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早有人将一旁一张完好无损的椅子搬过来,叶绍清一边坐下,一边道:“原来武姑娘和李愬公子也是旧识。以前我在陇西时多蒙李公子照拂,直到现在还感激不尽呢。”
容若一边听她说话,一边细细打量这位在经商上颇有才华的叶家少主人。她二十余岁年纪,虽然多年在生意场里叱咤风云,可是外表却只是个举止端庄、行动有礼的大家闺秀。一张鹅蛋脸,容貌颇为秀丽,最特别的是她的一双眼睛,黑黝黝深不见底,如同两汪幽沉的湖水。
叶绍清抬起眼睛,看向容若:“武姑娘的才名,绍清仰慕良久,只是一直以来深恨无缘,竟然不能得见。今天见到姑娘,果然名不虚传。”
果然是经过风浪的人物,几句话说出来,软中带硬,恭维里还带着刺。
容若笑道:“我也仰慕叶姑娘良久,都说叶家做生意公正公道,童叟无欺,看来以后还要加上手腕圆通,八面玲珑。果然是五湖四海,三教九流,甚至大唐内外,都吃得开啊。”
叶绍清凝视着容若,容若嘴角边含着笑意,也看向她。两个女子对视了良久。
终于,叶绍清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次的事,是我们不对,原是该任由武姑娘处置。只是冷香确实走了,我们也交不出人来。只盼姑娘人也打了,东西也砸了,多少出了些胸中的气。武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出来,我们莫敢不从。”
容若也没料到叶绍清如此爽快,干脆就认下了,怔了怔,道:“叶姑娘倒是个痛快爽利的人,又不推托又不否认,倒让我说不出话来。”
叶绍清笑了,神情带点儿苦涩:“推托?否认?有用吗?我们做生意的人,别的不一定能学得会,但是一定要知道在什么时候该低头。”
容若看着她,缓缓地道:“今天这事儿,如果不是我运气稍微好一点,现在就不能坐在这里和叶姑娘说话了,那么无论叶姑娘如何道歉,我也没法儿听到了。”
叶绍清低垂下目光:“武姑娘说得是。是我们对不起姑娘。所以无论姑娘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出来便罢。”
容若吁出一口气:“要求什么,我现在还想不出。不过叶姑娘既然和李愬大哥相识,想来也并非那等不识好歹的人。只盼叶姑娘以后做事,能多些思量。”
叶绍清听她这话意思,竟是不打算追究了,喜道:“多谢武姑娘宽宏大量。叶家这次欠了武姑娘一个大人情。日后武姑娘有任何吩咐,绍清一定从命。”
容若凝视她良久,突然问道:“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叶绍清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静静地答道:“成就是王,败才是贼。”
容若摇了摇头,站起身,向外面走去,走到她身旁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低声道:“贼就是贼。”
容若走出院子门来。
此时院外围观的人都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李纯、李纬、李约、郭钰几个人倒都还没走,只是各人脸上的表情各异。
容若见了他们,脚步停了下来,施礼道:“见过三位王爷,郭将军。”
郭钰先朗声笑道:“容若,真有你的,一个人把清歌坊搅得天翻地覆。”
容若笑道:“下次有这种事,我一定先告诉你,请你一起来过过瘾。”
郭钰哈哈大笑:“一定,一定。不过,你这次是为了什么这么动气呐?”
容若眼波一转,在广陵王、洋川王、高平王脸上掠过,才向郭钰道:“这个嘛……你去问那位叶家的少主人好了。”
“好,好,好,你不愿意说,我不问就是了。”
容若又施了一礼:“那小女子告退了。”
李纬也向李纯道:“王兄,小弟也有事,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