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傍晚,玉子到学生家里家访去了,梁辰打了一只山鸡回来,迎面正碰上华羽文采了不少野果,用罐子盛着正往茅屋这边来。看她满头露珠,晶莹剔透地闪在乌亮乌亮的头发上,手捧鲜艳的果子,一脸丰收的喜悦,梁辰突然来了兴致,道:“羽文,我给你画张像,如何?”
“画像?”华羽文道,“好啊,早就听说你的人像画得好极了,只是从来没亲眼见过呢。”
华羽文月兑了上衣,把一件衣服随意地搭在身上,半果着上身,梁辰便拿了简易的铅笔头和孩子们用过的作业本纸,在背面认真地画了起来。不一会儿,栩栩如生的华羽文的轮廓便跃然纸上。
“羽文,你身上,有一颗深紫色的痣?”梁辰一边画像,一边不经意地说道,“关于那颗痣,一定有个故事吧。”
“故事?”华羽文道,“没有的,只不过是一颗痣罢了,从生下来的时候就有。”
“生下来的时候就有?”梁辰一边画画一边说道,“那便是传说中的苦情痣了。”
“苦情痣?”华羽文道,“对不起,我并不知道这个。”
“传说中不愿喝下孟婆汤的鬼魂,孟婆便会在他身上留下印记,”梁辰道,“他便可以带着记忆投胎。”
“带着记忆投胎?你是说,有些人,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什么都知道?简直是荒谬至极的言论!”华羽文道“辰!我是医生,学的是现代医学,只相信科学!”
“羽文,如果你没有前世的记忆,你又如何能解我关于前世的梦呢?”梁辰道,“你在佛前说过,我前世的梦,你能解,难道你前世里没见过我吗?”
华羽文沉默了一会儿,道:“可是你在佛前,也说过你爱我,而并不爱她……”
“关于梅锦,我一直都想认真给你解释下,”梁辰仍然埋头作画,表情却相当凝重,“羽文,我从懂事以来,就常常做同一个梦,我始终相信梦中的女孩才是我唯一心爱的知己,我相信,她一直在等我,等我去找她,所以,其他的任何人,都从来不可能走进我的心,因为,我的心,从一开始,就已经被你占满了。”梁辰用手捂在胸口,这么说道。华羽文认真地等待他继续说下文。
“关于梅锦……”梁辰正待说下去,门口却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华羽文赶紧穿好了衣服,出来一看,原来是两个藏族学生,急急地跑过来,乱蓬蓬的头发满是灰尘,藏红的袍子沾满了泥浆。他们一个叫扎西多吉,一个叫次仁丹巴,都有七八岁左右。
“多吉,丹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梁辰急切地问道,他知道,如果没有很重要的事,孩子们是不会在放学以后,来到这里找他。
次仁丹巴急急地说了几句藏语,梁辰便也着急起来,回头喊道:“羽文,玉子突然失踪了,走,我们快去找找!”
华羽文闻言也赶紧从草垛上起来,带着两个孩子往丛林中去找。
梁辰用藏语问两个孩子玉子失踪的经过,华羽文则大声喊着:“玉——子——,剑持——玉——子——,你——在——哪——里?”她清脆而有几分疲惫的声音在山谷中荡着回声阵阵。
一直找到日落西山,才在一根树枝上,找到了玉子衣服的碎片,可能是奔跑的时候挂在了树枝上的。再往前走,却在一棵大树底下,找到了玉子随身携带的一块中国玉佩。
“她一定就在附近!”梁辰道,便继续往丛林深处走,“可能是出事了,我们一定得救她!”
华羽文一边在心里暗暗祈祷玉子平安,一边跟在梁辰身后,一步步走进丛林深处。
终于,在草木掩映当中,发现了玉子的尸体,已经全身冰冷僵硬,没有鼻息了。
华羽文不禁失声恸哭了起来。
如此的一个友人,不远万里赶来下乡支教,只为了山里的孩子能得到良好的教育,她如此坚韧不拔,高风亮节,谦恭和善,会是什么人,想要置她于死地?
正伤心欲绝,突然,“嗖——嗖——”两声,有什么东西带着凄冷的山风从耳边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