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元衡接着道:“后来,广陵王说倦了,命人送良娣娘娘、长公主殿下、几位王爷都回府,其他人也都谢过送走了。广陵王妃身体也有些不适,广陵王便让两位王妃也不必相陪,都回去各自休息。我便也回来了。”
容若点了点头。
武元衡看了看她,叹了口气:“容儿,这次咱们委实欠了广陵王的恩情。若不是王爷出手相救,还不知会怎样呢。于情于理,你都该去亲自道谢才是。”
容若低声道:“爹,我知道。您老忙了一天,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武元衡又嘱咐了两句,便回房去了。
容若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窗前,随手拿起一卷书,心思却根本没在上面,只是怔怔地望着窗外。
玉秀进房来几次,给小姐送茶送水,可是每一次都看见小姐还是那一个姿势坐在窗前。想问,又不敢问,只得一遍一遍地悄悄地进来,再悄悄地出去,将变凉的茶水收下去,再换成热的来。
太阳渐渐西沉,明月又渐渐升起,撒进窗内的清辉,带着微黄的暖和微醺的柔,与那一晚在悬崖下的一模一样。
容若终于站起身来。她没和任何人打招呼,独自一个人离开家门,来到广陵王府。她并不想让什么人知道,只是从后院的高墙跃进了王府。
她原也不知道李纯所住的院落究竟在哪里,只是登高望了一望,凭直觉,他应该住在那重重院落深处居中的位置。容若便向她所认定的那个方向走去。
容若走的这一路上,也有一些内侍和宫女来来往往。容若脚步轻捷,这广陵王府又花木枝叶扶疏,假山林立,倒也没有什么人发现她。
走了一阵,眼看着那边斜向的小路又走来一个人,容若闪身躲在假山背后。那人越走越近,走到近前来,借着月光,容若认出原来这人便是当日她在小镇上接济过的、后来在宫中又见过一次的那个小内侍吐突承璀。
吐突承璀正捧着一个托盘,盘中是为广陵王煎好的药,正准备送去给王爷服用。正行走间,忽听得一旁有人低声唤他:“吐突承璀。”
吐突承璀抬头一看,只见月光下假山后转出一个人来。他手一抖,托盘差点坠地。眼前只见人影一闪,容若已经来到他面前,替他托住了托盘。
吐突承璀定了定神,低声道:“武姑娘,原来是你。你怎么来的?”
容若道:“我从后院进来的。想见一见广陵王,你能给我带下路吗?”
吐突承璀深知武姑娘和王爷之间甚有渊源,白日里也听说王爷是在击鞠场上为了相救这位姑娘而受的伤。在宫里和广陵王身边办事的经验也告诉他,不该知道的就不要说不要问,因此只是点了点头:“我正是要送药去给王爷。武姑娘随我来便是。”
吐突承璀走在前面,容若跟在后面,两个人分花拂柳,来到一处院落前。吐突承璀放低声音,向容若解释道:“王爷就住在这里。因为王爷一向喜欢清静,也常有人来找王爷商量事,所以这里也没有安排守卫。刚才王爷嫌白日里来的人太多,繁杂吵嚷得紧,晚上只想静一静,便将伺候的宫女内侍也都打发走了,只留了我一人在身边服侍。”
吐突承璀进了房,见广陵王李纯正靠在床头,禀告一声:“吐突承璀来给王爷送药。”
李纯微微点了下头示意。吐突承璀走上前,将托盘放在床边的几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