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色的光透过窗纸映出,梅朵到底乖巧,已经帮她把灯点上了。盈翎不由淡淡一笑,终究记挂着她的不只一个。他们却都不知道自己早已经变得面目可憎了。阖上门,将一院月华隔绝在外头。
朔风苦寒,又是一夕孤寂。天各一方,困守无着,步步是错。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忍受多久。
她垂下头,轻轻叹了一声。
“回来了?”声音清清冷冷。
盈翎吃了一惊,近日自己越发迟钝了,连屋里有人也没发现。循声步入里间,却见一身素白深衣的侯羿风,束发未冠,慵懒落拓,竟靠在榻上……看书?
盈翎见过他舞刀弄剑,推杯换盏,骑马打球,却从未见过他今夜这样“开卷有益”的形容,不由诧异。
“去换了衣服过来,我有话问你。”他也没抬头,只淡淡吩咐了一声。
侯羿风已经在这里静静读了许久,终是从那书中觅得了“使贪”二字,方略略心安,今日这一番“用功”还是有收获的。他其实从不相信纸上谈兵那一套,形势瞬息万变,尽信兵书确是等死,但白纸黑字有时候真能派上用场。他虽然不信,只要有人愿意信,需要信,咬文嚼字便会有用。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抬头却见盈翎已更衣卸妆,素净脸面,局促不安地站在自己跟前,
盈翎见侯七望她,忙堆起笑,怯生生行礼,终是好奇地偷瞥了一眼他手里的书卷。
《三略》?
这是什么“天书”?伎乐没提过,那阇娄他们也从没教过。原来“不学无术”的侯七郎有他自己的学问。
“郎君……”
“郎君?”侯羿风将书卷搁下,淡淡一笑,“不是……公子吗?”
盈翎面上一红,想起日前种种,不由惊惶,仍是努力镇定,见他点手叫自己过去,也只得依命躺下,仍是如从前一般靠在他怀里。
多时不曾近身,不免有些尴尬,唯有他衣上熏的沉香仍是那样熟悉。
“小玉回去了?”
她低低“恩”了一声。
侯七面上惬意闲适,眼中却到底阴霾,伸手摩挲起她娇俏敏感的耳垂:“你在东院的一番安排,甚识大体啊。却是什么叫你变得如此聪明?”
“妾不过是替郎君周全。”盈翎脸犯桃花,小心答着。
“恩……周全得很,教了许久也没学会的事,到自己想通了。你最近开窍了不少,本事也大了。”侯七阴阴笑起来,“想是……有高人点化吧?”
盈翎不由一惊,难道挑动御史言官的事竟叫他发现了?自己做得甚是隐秘的,怎么仍会……若是知道了,缘何还不动手收拾自己?那一帖药,到底药效如何?
正思忖着,却不防被他扳过身。
他撑着手逼视着她,仍是不住地坏笑。
她惊觉自己竟像是在被审,不由惶惑,心下忐忑,脸上仍竭力维持着宁静的微笑。
他俯身凑近她的脸,笑得越发诡异:“你……还要等多久?”
这一问实在没头没脑。
他那双幽深的眸子,叫人心头发慌。
盈翎面上带笑,小心翼翼试图挣月兑他的钳制,努力了许久,却毫无结果。
他轻轻抚模她堆笑的脸:“还不认命吗?却要痴心妄想多久?光宅寺的佛陀也被你纠缠得很辛苦了。”
盈翎吃了一惊,急忙分辨:“我……”
他附上的双唇,吞下她想要编织的所有谎言。
他的手开始熟稔地在她身上游走,这一次再不像那晚度送醇酒时的温存体恤。风流老练的抚弄,只为挑动她身上的**。侯七本来擅弄风月,又早知她身上的弱点,经他这一番撩拨,她早已燥热情动,竟不能自抑地轻轻颤抖起来,只好死死咬牙,努力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