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儿啊,蛐蛐儿叫铮铮……”那是哪里传来熟悉的小调?月儿循声望去。啊,看到了,终于看到了,就在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槐树下面,就在那七彩绚烂的光环之中,瘦小的身影是那么熟悉。和蔼的面庞,慈祥的眼睛,灰色的布衫,土黄的头巾,分明是母亲啊。“妈妈!”月儿再也忍不住眼眶里的泪水,飞奔过去……突然一阵疼痛,原来是头发被人狠狠地扯住,月儿睁开双眼,眼前站的是个面目狰狞的女人——继母,刚才所见原来不过是南柯一梦。“瞧瞧你养的好闺女,一干活就睡觉!都十七了还不赶紧嫁出去,女大不中留………”继母一边阴阳怪气地跟父亲唠叨,一边继续撕扯着月儿的头发,“这匹布再织不完,晚上就别打算睡了!”
月儿没再做声,把手放在梭上,继续机械地穿来穿去,于是,一副美轮美奂的“鸾凤和鸣”在月儿修长而白皙的手指间逐渐清晰起来。乌黑油亮的长辫拖在织机上,小巧而精致的脸的轮廓映在窗纸上,像一枚精致的窗花。蓝底白花的衬衫,裹着小小的身躯,显得格外单薄。窗外的月亮早已高悬在夜空,好亮,好亮,那么完美的曲线。早晨父亲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月儿,爸爸知道你不愿意,可是孙家答应了出三十块现大洋的彩礼啊,白花花的三十块啊,你哥哥年纪一大把了还没娶上媳妇,还有以后你弟弟可怎么办,也怪爸爸无能……”月儿苦笑了一声,叹了口气,手中的梭飞得更快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梭机前睡着了。
两遍鸡啼,月儿醒了,打了个呵欠,外面还是星光闪闪烁烁。月儿感觉浑身乏力,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月儿不愿与任何人说,其实着实也无人可说,说了也没有用,反而会招来一阵打骂。她像往常一样,背起砍柴刀和扁担,带了一些干粮,进山去了。白天砍柴,晚上织布,一直是月儿每天的必修功课,好像从记事起就没有改变过。
月儿喜欢大山。那连绵起伏的山峰,苍劲挺拔的大树,青翠欲滴的草地,色彩绚烂的野花,都是月儿的伙伴,让她不再孤单。月儿挥舞起砍柴刀,可是今天她真的是体力不支了,日落西山了才砍到一小捆。她不想就这么回家,于是鬼使神差地往大山深处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渐渐地夜幕降临了。月儿发现她迷路了。远处是野狼嗷嗷嚎叫,绿莹莹的眼睛连成一片,月儿不禁感觉毛骨悚然。她想找到回家的路,可是双腿像灌满了铅,再也迈不动一步了。就在这时,突然一个霹雳,电闪雷鸣,接着便是暴雨倾盆!月儿已经没有力气去找一个可以躲雨的地方了,于是任雨水冲刷着。
不远处似乎有点点的亮光!那不是野狼绿莹莹的眼睛,好像是跳动的火焰!那里应该有人?月儿这样想着,突然感觉到温暖、舒适。啊!光亮!希望!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月儿手脚并用,缓缓爬了过去。浑身被雨水浇透了,但她全身麻木到没有感觉,眼里心头只有那束亮光。
近了,更近了,终于看清了,那是一个山洞,洞里,篝火熊熊燃烧着,那么明亮,那么温暖。篝火旁的草垛上,坐着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根木棒在拨弄着火堆。火光把他的脸都照亮了。月儿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却终于没能说出来,便昏倒在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