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后,一下子他就好像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了,我没特地再去找他,或许他也并不想见到我吧,又或许现在大家都需要冷静一段时间,想一想大家到底适不适合在一起,始终,男女之间的事,刻意强求不是好事,现在想来,似乎一直都是我在逼他一样,逼他接受我,逼他跟我在一起,逼他娶我……算了,一切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在圆明园的时间不多了,中秋之后不会太久康熙就要回宫了,其实身处何地都没什么关系,只要知道两个人的心靠在一起就够了,不过我还是看不清楚眼前的状况,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以的话,我希望我能跳出这个局面静静地看清楚,决定以后该走的路。
这晚月色莹亮,洒在潺潺而过的流水上,斑驳陆离,星光熠熠,好久没来郊野看星星了,中秋已经度过,月圆也已变成月缺,月光显得没那么亮,也就不会遮掩了它旁边的那些星光,静坐着抬头看着漫天星空,遥远而静谧,扑朔迷离的光影,迷乱了双眼,有风轻轻吹过,撩起几缕发丝在空气中飞舞,不时又遮住了视线,草丛里点点飞起的萤火虫,绕过身旁,又飞向别处,伸开手,看着那泛着微微绿光的小精灵在指尖一闪一闪,仿佛天上坠落凡间的星辰,宝石般晶亮,水晶般璀璨,这夜,竟美的如此迷离!
感叹中,眼前只见一盏莲花河灯悠悠飘来,手指不禁一下颤抖,停留在指尖的萤火虫像是被惊到了,闪烁着荧光飞向了河面,凝神中,一盏又一盏的河灯连续飘来,顿时心中一阵欣喜突生,遂站起了身,循着河灯飘来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着,脑海里清晰拂过当年在护城河第一次看河灯的情景。
“还记得第一次跟你看河灯的时候,你问我那些河灯是不是我特地准备的”眼前还停留在回忆里的片段,下一秒,他的声音轻轻响起的时候,我着实震惊了,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他,风吹起他的衣袍,翩翩飞舞,绝世而独立,脸上淡淡的温存,在这清澈的夜晚显得更为柔和,他走近了几步,继续说道:“我告诉你,不是我,但是今天这些却是!”
“为什么?”我禁不住内心的惊喜和错愕,他直到:“那天晚上,对不起!”
“为什么?”我又问出一个为什么,他只微微低了低头,却道:“有人说,如果河灯漂到对岸都不灭的话,那么愿望就会实现!”他没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却这样说道:“我只许了个愿,就是希望你会原谅我!”
没有任何解释和理由地接受他的道歉,我可以吗?然而想想,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来没像今天晚上这样,做这些只是希望我会原谅他,我想我应该满足了,尽管他不想解释,不想说原因,但我也应该尊重他!
在心里轻轻舒了口气,微笑着走近了一步,道:“那我想这些河灯一定会顺利漂到对岸!”
他轻轻笑起,勾起了那抹迷人而温馨的微笑,我亦是满怀深慰地抿起了嘴角,转而忙对着即将漂走的河灯,深切虔诚地合手许了个愿望。
欣然地睁开眼,他有些好奇地问道:“你许的什么愿?”
我转头看向他,微笑起,“跟你有关的!”他不经意地怔了怔,我解释道:“我希望你每一天都过得开开心心!”
他顿时紧起了眉头,眼里闪过丝丝动容,道:“为什么重复一遍?”
今夜和当年的确有太多相似的场景以及相似的对白,但是心情却已不尽相同,笑着微一颔首,再对上他的视线时,低叹道:“每年都是重复的!”
我的眼眶有微热,他的眼底亦如此,几步跨了过来,一把紧紧拥住了我,那一刻,心猛地颤抖了,还来不及欣喜,动容的泪水已经滑落脸颊。
“青儿,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包含了太多的思绪,剪不断理还乱,这么多年了,在磕磕碰碰的跌宕起伏中熬过来,心已经千疮百孔,如今再不是当年的心情,我再也问不出那个问题,爱还是不爱?
