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越发明媚:“小石,我虽一直不知道你这些年都在忙些什么,却很高兴,至少此刻……小玉……也是有用的。”
盈翎定定望着他,喃喃着:“不对……错得越来越离谱了……”
她在做什么?先是由着哥哥去了沙州,现在又唆使小玉窥伺皇城。她竟然完全着魔了吗?她是为什么而活的?
万一,万一……
如果没有她,他还可以做他富贵安闲的毗沙郡公,他也会有李承乾好好护着。
为什么她不乖乖认命?
竟然还在不断用新的错误去挽回最初的那一个?
称心仍是恬然笑着:“与公子在一起,是你的心意。我看着你压着这个心意等了那么些年。如今竟能出力帮你达成,实在是太好了。”
她慌乱道:“不对,小玉。你不知道。我错了。事情复杂得几乎失了控,我不知道怎么停下来,即使我停下来了,那些人也不愿意停止。我更不知道这样发展下去会是怎样一个结果,那日侯七也说……若有一日……我只怕,只怕你恋着的那人会……”
称心不由一怔,沉默了片刻,悠悠道:“我自进宫后,便知道,那不过是早晚的事。”
盈翎惊讶地瞪大了眼。
“他本就不该生在那个位置上,”他惨淡地笑起来,“他这样的折腾,也不过是在将那一日不断提前而已……”
她从不知道小玉看得那样穿。
“我承他一片真情。若有此一日……我……随他去了便是。”
“小玉……”盈翎恐惧地抓住他的手,“也许,也许没有那么糟的,也许有办法化解的。你莫要……”
“阿姐,”称心模着她惊恐的脸,仍是笑得从容,“走到今天,前路如何,早已不是我们自己能够选择的。你还记得沙州馆驿吗?”他轻轻咬牙,“我在那个地方,死过两次,全是你们救了我。郡公府里,我又死了一次,仍是你们救了我。今日不知明日事,我本就该是个死人,只当每一天都在垂死挣扎,能活一天就该庆幸欢喜……”
原来,她从来就不能叫他心安。
他眼中柔情万千,嘴角笑意缱绻:“你不是神,救不了我,也许……也救不了你自己。我们只能一起,垂死挣扎……”
她搂紧他的脖颈,轻轻颤抖起来,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同香音神许过愿的,”称心轻轻模着她背,柔声诉说,“这么些年,他从没理睬过我,可我是个好孩子,他不会一直不理睬我的,小石,放心吧。”
盈翎想起来了。
贞观九年,枣红马驮着他们,在初夏的沙州缓缓而行,直到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城中的万家灯火与天上的点点繁星遥相呼应。一切都宁静美好,仿佛不远处的荒漠里,唐军与吐谷浑的厮杀都只是不真实的传说。
他趴在她背上轻轻念叨:“长安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求菩萨保佑我们全家能平平安安地在那儿住下,我能早点学成登台让娘少辛苦些。还有……你能早点见到公子……少惹些麻烦。”
小石,一直就是个麻烦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