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当当当,我又跑出来说话了~~
这几节,我写得是很痛苦的,因为我不大擅长写这个。我个人感觉吧,要是写些若即若离若爱若恨的桥段,含蓄点儿的,我可能还凑合。直接爱呀爱的,写起来就痛苦了。
不过既然要写长篇,估计啥啥桥段都少不了,让我慢慢找找感觉吧~~~
另外预告一下,再有四节,这第一卷就结束了,该开始第二卷了,真正的故事主体要展开了。第一卷里面,留了很多伏笔,还有很多人物,在第二卷里面都会再出来。
别忘了,这个小说的名字是“月落长安”,如果没有去长安,故事怎么发展呢?所以第二卷的主要故事场景就是在长安了。呼呼的风声从容若耳畔掠过。
容若心中明白,这样坠落到悬崖底,肯定是九百九十九死,不一定能有一生。
怎么办?自救啊!难道还要期待有一架直升飞机从天而降吗?
此时的容若,心中出奇的冷静。她迅速扫视四周,是否有可以抓住的藤蔓、树木,哪怕是悬崖峭壁上的一丛草。
穿越小说中的女主角不都是这样吗?每每面临生死关头,总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即使有落崖的情节,也一定会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果然,容若发现了她的救命稻草们——一些从峭壁中斜斜向上长出来的大树。
这些树的存在,看似偶然,其实也是必然。
这片悬崖多年以来从来没有人到过,但是总有许多小鸟叼来一些果实和种子从附近经过。这些种子们,落在了悬崖峭壁的缝隙里,经过上百年风霜雨露的洗礼,已经长大。枝干粗的至今已经生长了数百年,树干粗壮到一个人都不能合抱。枝干细一些的,少说也有几十年的历史了。
容若第一眼看到第一棵树,心中就有了主意。
如果这样直接伸手去抱住树干,这向下急坠的冲力,足以把她的臂骨折断几十次,更何况她左手还拉着一个人。
电光火石之间,她将右手的短剑向大树朝外伸展出来、离自己比较近的树枝砍去。下坠之势带动短剑,所到之处,这棵树的树枝应手而落。虽然没有遏止住二人的下坠之势,但是速度已经有所减慢。容若又迅速向眼前见到的第二棵树的树枝砍过去。
如此这般炮制了有十来棵树,二人下坠之势已经极为缓慢了。当容若拼尽全力砍下最后一棵树的树枝后,二人"噗通"地一声摔在地面上。
容若本来在与杀手激战时就被枪上的力道震得真气逆转,现在又经历了从悬崖下坠落,使用了用短剑砍树枝这样虽有效却十分吃力的方法化解下坠之力。此时只觉得胸口一阵翻腾,"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这口血吐出来,反而感觉心头轻松不少。
容若定了定神,急忙去看李纯。
李纯已经因为严重失血而昏迷过去。但是从崖上坠下却没有让他受更多的伤。
容若放心了几分,开始打量四周。
这悬崖底下看来可能从来没有人来过,地上满是落叶、落花之类的。也正是因为地上有这样厚厚软软的一层铺垫,容若和李纯摔在地面上才一点损伤都没有受到。
在容若和李纯摔下来的这一侧是山崖,旁边有一道溪流,他们很幸运地没有摔到水里去。还有一边是山坡,远处延伸出去是树林。
容若站起身,这才发现手臂酸麻无比,几乎抬不起来,看来是砍树砍得累着了。
容若在周围查看了一圈,最后选定悬崖下略凹进去的一块仿佛山洞的地方,上面有岩石突出的部份仿佛形成天然的遮挡,即使下雨或者上面掉下来石子也不怕。容若在周围砍了一些树枝和草,在这个角落里铺好。又过去扶李纯。容若半搀半扶半拉,总算将李纯地方,在草堆上安置好。
容若踌躇片刻,轻轻解开李纯的衣衫。虽然男女有别,可是此时的情形,也顾及不了许多。
李纯的伤在左胸,幸好看情形并没有伤到心脏,也没有伤到动脉,可是伤口仍然是一片血肉模糊。
容若解上背的随身包裹和水囊。包裹里有干粮,几件换洗的衣服,和日常药品。
外出旅行总要随身带一些必备药品,这是容若前世还是江潇然的时候就养成的习惯,所以,从剑南到南诏,再从南诏到衡山,直到从衡山出来,她身边总是带着治疗外伤的药粉、针对肠胃不适水土不服的药丸、缓解蚊虫叮咬皮肤过敏的药膏,没想到今天,居然还真派上了用场。
容若从一件干净的白色衣服上撕下一块布,用水囊里的水沾湿,在李纯的伤口周围轻轻擦拭,直到将凝结的血块擦干净,露出伤口。再将治疗外伤的药粉敷上,又撕下成条的白布做绷带,将伤口包扎好。
做完这些,看看李纯还呼吸平稳,容若终于吁了一口气。
再看看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容若起身到外面捡了一些干树枝,回来堆成一堆,用火折子点燃。火光映着岩壁,带来阵阵暖意。
容若只觉得四肢酸软,又累又饿。从包裹里取出干粮,就着水囊里的水吃了几块,总算解决了温饱问题。
回头看看李纯,又看看手里的干粮,容若作难了。
按理说,这李纯也该吃点儿东西了,尤其是他又大量失血昏迷,不吃东西,又补充不了葡萄糖,要是低血糖就更麻烦了。
可是,可是,这儿一不能静脉注射,二又没有胃导管,这不是给她出了天大的难题?
