即又张口哈哈大笑。“嗯,有何不可呢?告诉我,教授,为什么你会对地球那么有兴趣?你怎么会有那种古怪的念头,认为人类全都发源于某个特殊的行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