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陆?那不是小孩子的把戏吗?我在于阗王宫里都经常玩的。”盈翎见侯七突然从外堂回来,脸色不善,便问了外头的情形,不由轻轻嘟囔道,“那禄东赞怎么想起来玩这个?这么简单的玩意儿,有什么可决胜负的……”
侯羿风仍是铁青着脸,咬牙不做声。
盈翎见他这样,暗自思忖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不由瞪大了眼。
“郎君……”盈翎小心试探道,“莫非……你竟然……不会?”
侯羿风像是突然被人重重踩了一脚,五官顿时扭曲起来。
盈翎见他这表情,吃惊万分:“真的……不会?”
侯七面红耳赤,扭过头焦躁地瞪了她一眼,轻轻道:“我又不是神仙,该是什么都会的吗?”
盈翎瞪大眼,不可思议地望着他,见他一幅又羞又急的形容,竟是从没见过的。一瞬间,她竟然不能抑制地想大笑一场。原来,洋洋得意,叱咤风云的长安侯七郎,竟然也有软肋,还被人家吐蕃“大象”打探的一清二楚,今日就是特来戏耍他的。实在给自己出了口恶气。这么想着,终于还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可把侯羿风的脸羞得更红了,他浓眉紧蹙,咬牙瞪她:“笑什么你……”说着终觉丢人,仍扭头不去理她,心头却更加烦躁。
该死的吐蕃人,什么不比,偏偏玩这个,自己成日行军打仗哪里有时间研究这骰子棋子的。他虽事事得意,样样精通,唯有一样,却是长安城里出了名的糟糕。那便是——博戏。
不知是不是在人生棋局中太过指挥若定,才把他与赌博的缘分都用尽了。
弹棋也好,双陆也罢,凡是跟骰子有关的,他侯七郎全都是一窍不通。他善于谋算人心,筹划战略,却偏偏对棋子的摆放很不上心。赌技差也就罢了,倒霉的是,他的赌运也总是奇差无比的,每回被纨绔们撺掇着乱玩起来,哪怕只是简单的赌个大小,也都能输个一清二白,他倒也不以为意,不过玩闹而已。所以回回高政等几个要讹他的钱,总是会玩这一套。
这一次,不知是哪个兔崽子把自己的弱点卖给了吐蕃人,叫他出了丑,偏偏还落在了这只妖精的眼里。
虽然侯七一窍不通,双陆在长安却是十分盛行的把戏。双陆能否胜,几乎成为长安人判定一人是否聪明的标准。天子的丹阳公主嫁给薛万彻,甚是看不上薛驸马的傻气。天子为了抬举薛万彻,便跟他下双陆,赌各自的佩刀,并且故意输给了他。丹阳公主才觉得自家长了脸,不再嫌丈夫笨拙了。
这一回,叱咤风云的侯羿风公子么,那是标标准准的——笨人一个。
“不是跟行军布阵一样的吗,我以为你……”盈翎仍是憋不住要笑。
“那能是一回事吗?布阵要用骰子的吗?!”侯羿风终于忍无可忍,青筋暴起冲她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