容若的目光反复在仍然昏迷的李纯的脸上和手上的干粮之间盘旋,终于,重重叹了口气。救人救到底,送人送到西。而且,毕竟,这个人还是为了救她才落到这步田地,怎么说也都是她的救命恩人呢。
容若咬了一口干粮,在口中细细嚼碎,低头俯身,唇贴在李纯的唇上,用舌尖将嚼碎的干粮送入李纯的口中。送完一口干粮,紧接着又是一口水,将干粮送下去。
李纯虽然是在昏迷之中,可是生存的本能让他接受了嘴里送入的食物,又本能地吞咽下去。他的唇凉凉的,没有什么温度,可是似乎又是滚烫的,烫得容若的脸一直红到耳朵后面。就这样,一口干粮,又一口水,再一口干粮,直到将一块干粮喂完为止。
容若俯身送最后一口水,终于喂完了,如释重负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放轻松下来,只是微一疏神,她感觉到自己的舌尖和李纯的舌尖轻触,仿佛一股电流瞬间通过她的全身。
她猛地抬起头来,胸膛急剧起伏,一只手按住胸口,仿佛那颗心正要跃出来。
容若默默地告诫自己:"武容若啊武容若,你这次只是救人而已,你可要清醒一点。只是,救人而已。"
容若抱膝,望着眼前闪动的火光,心中不住翻腾。
李愬他们怎么样了呢?这些杀手身手不凡,人数又多,希望他们都能平安。
自己又该怎么办呢?李纯重伤,自己绝不能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看来只能等到他的伤势有所恢复之后,再考虑如何离开这里了。
唉,远在蜀西剑南,父亲和母亲可还安好?
韦大哥与突厥一战战况如何?
寻阁劝是否如约出兵?
萦绕在容若心头的事实在太多太多了。想着想着,一股倦意袭来。容若将火拨得小了些,又将包裹里所有的衣服都盖在李纯身上,自己在一旁和衣睡下。
半夜,刺骨的寒意令容若打了个激灵,就此醒来。
山里的夜晚本来就冷,这里更是在山谷的谷底,聚积了最多的寒气。此时夜半,凉意森森,虽然没起大风,但山风阵阵,仍然觉得寒意侵骨。更何况那堆火的火光已经转为微弱。
容若连忙加了些柴,将火又拨亮了些。
她又去看了看李纯。他仍然昏睡着,可是嘴唇泛着青紫。容若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触手之处也是凉凉的。
容若皱了皱眉。
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温度,李纯本来就受伤不轻,血液循环流动慢,如果不能及时保温取暖,对他的伤势恢复更是不利。
而自己也万万不能着凉生病,在这种情势、地势下,身边又有一个重伤的人需要照顾,如果自己再病倒了,那自己和李纯两个人恐怕就没有机会走出这悬崖谷底了。
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她也没有什么别的好选择。
容若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干脆靠在李纯身边躺下,注意不要碰到李纯的伤口。她真是太累太累了,让她根本无暇再去羞涩和思量,就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李纯醒来的时候,是清晨。
他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是头顶的岩石。然后就感觉到身侧有什么温暖的东西贴着他,他微微侧过头,第二眼看见的是正在沉睡的少女。
白皙的肌肤仿佛透明,透着淡淡的红晕。柔密的睫毛如蝴蝶般静静地栖息着,随着呼吸微微颤动,仿佛随时要振翅飞去。鬓边的柔发几丝散乱下来,碎碎地贴在腮边,仿佛贪恋着这细腻柔滑的肌肤。温暖的体温,隔着衣衫也能传递过来。少女芬芳的体香似有似无,清新淡雅之外,更有一层柔润温暖之意。
李纯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为自己的受伤而庆幸了。至少,因为受伤,他不会有什么身体上的冲动,而唐突佳人。
他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胸中充满着暖意。
容若微微动了一下,慢慢地睁开眼睛。
她第一眼接触的就是李纯的目光。
这目光没有了以前的凛冽之意,只是黝黑沉静,深不见底。
她眨了眨眼,才明白过来现在的情景,脸上瞬间飞起红霞,可表面上仍然故作镇定:"你醒了?感觉伤口好一些了?"
李纯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伤口,"嗯"了一声,又问:"是你替我包扎的?"
容若白了他一眼。这地方,不是她还能是谁?
李纯嘴角微微上弯:"多谢你。"
容若停顿片刻,才道:"我应该多谢你才是。你要不是为了替我接下那一刀一剑,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不过后来在悬崖上,你也不该逞强挡在我前面,否则也不一定会从悬崖上掉下来。"
李纯淡淡地道:"我不习惯让女人保护我。"
容若一怔:"你说什么?"
李纯看了她一眼:"你是个女子,我不能让你挡在我前面。"
容若有几分惊讶:"你看出来了?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李纯眼睛中又似乎浮现一丝笑意:"在洞庭湖上。"
容若有些沮丧:"我还以为……可是你怎么看出来的呢?别人都没有发现。"
李纯没有答话。
他怎么看出来的呢?其实他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在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确地知道,这个神情潇洒的白衣少年实际上是一个秀丽的少女。
容若有些泄气,不过还是嘀咕:"那你也没有必要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强撑着挡着我啊。"
"女子就是女子,无论多么强的女子,都需要男人的呵护。"
容若没料到他会这样说。
即使是在剑南,即使是如韦皋、李愬这些知道她是女儿身的人眼中,她是多才多艺的才女,令人欣赏和敬慕。她也是强者,样样都不比须眉男子差。却从来没人觉得她需要被照顾,需要被小心地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