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着急!”张大金冲着吵吵嚷嚷的几人吼了声,“还手那是肯定的,不过我们先要判断好形势。不然的话,盲目行动,吃亏的还是我们张家。”
“族长,难道我们就看着杨庄人在村头耀武扬威?”那几名村民还是不服气,与张大金辩论着,“有大老爷在长山县做主簿,我们还怕什么?先打他们一顿,然后再把他们拉到官府去,让官府的人来收拾他们。”
“哼,没脑子!”听到那几人的话,张大金冲着他们呵斥一声,“你们知道我们张家有人在县衙,他们也知道。既然知道了,还敢来闹事,那肯定是有所恃,我们怎么能够贸然出击呢?”
那几人听到张大金的话,也想到这个问题,但是仍然是十分焦急,“族长,他们可是就在我们村头闹,如果我们缩着不出去的话,我们的脸面可是丢光了。”
“就是啊,族长,他们要是有什么厉害手段的话,上一次就应该使出来的。等到现在再来,肯定是没有办法了,想着用蛮力来冲击一下。”
听到这话,张大金考虑一下,也觉得有道理,“嗯,有可能是这种情况,是我自己多想了。去,召集起人手来,再去从杨庄人的手中将水渠夺回来!”
“把杨庄人赶跑!”“冲啊!”“夺回水渠!”
张庄人在得到张大金的命令后,聚起来,拿着各种农具冲向村头。
“少爷,他们来了!”听到张庄传出嘈杂的吵嚷声,杨庄的三主事之一,年龄最大的杨光,对着身旁的王澹说道。
“来的好!”王澹冷冷地说道,“所有人都注意了,张庄人截断你们的水,不想让你们的庄稼有好收成,他们这是要让你们吃不上饭,要让你们无法生活,要让你们妻离子散,要让你们去四下流浪!”
“你们能不能有美好的生活,关键就在你们能不能保住属于你们自己的水!这水是我父亲向县衙中支付了定金,排队买到的,就为了让你们能够有好的生活!”
“可是现在你们的美好生活,被张庄人打破了,就看你们有没有胆量,有没有勇气将张庄人赶跑,把属于你们自己的东西夺回来!”
“冲啊!”“跟张庄人拼了!”
被王澹一鼓动,杨庄人已经是腥红了眼,面对前来夺取自己美好生活的张庄人,充满了仇恨。
杨庄人本来就比张庄人要多出接近一倍,现在有一部分人引导着水去浇田,剩下的这些仍然要比张庄人多出接近一半。此刻他们被王澹鼓起斗志,没人退缩,自然是声势冲天。
“情况不妙。”站在张庄庄头,看着摆在水渠边,手中握着各式农具的杨庄人,张大金暗叫了一声。这一次杨庄人的气势与上次不同,现在他还没到对方的跟前,就已经感到一阵阵地胆颤。
“张海,你快点到长山县去,找大老爷过来。”张大金从身边拉过一个人来,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把情况跟大老爷讲一下,让他帮着拿个主意,要不要派衙役来把这些人抓起来。”
张海得到张大金的吩咐,回家收拾一下,就快速向着长山县赶去。
虽然遣了张海去搬救兵,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等到他们从长山县赶来的话,需要一天的时间。而现在杨庄人就堵在自己的村头,这一关还是要想办法解决一下。
咬咬牙,在张庄人的护卫下,张大金还是来到杨光的面前。
“你们为什么要来抢我们的水?”张大金先开口给对方扣一顶帽子。
“你们的水?”王澹听到张大金的话,哈哈大笑两声,向他问道,“你是张大金?”
“你是谁?”张大金看到王澹接口,有点诧异地看了他两眼,问道。他知道杨光是杨庄主事的人,刚才见到他站在这儿,才来到他面前与他说话,却没有想到,站在杨光身边的一个小孩子,竟然接过口去,而且对自己一点也不客气。
“我叫王澹。”
“你是王家的人?”张大金一愣,接着却是哈哈大笑起来。王家这是唱得什么戏,竟然让一个小孩子出面来处理这事。一瞬间,他就将心放到肚子里去。一个小孩子,根本不用害怕,吓唬几句就能让他不知怎么办好。把他吓跑了,杨庄人就会成为无头之鸟,那时候就很容易对付。
“小孩子,快点回城去玩吧,这儿不是你待的地方。你要是不听话,就把你抓到官府去,让衙役打你的。”
听到张大金那拙劣的恐吓,王澹轻笑两声,“张庄主,你这话说得也太轻巧了。县衙是你们家开办的?想抓谁就抓谁,想打谁就打谁吗?”
