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对策
“石会关军使李琼现今何在?关城南边的那一阵雷鸣声到底是怎么回事?关城为何会丢得如此之快?”
撤回团柏谷的刘继业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敌军在攻占了石会关之后,随时都有可能向团柏谷进军,他必须对此早作准备。(最稳定,,)
儿郎们都被他赶回军营歇息去了,今日虽然并没有和周军发生实际交战,但是在敌前整队撤退肯定让他们心中万分紧张,此刻多半已经心力交瘁了,不好生将息一晚,明日可未必会有精神去应付周军可能的进攻。
但是刘继业自己却不能那么早就去睡,作为一军的主将,他需要尽量地知己知彼,这个知彼,在当前而言就是要尽快地了解石会关的防御顷刻间瓦解的原因,了解那场声震石会关方圆数里的大灾异的具体情由,这样他才能有的放矢地在团柏谷布置起针对周军的防御,才不至于在两军接战的时候还对敌军茫然无知。
要想了解这些情况,肯定是要找从石会关逃出来的守军询问,而找到石会关军使李琼则是其中最好的情形。
从石会关北门逃出来的守军有上百人,除了有少数人心慌意乱或者心机深远而没有选择官道,而是往两边的荒山野岭逃命,多数人还是沿着官道跑到了团柏谷,被留守在这里的侍卫亲军收拢起来。
刘继业刚刚解散队伍,都没有顾得上吃一口热饭,只是抓了两个蒸饼就跑来讯问这些溃兵,可惜在溃兵当中粗略地扫了一眼之后,刘继业遗憾地发现其中并没有李琼的身影。
没有李琼在,这些情况还是得问,而这些溃兵当中居然连一个指挥使都没有,刘继业只好随便找了一个模样比较沉稳的都头问起话来。
“俺不知道啊……俺是负责防守东段城墙的,正在忙着应付从山上过来的敌将骚扰呢,然后就听见从南门方向传来一声巨响,震得俺两只耳朵嗡嗡的,还没闹明白过来发生了啥事,接着就听到南门那边的兵卒都在喊‘城破了’、‘军使死了’、‘周军会召天雷’什么的。俺手下的儿郎们吃这一吓,一个个都顾不上应付面前的敌军了,也不怕俺的军法处置了,掉头就往北门跑,俺估模着一个人也挡不住敌军啊,所以就跟着跑了。(!.赢话费)”
这个都头确实和他的模样一样沉稳,回话的条理十分清楚,不过那回答的内容就让刘继业狠狠地皱了一下眉头。
他的回话倒也算是给足了答案,不过……李琼死了,这只是传言;那一阵雷鸣声是周军召来的天雷,这还是传言;在这些个纷乱的传言打击下,守军士气大丧,一个个只顾着逃命,所以关城迅速易主,这倒是事实。
“只是几句传言就让你们惊慌失措到弃守关城?”
刘继业刚要发火,忽然想到这事却也不能苛责守军,就算是侍卫亲军,也有过士卒梦中嚎叫引发营啸的事故,这些比侍卫亲军的军纪差得多的城寨守军碰到了传言纷纷的情况,而且的确是有异变发生作为由头,出现惊慌失措以至于战场崩溃的情况,还真是难免的。
忍了忍心中的怒气,刘继业不再追究对方的弃守之责,而是缓和了语气问道:“你这只是听到了传言,除了城破之外,其他的一条都没有验证……你们当中有谁是守在南门附近的?”
那个都头转头看了看身后的一百多个人,熊熊火把之下人脸还是很清晰的,但是他还真没有看到相熟的人,一直扫视了大半天,这才犹犹豫豫地指着一个人说道:“那个……那个……好像就是当时驻守南门方向的赵都头。”
刘继业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当下又是眉头大皱,只因为被他指着的那人此刻正站在那里哆哆嗦嗦的,一副似乎随时都会颤抖着瘫倒在地的模样。
“把他拎过来让我问问。”
刘继业扬了扬下巴,对身边的亲兵示意道。那个赵都头也不知道是因为天生胆小呢,还是被这一战给彻底吓破了胆子,但是眼下的这种表现也未免太丢脸了一点,让刘继业也是不自觉地蔑视了起来,吩咐亲兵去做的不是“抓来”,更不是“请过来”,而是“拎过来”。
“你就是赵都头吧……石会关关城被周军攻破之前,你是奉命率部驻守在南门方向的,是么?”
“……”
“答话!”
