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苍苍,望倦柳愁荷,共感秋色。
第一次,南溪去了宝月殿,为小蝶,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帮她,她只是不忍心看着一个如此痴情的女子为情所困,困在这深宫之中。
“皇上,贵妃娘娘求见,”叶公公躬身一旁,瞅准了空当,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月子轩觉得有一丝的不真切,数日来,不敢直面于她,他怕自己再次伤害她,夜里远远地看一眼,看着她还在那里,还在那浅梨亭看着月色,好像就心安了。
“谁?”
“回禀皇上,是贵妃娘娘,已候多时了。”
“送她回宫,告诉她,朕晚些的时候去看她。”月子轩淡淡地说着,可他发现,手中的奏折再也看不下去了。
日暮的天空开始下着细雨,整个惜颜殿笼罩在一片轻纱之中,薄淡,带着雨后清香的气息。
一如上次,南溪亲手捧了茶,双手呈与月子轩,几日不见,他瘦了,眼眶带着一抹睡眠不足的淤青,“皇上日理万机,可也在保重龙体,方可造福于天下百姓。”
“南溪,是在担心朕吗?”月子轩伸手抓住了那捧茶的手,他想原谅她,毕竟,所有发生的,都不是她的错。
“皇上是众姐妹的夫君,皇上担忧天下,臣妾们担忧皇上,也是份内之事,”南溪仍然低着头,她不确定小蝶的事情,今天是否适合讲出来,可是,她宁愿他就这样握着自己的手,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爱妃今日,有何事急着要见朕?”月子轩小品了一口茶,发现了南溪的紧张,前几日的如胶似漆、锦瑟共鸣,却仿佛一去不复返了。
“皇上,是为了小蝶姑娘的事。”
“爱妃应称其蝶妃吧,怎么了,爱妃吃醋了,这几日有了新欢就冷落了你这儿?”月子轩戏谑的笑着,他无法言明心里的酸楚,如果她吃醋了,说明她还想着自己,可这样一个良辰美景,她去提起另一个女子。
“不是,皇上,皇上可否放了她,让她重回懿王府。”
“为什么,”月子轩的笑在唇边慢慢地淡去,“就因为朕有了新宠,我碧月大国的贵妃娘娘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吧,历来帝王后宫三千,爱妃,想一手遮天?”
“不,皇上误会了,臣妾只是见小蝶姑娘不开心,皇上,两情相悦,方可天长地久,小蝶姑娘的心中,已有他人。”
“他人,爱妃说的是懿亲王?如果懿亲王真的舍不得她,会让她作诱饵?南溪,两情相悦,说的轻巧,你身为朕的皇妃,你告诉朕,朕在你心里,占据有多大的位置!说!”月子轩看着一旁的南溪在自己的一声低吼中浑身一颤栗,他心疼,可他更希望,她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皇上,皇上是九五之尊,受万人仰慕,国人的心目中,都有皇上的一席之地。”南溪的声音也在颤抖,她不要这样的结局,她只想与他和好如初,在这深宫里安安静静地过下去,可是命运,总是让她多那么一点磨难。
“皇上,君子成人之美,您就成全小蝶姑娘吧,臣妾知道,皇上并不曾宠幸于她,与其空留下她,不如放她一条生路。”
“成人之美!上官南溪,你是想说自己吧,你是想说也让朕成全你和他人之美吧,那个费如风,你还念念不忘他,是不是?”一杯茶,重重地洒在南溪的脸上,南溪甚至感觉得到,那茶水的温度,正一点点地顺着脸庞滴落在肩上,渗露进衣物,一片冰凉。
“怎么,不说话了,被朕言中了吧!”一声杯盏的脆响,倚屏等人匆忙的脚步声在翡翠珠帘外响起。
“放她一条生路?怎么,爱妃觉得这里生不如死?这里没有你上官府的自在吧,你是想说,皇上,也放了我出宫吧,是不是!你还想着他,还想着他!”
月子轩的怒火,再一次被点燃,勃然大怒,这个小女子,再一次让他所有的威严与清醒,瞬间崩塌。
翡翠珠帘乱响,月子轩离去的脚步沉重且凌乱。
“皇上,不是这样的,不是,”喃喃自语,可是,已没有人听到。
倚屏玉盏进来,默默地收拾了残局,扶起了惊魂未定的南溪,她们怜惜这个主子,可是这后宫之中,恩宠荣辱,从来都是风不转水转。
可月子轩还是放了小蝶,封了婉如郡主,宣布三日后择吉时嫁入了懿王府作侧王妃,南溪记得小蝶获月子轩封赏的当日,跑来惜颜殿长跪不起,哭得肝肠寸断,不为悲,喜极而泣。
可是惜颜殿,却还是如往日,云淡风轻,晚风摇曳中,马萧萧的身影出现在院落之中,一袭绛红的衣裙,衬着天边的晚霞。
“娘娘可好,几日不见,好像瘦削了,”马萧萧轻挽散落耳畔的秀发,“娘娘真是菩萨心肠,一众老姐妹,娘娘说放出宫,就放出宫,可娘娘可曾想过,她们一出宫,还能有什么活路,先皇龙塌上的人,这天下试问哪个男人有胆敢碰一下!可不像蝶妃,还能有个亲王做靠山!”
“马婕妤酒喝多了,来人,送她回宫吧,”南溪起身,浅梨亭下,她已听到了那汩汩的清泉在欢畅。
“娘娘,这后宫你想赶尽杀绝吗?你以为赶走了蝶妃,就没有其他人了吗?你已是不清白之躯,你以为还能迷惑皇上多久?你不知道吧,皇上昨夜里歇在了寒香殿,今日又去了苏姐姐那儿,你这惜颜殿,早就是冷宫了,是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