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藏骄 第一节冰雪盈城的初夜〔5〕

作者 : 言者广军

视屏上,播放的录像带图像:波斯猫、小马、小侯那班姐妹们,在风月场所内浪荡无羁的小妖精,居然,竟然,一进入这座豪华别墅里,在孤独落寞的狼哥面前,一个个宛如“学雷锋小分队”特积极分子。

争先恐后在扫地、掸灰、抹门窗,演奏锅碗勺交响曲;接着,花团锦簇蝶飞舞,站围着坐在正中央、倍受老人般尊敬的狼哥,依序投怀送抱,献上香吻;再接着,杯觞交错,开怀畅饮后,坐享这位“老人”一一为她们切割、分发的生日蛋糕;最后,风轻云淡,茶的氤氳里,坐听唯一老气横秋的帅哥,叼着空空如也的烟斗,吧答吧答地唠叨……

就像,影视剧剧终前,滚动推出的画面,拍摄过程中的场景、镜头,观众听不清剧中人物的对白,但闻骤响的音乐和歌曲。

这时,从家庭影院组合音响飘出来,弥漫室内的是摇滚、打击乐器声。

紧接着,『老人和海』的音乐、歌曲,响起。

“有一个老人终日坐在海边

望着蓝天望着海

他总是兴奋的对着孩子们啊

述说一个老故事

曾有一个老翁驾着一条小船

摇摇晃晃出海去捕鱼

人们笑他太傻,笑他年纪太老

老人依然出海去捕鱼

啊,总算捕到了大鱼

啊,总算捕到了大鱼

老翁驾着小船,拖着大鱼回港

鱼儿已经变成鱼骨头

有一个老人终日坐在海边

望着蓝天望着海

他总是兴奋的对着孩子们啊

述说一个老故事

述说一个老故事

……”

在鱼缸水面冒了个泡的孤独金鱼,又潜翔在,室内色灯渗透、折射五光十色的水底世界。

风风火火,起换录像带的狼哥,把早就选定的一张光碟,熟练地安插进,停放的录像机旁,接着启开的影碟机,自动摆示的空隙。

又看见旧同事生前音容笑貌的学生妹,如同刚看了一场非常逼真、特别惊悚、超级恐怖的鬼片,还在感触着倩女幽魂,伴随左右……

学生妹惊恐万状的眼里:复活的一个个碎尸,有如聊斋故事里的妖艳狐仙,陡卸下画皮后的狰狞厉鬼,在破窗而入、绕梁而飞、纷拥而至……

惊骇得汗流浃背、大气不敢出的学生妹,赶紧偷偷地双手合十,祈祷:“狼哥,快点放进去,坐到我身边。”

好像,故意磨蹭、宁愿兜圈子也不回到自已女人身边的男人。并不急于关仓、播放的狼哥,越离越远。

飞纵到,离电视柜有些距离的金鱼缸架旁,急急忙忙地撒放鱼饲料。边欣赏着小金鱼的美丽,边轻叹着小生灵的苦命。

“瞧,我养的这小鱼儿,漂亮吧。不是吹牛,这可是百里挑一、难得一见的鱼美人,风华绝代,真好看。”

“我本来养了很多、一大群这样的鱼美人。有虎头、狮头、鹅头、高头、帽子和蛤蟆头,有龙眼、朝天眼和水泡眼。无论墨黑、橙黄、淡蓝,都是身姿奇异,色彩绚丽的绝色品种。”

“每每我一个人在家时,很大部分时间,就这样相伴着美酒加美人,在静静地观赏,这些惹人所喜爱的天然***,天然的活的艺术品。如同国人发明的国术、国画、国医、国剧、国宴、国瓷、国牌一样,是由中国走向世界各地、风靡很多世纪的国鱼呵。”

“嘻嘻,可以说,我现在过足了、但还玩不腻,这童年想过但没钱买来供养、伴玩的瘾……”

“可惜呀,这些原生在江河湖泽、生命力极强的野生鲫鱼,变种,变为池呀缸中的观赏物后,数典忘祖、回不了头喽。既回不了始祖鱼弄潮、化龙的风浪里,也离不开喂养人精心、持恒的照顾呵。就像,烂漫的山花,移作盆景,温室里的花。只有一种用途,一种命,好景不长在、富贵不长久的命。美丽到极致,退化也到极点,稍被疏忽,自不可活,香消玉陨。这些鱼美人的生命太脆弱了,七零八落,只剩下它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听得学生妹愈发害怕起活鬼来。

在脑筋超高速运转,揣度:这采花大盗言下之意,分明是在含沙射影,嘲讽、挖苦、奚落,小马、小侯还有自己吧?还有,是在威胁自己别痴心妄想着逃出他的掌控玩弄吧?