“我答应你,等皇阿玛回宫之后,我就去向他请旨赐婚!”突然,他的这一席话震穿了我的心房,还未从失而复得的体味中走出的心情此刻却又被深深地震撼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刚才那番话是他真真实实说出的。
随即扯开他的怀抱,满是惊疑地开口道:“你说什么?”
他抬手轻轻抚过我的脸颊,将在空中飘飞的发丝理到了耳后,这个细致的动作,我竟未料想会发生在我身上,我理不清此刻混乱的心绪,他又道:“我要娶你为妻,以后都不再丢下你一个人!”
再次听清他的话语,心中已是天翻地覆,压抑不住的欣喜,动容,感怀,都交织成了一片汪洋,此刻直欲将我淹没,我禁受不住地一阵笑泣,泪水随之跌落,润湿整个脸颊,这一刻,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在笑还是在哭,我从未料想过这一天竟会是这样出现在了面前,毫无预兆,毫无意料,我还未清醒过来已经是泪流满面,情难自禁地掩住连连的隐泣,他只将我再次拥入怀中,轻轻安抚着我此刻难以平静的心情,伏在他的肩头,忘情地哭泣着,流下的滴滴都是幸福感怀的泪水。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有这样的改变,十多天前的那晚,他一声不响地丢下了我,没有解释,没有交代,然而十多天后的今天,他却对我说出他要娶我为妻的承诺,我不敢相信,这一切是不是还在梦里,可是风在吹,空气在狂笑,连躲在云层里的残月也探身出来,看着我笑得比以往都要灿烂。身边,他熟悉的温度和宜人的气息都在真切实在地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梦!
“但是计划怎么办?”停留许久之后,我尚恢复了清醒的思绪,不免疑惑地问出。
他轻轻握着我的手,安慰道:“放心,我另有安排!”
“你真的想清楚了?”我还是不能确定到底他是不是一时兴起,他对我来说,有太多的不确定,我很怕一转身,之前的一切又都烟消云散了,对他已是步步皆惊,如履薄冰,我承认,我已经怯懦了。
“我不想你再留在杂役房那么辛苦,我只想用以后的时间好好补偿你所失去的!”看着他真切的眼神里透出的无比真诚,我相信,他是认真的,就凭这个眼神,我愿意赌这最后一次。
“怎么想起戴了?”微弱的月光映照在河面泛出的点点幽光投射在这条七彩手链上,显得格外耀眼美丽,他执起我的手,眼神里有些惊喜闪过,我微微一笑,回道:“想起来就戴了!好看吗?”
他温柔地笑着点了点头。静静地靠着他望着眼前缠绵而过的流水,温柔得令人心醉,感叹道:“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跟你能像现在这样安静平淡幸福开心地在一起看细水长流,我在想如果我早点遇到你,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不敢去想,我不敢再触及过去的事,我很怕那些以往的纠葛又再一次把你从我身边带走,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没考虑过嫁人的事,但是在见到你的那一刻,我才知道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真的很想嫁给他,一心一意做他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以他的快乐为快乐,以他的悲伤为悲伤,遇到你,我才明白,原来,爱,就是痛并快乐着!”轻叹一声,眼里满载的动容和感怀在这一瞬间释放,有他的安慰和陪伴,我真心觉得这一刻自己是这个世界最幸福的人。
“这一刻,愿天,地,月亮还有它一起作证,我会用一生的时间铭记今夜,铭记此刻,我们在一起!”这串七彩手链见证了我们在广州的开始,也见证了此刻我们在月夜下的誓言,我希望它还会继续见证我们以后陆续有来的开心和幸福。
他握着我的手传来丝丝熟悉的温度,眼里的凝神和动容叫人难以忘怀,过去种种已作尘烟,今后我们不会再错过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