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领着我们到了巍峨的宫殿大门前,就换了一个颇有一把年纪了的老太监来给我们领路,我猜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太监总管。在进殿前,我抬头看了眼,发现殿名叫作“凌霄殿”,呵呵,玉皇大帝的凌霄殿嘎!
进了殿门,抬眼看去,就看到两边黑压压的一片脑袋,放眼看不到头,气氛庄重得让人有些窒息。这比上次祭典时,气氛紧张多了啊!
我们一进殿,成百上千道目光“唰唰唰”地投射过来,害得我的一颗心“咚”地一声差点跳出了嗓子口。不过还好有这珠帘遮着,他们再看也看不清我的脸,不过就是我走一步,那几串珠子就晃来晃去,晃得我眼花。
裴若暄不动声色地牵起我的手,携着我盈盈下跪参拜。望帝亲自从阶上下来扶了裴若暄起来,皇后娘娘——也就是大家姑姑,也随即过来扶我起来,在祭典时曾经远远地见过她一面,现在近看之下——看到她的鱼尾纹了。唉,果然是年华不再,怪不得皇帝会去宠那个姓沈的。
皇后亲热地牵着我的手,说着“王妃远道而来,辛苦了”之类的话,我在心里想还远道,我一直被关在皇陵,近得不能再近了!
她牵引着我上了汉白玉的台阶,和裴若暄一起在侧座上坐了。她才与望帝一起回到皇座上。等坐定之后,我转过目光一看,发现对面座上坐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美貌女子。穿着很华丽地宫装。身侧站了个长相清秀的小伙子,年纪大概跟大差不多,比枫眠略大些。我猜想,应该就是当朝太子吧,那么,那位美貌女子应该就是沈小三家的姑娘,沈贵妃了。保养得真不错。看上去不像是有这么大儿子的人!
顺着汉白玉的台阶看下去,阶下左侧第一位站着的。是一个全身裹在黑色斗篷的人。嗯,这个人我认得,是国师。第三位地那个大叔,我也认得,呵呵,就是选端王妃的时候给我面试地礼部尚书大人,于是又开始庆幸今天“垂了帘”。不然,我怕他会当场晕厥过去。第四位是刑部尚书大人,也算认得。接下去那一排人,就全是生面孔了。
右边第一位,是个腆着肚子的白胖子,不认识。第二位是大他爹,凤引珠。那胖子既然能站到凤家前面,看来应该是皇帝的兄弟吧。第三位是沈小三他爹沈冲。汗哪。这俩冤家,两个女儿在皇座上坐着,俩老爹并肩在台阶下站着,真是大眼瞪小眼,分外好玩。
借着珠帘的屏障,我肆无忌惮地转着目光在文武大臣中浏览。大臣们一律地都恭敬地半垂着头,所以当人群中有人做小动作的时候,就份外明显。
“死。”我瞪了眼远远地朝我挤眉弄眼的大,低低骂了一声。大庭广众之下还敢“调戏”本王妃,当心裴若暄拿你当情敌开刀!
呃,不过,人真是太多了,没瞅见沈小三挤在哪个角落里。唉,看来看不到他跑WC的丑态了,真可惜。
“国师。”望帝开口了。把我四处乱溜地目光唤了回来。“是否已经准备妥当?”
国师上前一步。躬身说:“万无一失。”
汗,看来裴若暄逼得够呛。现在国师说话都这么肯定。在我看来,一般这种看星象虾米的,说话总会含含糊糊,隐约中给自己留条后路来着。
“带枫——端王进来吧。”望帝在说“枫眠”的名字时说到一半停顿了一下,临时改成了“端王”。汗,他该不会是忘记了枫眠的名字吧……
那个太监总管以眼色示意守在殿口的小太监,小太监会意,立马从阶上奔下,很就传来一波接着一波的宣喊声:“传端王觐见——”
我瞪大眼睛盯着门口看,好久没有看到枫眠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据说前几天刑部公审过了,虽说是被糊弄过去了,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亏待他,尤其是沈家那帮子人。还有那几个狱卒最是见风使舵,欺软怕硬的人了,枫眠是这么软绵绵的性子,肯定会被他们欺负地。呜,我错了,我应该昨天就先过去看望他的。
等待的这段时间似乎特别漫长,好久,终于看到那个小太监回来了,在门外喊了一声:“端王觐见。”
听到这句话时,我差点站了起来。裴若暄及时地按住我的手,我醒过神来,坐稳了回来,但眼睛还是盯着外面看。
终于,看到枫眠从台阶上走过来了,还是穿着之前我给他买的那件衣服,脸色有些苍白,还瘦了好多,呜,肯定是被沈小三他们欺负了!决定了,以后想出什么整人的新招,一定就马上往沈小三身上使!
枫眠本是低着头被领上来地,在跨进殿门的那一刻,忽然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蓦地抬头,冷不防对上了我的目光。那一刻,他的脚步倏地迟缓了一下。裴若暄按着我的手忽然紧了一下,我回过神,收回目光的时候,赫然扫过沈冲,却发觉他的脸上露出某一种高深的神情。
郁闷了,沈三是一定知道端王妃和安庆王妃是同一人的,就算我装作是另外一个人,骗得过别人,也一定骗不过他。他应该会告诉他爹,沈家不会又要出什么损招了吧?
“端王爷。”小太监见枫眠愣住了,小声提醒了他一声。
枫眠蓦地回过神来,慌忙垂下头去,信步向前,而微红地耳朵和脸颊,却把他此刻地惊慌显露了出来。
唉,可怜的枫眠,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面对这样一个父亲,一出生就遗弃了他,后来又把他当人质送去了敌国。当他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回来地时候,又被当作犯人来审。就算真翻了案,又能怎么样……
忽然觉得有些没有意义,还不如说明了这件事情之后,就想办法,使劲说服、撺掇裴若暄带着枫眠一起到歧国去,再不管什么皇子不皇子,我也大不了不回现代去了……
枫眠恭恭敬敬地在殿下跪下,俯首行了一礼,说:“罪臣见过陛下。”
唉,明明是父皇啊,却只能称呼“皇帝陛下”。为啥我都这么心疼他,他的亲人却都不会心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