学生妹切身感受到了,活埋的悲惨。

活埋在一幢与世隔绝的豪华别墅的悲惨。

活埋在一种举目无亲、度日如年又唯恐稍纵即逝、大限临近的时间隧道的悲惨。

若能被解救出这曾经梦寐以求,而今恐怖惊魂的魔窟,金钱与酒色堆垒的人间地狱,学生妹真的很想、只想:珍惜再生的日子,换种活法。报答养育之恩,专一相夫之情,倾注教子之爱,享受正常普通女

人的生活,粗茶淡饭但平安坦然的生活。

不经历此桃花劫,终其一生,学生妹永远不会觉察到:金碧辉煌的宫殿,竟然是令人窒息的死城。

竟然只有死亡的阴影,想象的变态狂、杀人魔,与她朝夕相处,同居但未同房。

幽深玄冰似的目光,若离若即,在欣赏她的天生丽质,却漠视她的诱惑。

急中生智。复萌良知心的人们,往能福至心灵。

此时此刻,复萌良知心的学生妹,在黑暗无助中,为自己点亮了一盏智慧的灯,看到了死里逃生的一条出路。

看来对付这变态狂魔,再靠做应召女郎的绝活,活命的保险系数不高。

看来只能边装着很感兴趣地听话,边往悲往惨里深掘,苦难的话题,滂沱的泪涕。从来不信头顶三尺有神灵、想过孝顺父母的学生妹,但愿:孝感天地,感动神灵保佑,苍天见怜,狂魔怜惜了。

这情景,没有经历的观众,只觉得好笑;有过类似经历或由人推己的观众,会觉得并不好笑。

这情景,在影视里,古今中外太多的绑票凶杀碎尸案中,司空见惯。

只须更换下演员与台词。让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学生妹眼里的这变态狂魔,重复他觉得很有必要的发泄,歇斯底里前,极其温文尔雅的演说。

慢吞吞在学生妹身边坐下,一脸冷峻的狼哥播放影碟同时,也打开了自己尘封多年的话匣。

“还是言归正传。

十几年前的故事。”

“时势造英雄,更逼出奇财。不用说:我的父母,经过科学码钱,也成了添财,添升的奇财。”

“吃一堑,长一智。

没少流泪的母亲,终于,如同我悟出‘读书的不发迹,发迹的不读书’一样,悟出了‘费力的不赚钱,赚钱的不费力’的窍门。”

“不到一年,不费吹灰之力,转手倒买倒卖,翻一番几番价,或用‘乾坤大移’功法,添了她在工厂里工作一辈子,也积攒不到的钱财。”

正播放的影视剧里:关上店铺卷闸门,三十出头、没有打扮但相当漂亮的小妇人,回家,回到看上去依旧显得寒碜的家,还是前面观众见到的跑马楼单元套间,把钱藏到衣柜隔板下,夹层里,密封铁桶内。放好盖实、不留痕迹后,又忍不住返身重新掀揭、开封、点数,一扎又一扎老人头,听着哗哗的钱水声,笑得甜蜜蜜。

“闲来无事,就跟人学‘易容术’,‘攻心术’,‘炼精术’,花钱攀龙附凤,投资开发‘新加坡’。自成了再现的江湖,新崛起的笫一大帮,帮中侠侣。”

播放的影视剧里:涂脂抹粉、吹烫卷发、衣着时髦而更加艳光照人的小妇人,在有位老人帮忙打点的店铺外,奔走,辛苦说情同时痛快花心,招商引资同时招蜂引蝶。

“不过,钱海情波的江湖,时处险恶,遍地黄金与陷阱。钱场得意,情场失意。顾此失彼的悲喜剧,同样发生在我的家。就像,汶川大地震发生前,似无预兆。”

播放的影视剧里:时不时驶来的一辆比一辆名贵豪华的小轿车,在接请正和老人红脸争执的小妇人,赴酒宴、舞会、牌局、约会。随着一道又一道富丽堂皇的大门大开,看上去,恭候相迎小妇人的是一个比一个持重气派的大老板。

“那时候,头脑笨点但不弱智的我,看得出:在咱家里,完全是大姐大。

姿容姣好,精明强干的母亲,注定是:跑码头,开寨子,挑大梁的大当家。”

“而一表人材,循规蹈矩的父亲,只能是:靠吃公饭,混面子,吃软饭,混日子的小干部。”

“常被母亲奚落,生了那玩意儿,死无寸用的窝囊废,只能俯首甘为愚子牛,被大当家与小跟班,轮流当牛使:汗牛充动,代劳,总揽苦累活,洗脚水。泥牛入海,作哑,少有申辩权,私房钱。”

