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芥的清香,袅袅地钻进鼻孔,南溪在一阵热力中醒来,再一次,眼前是一片氤氲的水雾,月子轩的声音穿透雾气响彻在耳畔:“南溪,你总算醒了。”
一只手抚上额头,少顷,便顺着脸庞滑落到水中,“南溪,朕错怪你了,”月子轩呢喃,手到之处,肌肤有着颤栗。
“好好休息,朕派了一名太医随时为你诊治,南溪,快好起来,春天来了,朕要带你去领略我碧月的大好河山,”轻轻地,一个吻落在南溪的额头,那里,依旧有着高于其他地方的温度。
芫荽在帘外候着,透过珠帘的空隙,他看到皇上抱了一名仅裹了一件外袍的女子湿漉漉地从里间出来,再小心地安放在床上,盖上锦被。
“奴才给皇上请安!”芫荽低头看着那双明黄的朝靴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来。
“免礼,尊师可是百里先生?”月子轩轻轻地落下珠帘,问道。
“回皇上,正是,”芫荽依旧低着头,月子轩帝王的威严,让他有着一丝的紧张。
“贵妃身子弱,又历经波折,好好伺候,有赏!”月子轩的话语刚落,声音已飘出殿外。
“倚屏,倚屏,”屋内,声音软软地飘来,带着一丝无力。
掀帘而进,“贵妃娘娘吉详,几位姐姐都在忙着,娘娘有什么吩咐,”芫荽行至床塌前,抬眼看了一眼天子甚为宠爱的贵妃。
“是你,”南溪认出了芫荽,撑着手欲坐起,锦被滑下,露出白晳的肩膀。
芫荽不经多看了两眼,“快出去,没本宫的命令,不许再踏进殿内一步!”南溪生气了,拉起锦被遮住自己,“还有,命你去将她们找来!”
冷冷的语气,芫荽觉得心里隐隐地如被针扎过一般,躬身退下,珠帘的脆响,绿珠挑帘进来,“主子,倚屏姐姐去内务府了,”绿珠回着话,疑惑地看了眼正出门的芫荽。
“玉盏去哪儿了?”南溪想了关天,才想起眼前这名宫女,是新来的绿珠。
“玉盏姐姐去浣衣局了,”绿珠答道,“娘娘有什么吩咐?”
“你来,本宫要起了,取衣服来,”纱幔落下,芫荽听到了南溪的咳嗽声,想象着她掀开了锦被,系好了肚兜,穿好了纱衣,系好了罗裙,挽起了散发着花香的青丝,她的脖颈很白,有着纤巧的琐骨,伸出的手臂,泛着粉粉的红,想来,如此的佳人,数月前只是一名落魄的小姐,可如今,却成了天子帐中的美姬。
“想什么呢,你是太医吧,娘娘叫你去诊脉呢,”一个青色的身影在眼前一晃,绿珠轻脆的声音打断了芫荽的沉思。
“哦,谢宫女姐姐,”芫荽回过神来。
“呆子,谁是你姐姐!”绿珠娇笑着,抱了南溪的外袍出去。
“娘娘有何吩咐?”再次掀帘进去,眼前的南溪已装扮一新,简单雅致的如意髻,粉色的纱裙,紫色的对襟衫,衬着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不禁心动。
“你回去吧,本宫已大好了,不需要太医随身诊治,”南溪依旧冷冷的看着芫荽,百里峡里,相识已是不该,而这宫里的再度相逢,更是不可以。
“娘娘,芫荽是奉皇上之命,娘娘赶芫荽走,皇上怪罪下来,芫荽何以承担,”芫荽跪下了,他倒真地希望能留在这里,就如在百里峡,能天天看见她,闻得到她的清香,已足矣。
“你回去吧,皇上那里,本宫自会说明,”依旧是冰冷的语气,南溪甚至别过了脸,看着窗外翠竹的摇曳。
“就让你我像在百里峡一样,让芫荽为你熬药,为你把脉,为你做蝴蝶的纸鸢,”芫荽低语。
“你回了吧,”南溪起身,绕过芫荽的身边,可纱裙的一角生生在被芫荽抓住:“求你!”两个字,饱含芫荽的一片深情。
“起来吧,”良久,南溪长叹,毕竟,这不是他的错,“不过,没本宫的传召,你不允许进本殿一步!”
芫荽住进了前殿的偏房里,如果没有那片翠竹的遮挡,远远地,也能看到那茜碧的窗。
每日的三脉,早晚的药汤,芫荽默默无声地尽全力地做着,他期盼她快点好起来,脸上泛着红润,而不是现在这般,病态的潮红与全身的无力。
月子轩在日落时分踏进惜颜殿,看着南溪静坐窗前默默地看着书册,窗下洒下的余光,在地上落下一个小巧好看的侧影。
轻咳一声,南溪看到了身边看着自己微笑的月子轩,“皇上总是这样,悄无声息的来,每一次都让臣妾失于接驾之礼。”
“爱妃不是有病在身吗?”拥入怀里,月子轩低头嗅着佳人脖颈间淡淡的药香,“还是那荆芥的味道,哪天也让朕泡泡,不过,和爱妃一起。”
“那是药汤,又不是什么好东西,皇上怎么尽说些小孩子才说的话,”挣月兑开来,南溪轻唾了一口。
“朕知道,是害羞了,那个小太医如何?记得百里先生吗,是他老人家的高徒,”月子轩坐了下来,依旧拉了南溪在自己腿上坐下,手开始不安份地在腰间游走。
“还好,这太医心挺细,着倚屏端药来的时候还配上一小碟果脯,”南溪抓住了月子轩的手,甚至是佯装微怒地瞪了月子轩一眼。
小轩窗的灯灭了,可月子轩却再也没有出来,今夜,惜颜殿春色正浓,可芫荽却久久地,无法入睡,他想像着那层层帷幔落下,雕花大床上帝王与妃子的颠鸾倒凤,绣衫斜掩,笑拈金颜。
彻夜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