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华阁张灯结彩,喜气盈盈。长安城的贵胄公子们,大都到齐了,大家聚在这里,一为贺喜,二位感伤。花魁墨玉,神秘美艳,来了不到一年,众人还都没有机会一亲芳泽呢,身边便有了“良人执戟明光里”,这叫纨绔们情何以堪啊。
“可惜啊……”公子高政眯缝着小眼,讪讪地喝着酒。
“可惜什么?”房遗爱一瞧他那副情场失意的嘴脸,立时来了精神,“这块天鹅肉即使不被他得了,也到不了你这癞蛤蟆嘴里啊。”
“喝你的吧”高政狠狠瞪他一眼,“你能得你家婆娘的恩准出来玩一次,就该烧高香了。”
房遗爱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到底是炙手可热啊,这位独占花魁的郎君,今日宴请的排场真是够大。席上珍馐美馔,应有尽有,加上那如花似玉的胡姬侍酒,如梦似幻的乐工弹唱。这怕也是玉华阁最后的风光了吧,明日起,两根台柱撤去了一根,独靠无瑕郎君撑场面,到底是会失色不少的。
却听四下一阵起哄:“哎哎,快看快看,人家主人到底来了。”
“就是嘛,怎么能一个都不到场,也太怠慢了,好歹这郡公是到了。”
高政听了,抬头一看来的这位于阗郡公,险些一口酒没喷出来,一把拉过还在跟胡姬调笑的房遗爱道:“哎,我说房二,你到帮我看看,这是他们家哪个郡公?是画画的那个还是嫖倡的那个?”
房遗爱白了他一眼,撇嘴道:“老高,瞧你这用词,斯文些。什么嫖倡,人家小乐今日没来,你便这么损他?”
“切,斯文。”高政搂着房俊的肩,坏笑道:“谁跟你似的,整天在家研习礼仪,把斯文当饭吃。”
“你!”房遗爱知道他在打趣自己在家中受高阳的窝囊气,便要恼怒。
却被他不以为意的打断:“你莫打岔,帮我看看,实在是太奇怪了啊。他家那个画痴,从来看不惯我们这般名士的风流做派,今日怎么也打扮得跟个花蝴蝶似的。敢是吃错药了么?”
“呸,就你,还名士。”房俊不屑地啐了一口,转脸定睛一看来人,也是大感诧异。
锦绣招摇,妖艳夺目的装扮,分明是尉迟乐的做派,猛一看竟连身段形容也有些相似。但再一看,那温润俊逸的眉眼,白皙似玉的脸庞,分明是毗沙郡公尉迟乙僧。
“怎么他二人竟合作一人了?”房俊也不由呆呆道。
却见乙僧,脸色惨白,却笑意缱绻,礼貌周全地与众家来宾一一招呼,这才定定坐到席上,傻笑着看场上的歌舞。众人私下都说,毕竟是于阗又做成一件巴结上邦的好事,这个质子当然要盛装出席,所以也不为怪。
搅闹了半晌。今日的主角,那位从风尘里搭救花魁的良人,到底是神采飞扬地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