“不错!”张大金得意地点下头,“县衙虽然不是我们家的,却跟我们家的没有什么区别,我的大哥就在长山县做主簿,你要还不走的话,等我大哥他们来到,就把你们全部抓起来。”
“哼!”王澹冲着张大金大喝一声,“你好大的胆子,这儿是淄川县境内,你竟敢找长山县的衙役过来,将淄川县的县衙放在何处?”
“王安,安排人到县衙去报案,就说有人勾结外县图谋本县的利益!让李知县安排人前来处理。”
听到王澹的话,张大金的脸一下子变了颜色。这少年竟然要让人到县衙去,他究竟是在说谎吓唬人呢,还是他在县衙确实有关系存在?
“等等!”张大金喊了一声,“你这小孩子如此急躁做什么?真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有什么话,我们慢慢地说,怎么动不动就要到县衙去呢?”
听到张大金的话,王澹好笑地看了他两眼,“张庄主,不是你先说你们张庄要找县衙的人来帮忙吗?竟然还是要找外县的县衙,难道你不知道这儿是在淄川县境内?”
说着话,扯了扯耳朵,却正好触到自己的头发,再看一眼张大金,嘴中嘟囔了一句,“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说是嘟囔,声音却不小,站在他旁边的人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你!”张大金也听到王澹的这话,肺都差点被气炸了。古人蓄发留须,张大金一个成年人,头发自然比王澹的长上不少。但是那句话是被用来形容女子,现在却被王澹用到张大金的身上,将他说的如同一个妇人。
在古代,这样的言语行为,是对一个男人的极大羞辱,就如同诸葛亮给司马懿送衣服一样。只可惜张大金没有司马懿的睿智,只是被王澹的一句话,就气得直翻白眼,差点昏过去。
“小兔崽子,你找死!”张大金冲着王澹吼了一声,就要对着张庄人下命令,让他们开打。可是看了一眼黑压压一片的杨庄人,鼓了几次劲,还是没敢开口。
他们张庄的地已经是基本上浇完,现在再让村里人动手,究竟还有几人愿意真出力,他的心中也没有数。而杨庄却不同,他们的地里干得都要冒火,为了争水,杨庄人肯定敢拼命。
“怎么了,张庄主,有什么困难吗?看你欲言又止的样子,都是乡邻,有什么困难说一下,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儿,会帮你解决的。”王澹已经模透了张大金的心理,虽然气愤,却不敢行动。看到他在那儿犹豫,又取笑他一番。
杨庄人已经将水引到他们的田里去,没有发生冲突,也是他们希望看到的。所以现在就出现了双方对峙,却是谁也不动手的场面。
“王安!”王澹与张大金瞪了一会眼,突然开口大叫一声。没有防备的张大金被吓得后退了两步,才明白过来,王澹是在叫自己的仆人。恨恨地瞪了王澹一眼,气他让自己出丑。
“少爷,什么事?”王安一边看着张大金的失态发笑,一边答应王澹的召唤。
“去搬把椅子来,泡壶茶,我与张庄主坐下聊天。张庄主来到,我们总不能让客人站着说话,那样多没礼貌!”
被王澹吓退,张大金本来就在生闷气,又听到王澹的话,忍不住就开口骂道,“小兔崽子说什么呢?这是在我们张庄,又不是你们杨庄,谁是客人?在这儿你们才是客人!”
“咦,这是张庄?”王澹故作惊讶地说道,“我还以为是杨庄呢,不过也快了,用不了多久,这儿就会与杨庄合成一体,到时你张庄主就变成客人了。对于客人,我会以礼待客,不像张庄主,没有一点主人的样子。也不知道让客人坐下喝杯茶。”
“哼!”张大金气得浑身发抖。虽然张庄与杨庄对峙,但是一方为了面子,另一方为了生活,目标不同,精神状态当然也不同。看着自己的气势明显比杨庄人矮了一截,张大金当然不敢下令与杨庄发生冲突。只好站在那生闷气,就如同上次的王表一样。
王澹说那些话,并不是信口开河。他确实是产生了将张庄的田地一起收过来,与杨庄连成一片的想法。让他产生这种想法的最重要的倚仗,就是在他脑海中的那颗种子,在发芽之后,终于是生长出第一片叶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