播放的影视剧里:风尘仆仆、一身疲惫回到家,衣着灰色中山装,长相高大英俊的中年男干部,进门拣起倒地没人料理的扫帚、拖把,一声不吭地又扫又抹,整理凌乱不堪的狗窝似房间。额头上布满、深刻着,与他年纪极不相符的皱纹,夹得死满室嗡叫乱飞的苍蝇蚊虫的皱纹。

“那时候,我根本不会体恤:在社会和家庭,做个没有地位,缺少应有关爱的男人,好难。”

“嗯,就像,现要人体恤:在文坛和网络,做个没有名气,缺少应有支持的作者,真的好难。”

播放的影视剧里:边干活,边听小妇人讥笑的男干部,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把正洗刷的锅碗筷勺当出气筒,弄得在放鞭炮似响个不停。气急败坏的小妇人,杏目圆睁,歇斯底里地劈手夺操起,一只海碗,使劲往地上砸个粉碎。

“阴盛阳衰。

情感天秤严重倾斜,一边倾倒。

从此以后,家无宁日。”

“唯恐天下不乱的我,常助咒为虐,为大当家的最高指示,拍桌共鸣,敲筷击碗,或摇头晃脑,平仄平,平平仄仄,当作古诗跟诵,偶尔还即兴再赋新词。牵强附会着大当家的反唇相讥,冷嘲热讽,噎呛得欲哭无泪的小干部,益发萎靡不振,垂头丧气。”

“于是,我就像星哥周大侠一样,仰天哈哈大笑,复又桀桀干笑,捧月复喷饭笑个不停。笑得有点夸张,有点过分,有点怪诞,有点邪气。”

播放的影视剧里:放下未吃完的碗筷,男干部低头在吧答吧答猛抽,没有过滤嘴的纸烟。

“其实,我也弄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什么值得好笑。就像,我后来抽烟,打架,玩女人……”

吧答吧答在抽空空如也的烟斗,一脸苍凉的狼哥,停顿了正播放的影视剧的剧情解说。

很会和那些与女人作戏的男人,只手遮天的官儿,腰缠万贯的款子,玩纯真玩激情玩五花八门套路的学生妹,此时此刻,酥胸**,倒是情不自禁地在此起彼伏。

可是,她连干这行初学者不自然的媚眼,都不会使了。活像个过于严肃呆板的修女,老处,只会正襟危坐地听讲。丝毫没有“流莺社”上流杀手的冷艳或温香。

这反倒使她感觉在玩猫对老鼠谈说游戏,绘声绘色的变态狂魔,非常满意。

少顷,狼哥益发非常兴奋地狂喷,唾沫。

“结果,搽胭脂味越浓,脸色珠黄越快,过早出现更年期反应的母亲,转而朝我没完没了的唠叨。”

“少不更事,的确太不争气的我,才跟家养的瘦猫打住喵喵,直瞪着大眼珠子,看定大当家歇斯底里,彻头彻尾搅乱饭局后,气冲冲,散盆摔门而去。”

“呆留家中吃闲饭的父与子,都没有了胃口,却有了井水不犯河水的清静。”

“心悦诚服,其实我最爱也最怕的是,我的外公,宋爷爷。”

“当过兵,当过战斗英雄,当过劳模厂长,当爹又当妈,一手拉扯大母亲的宋爷爷,生相威猛,膂力奇大。常捉泥鳅般,一手一把抓牢住我。拎拖油瓶似,把我关进,他的小黑屋里。一脸的严肃,却非常的耐心。到很远的厂区食堂,飞快地提来温热水,小心地替我洗净,在外玩耍得,脏兮兮的脸和手脚。哽噎着粗嗓门,边对我叹说:醒崽,你妈似红苹果水灵,光艳照人的一张俊脸,也许就这样为你唠叨,失去水分、光泽而憔悴,不忍卒视了。”

“如果没有不测风云,之后接踵而至,接连不断的社会变迁,乐极生悲的家庭苦难。那么长大后,也许丰衣足食,玩世不恭的我,不会:留心放眼看天下。如此深刻领悟人世无常,唯爱有恒。如此迫切希望力挽狂澜,拯救闲帮。如此深远想到共襄盛举,龙行天下。”

“当年,下岗伊始的母亲,奔出江湖,遇到的举目无亲,举步维艰。确如宋爷爷说的,相对更苦难的人家,这算不了什么。”

“那时候,过的一段苦日子里,至少还有那个完整的家,相亲相爱而给我日后无限眷恋的家。”

“物是人非,现再忆想:那点苦,确实,算不了什么,只是闲帮中人所有深重苦难的开始。”

“因为我更看到了,向上或下坠的抗争,更引发出:人性扭曲变态的苦痛,太多家破人亡的悲惨,太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悲凉。”

“淡然入目,闲帮的种种苦难,在浓缩。

先单说的,我的双亲,不是包子,也是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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