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低头闪避,虽然反应不慢,躲得也够快,但我长银先发而至。一枪挑掉了他的头巾,一头乱发迎风乱舞。
不知为何,不只是张飞,还有关羽,这两兄弟都不喜着带盔披甲上阵,也许是二人都是仗着艺高胆大。关羽还好说,偏偏是这张飞,一上阵战便跟不要命的疯子般,要是敌人有几分本领,或者说是棋逢对手的话。他战至酣处,张飞更欢光着膀子,赤膊上阵。若是不寻来人分出个高下,必不肯罢休。
也难怪如此,张飞追了我足足有十几里地,尤自不肯罢手。
张飞披头散发,圆睁着双眼,瞧起来和疯子也没什么分别。“好!”张飞赞过了一声,两腮浓密的胡须根根如钢针般竖起,显然我刚才一枪已经将他激怒,“来而不往非礼也!赵子龙也吃我一矛!”张飞口中喊道,手下丈八蛇矛更不闲着,一矛当头刺上,空气中隐隐闻得风雷之声,由此可见张飞此矛之威。
张飞既然开口搦战,我断无躲避之理。
当下长枪两手,奋起迎上。枪矛两接间,闻得“喀嚓”一声,却是我手中长枪禁不住我二人大力,自中间折断。虽然有先前和张飞交手,已有这过般的情形,可是我只顾眼下与张飞激战,完全忘了我手之枪并非我原来所用的银枪,而是一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长枪。枪头也不过是粗铁打造,枪身更是原木制成。
又何如禁得住张飞“丈八蛇矛”全力一击?
张飞蛇矛和我交换过一招后,一沾即走!长枪却是张飞撤走蛇矛之后才断成两截。看着手中的两截长枪,不只是我,便是张飞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哈……哈……哈……”张飞回过味儿来,“赵子龙,别怪俺张翼德胜之不武了!”说过,手中蛇矛又去而复返,一矛快疾无比,直袭向我咽喉之处。
等清醒过来,知道自己手中所使并非我平时乘手银枪的时候,我哪里还敢用手中两截断枪去硬接张飞此矛?连忙低头避过。
没想到张飞蛇矛自我头顶掠过,还有变化,矛将顺势下点,蛇矛蛇口却是叼下了我的头盔。原来张飞有意报我先前长枪挑掉他头巾之辱,早料到长枪折断之后,我断断不会凭着这两截断枪和他硬拼,所以才有恃无恐地使出此着。张飞蛇矛叼着我的头盔,一脸尽是得意之色,似乎有意向我耀武扬威,在我面前还晃了晃蛇矛尖上的头盔。
“将军……”
“主公……”
已经退回下邳城的各方将领,此刻齐聚在城墙之上观战,见得这般险象环生的情景,都不约而同地叫将起来。高顺、陈宫等人皆是一脸失惊之色,只是有一个声音听将起来颇让人觉得格格不入。“接枪!”声音虽然不大,却是胜在清脆嘹亮,甚至将城墙之上将领兵卒,或是军师谋士的声音,都给压了下去。
声音还带有几分稚女敕的童真。我转身抬头一看,却是一柄银枪从天而降,在阳光反射之下,更是熠熠生辉。我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之色,我当然认得这柄银枪便是我的乘手兵器。此刻,我也看清楚了,丢下银枪的正是尚带着白盔,身穿我亮甲的郝昭,这小家伙反应倒是敏捷,居然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给我送兵器。
张飞也很快反应过来。
郝昭似乎因为人小力气不继,虽然占了居高临下的优势,却是因为我之间隔了一段的距离,况且!中间还隔了一条护城河。纵使他用尽全力,却也未将银将送到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我抬头看了一眼落下的银枪,估量了一下:银枪坠落位置应该就在右前方三米开外。我又回头观察了张飞一下,他也注意到了这点,自是不会让我轻易夺得银枪在手,已是决定抢先动手。
我哪里会让他如愿?这是我取回长枪的最后机会。
一前一后,连忙将手中两截断枪扔向张飞,张飞虽然策马先有了动作,却是被不得不顾忌我扔出的两截断枪。前面一截断枪被他挺矛挑落,随后一截断枪却是被他轻易闪身躲过。我也没指望着这随便扔出的两截断枪便能将张飞砸翻在地,我争的却是分秒之机,在张飞应付两截断枪的当儿,我已是策马狂奔。
虽后发而先至,生生将拦路的一人撞飞,又侧身躲过一支不知从何处射出的冷箭,身子虽是斜仰,右手却往前一探,牢牢将银枪抓将在手。
张飞见我持枪在手,心知再追无益。我紧握银枪之后,银枪斜举入天,大声喊道:“众将士听我号令!各人不必念战,尽量朝着护城河‘城门’方向靠拢!”听过我这般话,张飞冷笑一声,驱马上前,抬手便是一矛,边刺还边说道:“先顾好自己再说吧!赵子龙!今天有我燕人张飞在,你就休想再走掉了!”
我银枪一架,有乘手兵器在手的我,却是不再惧他。
“张翼德!先别忙着说大话。刚才是你占了兵器的便宜,现在我银枪在手,想要拿下我,再回家练练吧!”说话间,我已和张飞两手数个回合。张飞也知道有银枪在手的我,决非先前那般好应付了,口中闷哼了一声,不再答话,只是手上却是动得更勤了。蛇矛或点或刺,或挑或撩……
张飞一杆“丈八蛇矛”虽然厉害,但我银枪在手,却也不输于他。
银枪突进时,如龙腾虎跃,气象万千。龙腾九天之上,呼风唤雨,雷电交加;虎跃山涧之间,凭添双翼,虎虎生风。守时如山似岳,我自岿然不动。张飞攻势纵然如蛇般刁钻、毒辣,但我却是门护紧守,一杆银枪舞得风雨不透,沷水难进。这般又激斗了数十个回合,我却是故意将战线不断拉长,引着张飞四处奔走。
几番交手之下,却也清楚了张飞攻势虽然凌利,却是不擅防守。虽然窥得他这个弱点,若是对会一般人倒也就罢了。只要谨守门户,任他逞强一番,只要待他力尽气竭,便是自己反击之时。可是张飞一身蛮力却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般,十招间竟有九招是主攻,他似乎完全没有防守的概念,或者他已然用攻代守了。
不过,我也不着急!任他张飞攻得如疾风骤雨,我只要见招拆招便好了。况且!我心中还另有一番打算。
我引着张飞,几乎绕着护城河周围跑了一圈。若是闲暇之余,却是抽空救出一些被刘备大军围住难以月兑身的我方将士。表面看来张飞占尽上风,一直都是他是主攻,实际却是一直我主导着战局,我引着张飞团团乱转,目的便在于救出陷入重围的我军将士,因为我和张飞彼此激斗不休,对方大军必然投鼠忌器,不敢贸然下手。
这一圈护城河跑将下来,也差不少救出百十号人。至于那些身陷刘备大军中心的位置的将士,我只有说是有心无力了。
我躲开张飞斜里刺的一击,抽空看了一眼,防城河靠城门的位置,已经聚集了数百退将下来的将士。
这些人已然占了还在下邳城下苦苦鏖战的人总数的一半还有多,当然!这里说的人都是还活着的。此刻,城门还未关闭,下邳城下战况却是越见明朗,因为我军大部撤回了下邳城中,在此刻没有生力军投入的情况之下,这些奉命留下断后的前军将士,人数越战越少,纵是拼尽全力,也是被刘备数万大军给挤得连连后退,我心知不能再耽搁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