看着面前这个几乎抖成了一条鼻涕虫的赵都头,刘继业强忍着心中的不耐,和声问起话来,然而这个赵都头就只顾着在那低着头发抖了,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刘继业的问话,当下气得刘继业几乎是七窍生烟,终于难以忍耐地大声喝问起来。
赵都头闻声就是浑身一震,猛然抬起头来,毫无焦点的双眼茫然地对着刘继业:“……啊?是!小的是姓赵,是奉命率部驻守石会关南门的一个都头。”
“那么……当时在南门方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的军使又遭遇了什么?”
对方既然能够正常答话,虽然那副样子还是令刘继业大感厌恶,这时也只能耐着性子斟酌着词句问下去了。看样子当时在南门发生的事情很恐怖,这才使得赵都头与其他方向逃掉的溃兵神情迥异,不过从方才那个样貌沉稳的都头找人的样子可以推知,从南门方向逃出来的人很少,说不定很多事情都只能着落到这个赵都头身上去了解,问话当然得要尽量小心。
赵都头抬头想了想,身子突然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南门……天雷……周军先是用传说中的铁管子向俺们发射弹丸,让俺们在城头根本就没法露头,然后他们的橹盾手就大批地靠上了城墙脚,在那里引来了天雷,‘轰隆’一下子,南门没了……连城楼都没了……军使当时就在城楼上督战,当然也就没了……”
刘继业目光凝注着赵都头,看着他在那里微微地颤抖着,口中反反复复地念叨着这段话,心中一下子就释然了。
冲着赵都头的神情和他的言语,不像是在说谎,他也没有必要去说谎,而如果在石会关南门发生的事情真像他描述的那样,关城短时间内被攻破、驻守南门的军队生还逃命的少、逃出了生天的赵都头会被吓成这个样子、城内守军迅速崩溃……这一切就都是可以理解的了。
刘继业挥了挥手,让亲兵把这些石会关的溃兵全部带了下去,自己则坐在大帐中苦思了半晌,这才用双手狠狠地搓了搓脸,长出了一口气。
这一仗可真是不好打啊!
周军的禁军当中有人使用一种铁管子,这种铁管子可以喷射出铁制的或者铅制的弹丸,喷射的距离很远,远过了普通的弓弩;弹丸的飞行速度极快,快得难以躲避;弹丸的杀伤力极大,寻常的盔甲橹盾都未必挡得住,能够完全防御箭矢的精良甲胄在这种弹丸面前也得被穿出一个洞来……
这样的传说已经有好几年了,虽然北汉军至今都没有获得过这种铁管子,虽然早先和昭义军、成德军、建雄军作战的北汉军也没有碰上这种军队,但是相关的传言却是神乎其神,甚至契丹那边都有这种传说,说是南京道的丢失就是因为败给了装备了这种兵器的周军。
最奇妙诡秘的一个说法,那就是当年的高平之战,其实世祖都要胜了,当时的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张元徽已经杀散了周军的右翼,第二次骑兵冲锋就要攻破郭荣的中军,结果张元徽在将旗下面遭到狙击,人死旗倒,终至局势逆转。多数人都说张元徽是被周军殿前司的箭术高手如马仁瑀之辈射杀,不过有少数侍卫亲军的旗牌官却是言之凿凿,说当时张元徽距离周人的殿前军超过了一箭之地,而且他们看着张元徽倒下的时候,并没有箭矢飞过,张元徽身上也看不到箭矢,相反他们在当时的一片厮杀声当中分明听见了一声特别的砰砰声,因此他们推测那是周军第一次试验他们的铁管子。
换句话说,侍卫亲军当中有一批人不仅支持周人的禁军装备着特殊的发射弹丸的铁管子的说法,而且相信第一任马步军都指挥使张元徽就是死于此物。
弹丸比箭矢打得要远,威力还更大,绝大多数正常的武人是不相信的,有谁听过弹弓比弓弩更强的?就是用铁管子做弹弓也不行!即使是听多了老将旗牌官唠叨的刘继业,对此都是将信将疑的,但是今天听了赵都头的陈述,刘继业完全相信了。
赵都头等驻守南门的军士为什么会被周军压制得无法露头?定然不是因为他们胆小,或者说并不纯然是这个原因。如果双方都是差不多的弓弩,城头的守军肯定要比城下的敌军占便宜,即使守军胆小一些吧,有女墙遮护着,他们怎么也不可能会被对方打得难以露头的。
那些铁管子发射的弹丸才是关键啊……周军确实有能力引来天雷破城,但是根据赵都头的说法,周军必须得大批地靠上了城墙脚,才会引来足以轰开城墙的天雷,所以阻止周军靠近是防止天雷的前提。但是要怎么阻止周军靠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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