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一字,最怕纠缠,若想断了,就该不言不语不相见,甄儿知晓这道理,但此时见着谢爻面色惴惴,却也忍不住软了心肠,只得舒展了眉头,缓了缓面上的寒冰,轻声答着。“生死之事最是无妨,我不会为此忧心,你不必着急。”
她这话一出,谢爻反倒没了言语,支吾了半天,方才又开口。“我家祖上三代是医者,从小看得最多的就是医书,虽说我天资愚笨医术不高,但也不会妄语。”
他语气笃定,态度诚挚,甄儿闻言,却是心头一跳,眸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又对着谢爻展颜欢笑,如春花怒放,“人活一世,生是注定,死亦然,是以,我才不在意,如今我忧心,也不过是因为我那仇人是当今公主,实在不好打发而已。”
说罢,又皱起了眉头苦着脸,佯装恼怒,“你说我该暗里杀了她好还是明着陷害她好?”
谢爻早见过她狠戾的样子,此时听她说的恶毒,倒也不在意,只淡笑着揶揄,“初见时我只觉你身为女子却大义凌然很是难得,后来认得了我也只当你是蕙质兰心,到了如今我方才知,都说女子如蛇蝎,此言当真不虚。”
甄儿闻言哈哈大笑,“谢公子真是一语中的。”
“见得多了,自然通透。”谢爻也跟着笑,随即又眨眨眼,故作疑惑,“只是哪里有天生的坏人呢,多是世事逼的,不知甄儿姑娘可也是如此。”
“谢公子切莫轻易试探,否则那解药·······。”甄儿却是笑得神秘莫测。
“是了,姑娘不提我都忘了,原来我的命还攥在姑娘手里。”谢爻拍着自己的额头,故作惊叹,随即又爽朗一笑,“只是姑娘好像忘了,谢某生于杏林世家,是以医术虽然不高,但分辨草药还是会的,若是谢某死在姑娘手里,大概也不是因着中毒。”
他一语戳破,甄儿也不恼,只笑笑,“谢公子知道便好,免得心中郁郁。”说罢,又作了个揖,“甄儿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待寻到儇哥后,我夫妻俩必有重谢,公子可有想要的东西?”
她故作恭敬,实则却是借着动作,在手落下的时候,握住那暗藏与袖中的匕首,那是自谢爻身上搜下来的,她一直收着,此时紧紧的握住,力道之大,掐得指尖都泛了白。
是她大意了,先前骗谢爻他吃下的是毒药之时,他分明是只有惊没有惧,而她却看不出。若是搁着平常,她怎会轻易让个不知底细的陌生人跟在身边,若不是挂心于儇哥,她又怎会将自己置于这等险要境地。
方才他提到他家祖辈行医,她便起了疑心,才故意试探,只是却不曾想,他竟就这样轻易的说破了,如此看来,这一路行至此处,他似对她有意,处处待她好,也不知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