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山文士馆是南京城很有名望的私人书馆,不是因为它位居红山之巅,显得与众不同,而是开馆人是家欧阳苏。一些慕名来拜访的学生都快要把门槛给挤破了,欧阳苏不得不把庭院的院墙加宽,后来的学生就可以在庭院里读书。红山居士欧阳苏在红山文士馆讲学二十多年了,从这里出去的学生很多都已经位居高官,他已经是桃李满天下了。
刘乾倒不急于马上寻找剧毒野枣树,反正朱标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他想先拜访一下欧阳苏老先生。红山文士馆的朱红色大门一直就这么敞开着,宽大的门楣上悬挂着一块匾额“红山学士馆”,庭院里面设有一道幕墙,画着一棵绽放如春的冬梅,一片白雪皑皑,一枝梅花盛开,红白相依,相映成趣。毛笔落款——欧阳苏。门庭很大,很多学生已经开始在这里朗诵经文了,真实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这些学生为了寻求功名,大清早就温习功课。
刘乾背负着双手,一进门就喊道:“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学生们突然极不情愿地都停了下来,瞅怪物似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心想这是谁啊,进门不先拜礼老先生,竟然一味地在这里空口白话,红山文士馆岂容一个外人在这里大放厥词?
欧阳苏忽然大步出来迎接,走得太急,差一点被门槛绊倒,他一个踉跄下去,半天才站稳说:“这不是连蒙面女都喊为老师的刘乾,刘老师吗?老朽失敬失敬。”
刚才还鄙视刘乾的学生们一听到蒙面女的大名,都情不自禁地满脸尊敬之色,听欧阳苏说刘乾就是幕府山幕僚座谈会上的新起之秀,他们像是拜见偶像般围过来,争相跟刘乾说话。欧阳苏朗朗笑道:“你们都急什么,刘先生既然来了,就会逗留些时间,有你们攀龙附凤的机会——刘先生请到屋里喝早茶。”
刘乾很不自在的说,欧阳苏老先辈,你以后千万不要喊我刘先生了,我有点不习惯。你就直接称呼我刘乾就是了。
欧阳苏笑呵呵说,你是心胸磊落之人,自然不喜欢拘泥小节。老朽就喊你刘乾小兄弟了。只是不知道光临红山文士馆所为何事?
刘乾被人一下子看穿心事,心想这老家伙可不是吃素的,竟然知道我无事不登三宝殿。难道此老也能掐会算不成?刘乾掩饰道:“主要是来拜山,南京城谁不知道你老先生的红山文士馆的大名?据说,你老还是刘伯温的生死之交,不知可属实?”
欧阳苏说,不敢当,这些都是虚名,老朽早已看开了。你能来看望老夫,我们红山文士馆蓬荜生辉啊。刘基确是我多年好友,平时下下棋,研讨学问罢了,谈不上什么生死之交。
刘乾说,或许这就是朋友之交淡如水了。斗胆一问,刘基他老人家找到八卦石了?
欧阳苏不知道这是刘乾诈他,他念着胡须半天才说,既然你都已经知道八卦石的事情了,我也就不瞒你,刘基受朱元璋秘密派遣,寻找遗失几百年的和氏璧,朱元璋无非想在登基之前,拿出来证明自己是真龙天子。刘基心想,既然和氏璧已经失踪江湖几百年了,还不如寻找八卦石做一块“八卦璧”,奉献给皇上。刘基半年前去了一趟高丽国,无功而返,上个月还在我这里诉苦呢。
刘乾心里窃喜,没想到这个老头这么好骗,很容易就套出了自己想要的秘密。刘乾感兴趣问道,八卦石为什么出现在高丽国?这八卦石到底藏在哪里?
欧阳苏说,我听刘基说,这八卦石最早为成吉思汗所有,成吉思汗死后就下落不明,猜测有可能被成吉思汗带到坟墓了去了,传说墓葬就在高丽国某地,但是蒙古人的墓葬太难找了,即使知道在高丽国,一时半会也找不到。
刘乾疑惑说,成吉思汗的墓葬怎么会跑到高丽国呢?
欧阳苏说,这个老夫就不太明白了,大概高丽国以前就是蒙古的土地,只是后来被划出去了,又被称为高丽国,据说成吉思汗墓葬就埋藏在那里。
刘乾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八卦璧玉佩上面的“高”字是不是就是指高丽国呢?刘伯温又到高丽国寻找八卦石,事情不会如此凑巧,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深奥的关联。反正已经答应公主李小冉去一趟高丽国,也正好可以查看事情真相,说不定可以找到成吉思汗墓葬,找到刘伯温寻找的八卦石,将八卦石交给刘伯温,由他制造八卦璧,一切不就大功告成了?
刘乾对欧阳苏一鞠躬,说,老先生其实我来红山主要寻找剧毒野枣树,传说它生长在红山之巅,但是红山如此之大,我又不知道该如何找到,所以无奈之下,请求先生给与指点。
欧阳苏慎重说,这剧毒野枣树属于剧毒之物,你要来何用?
刘乾一听欧阳苏的语气,就知道这老家伙一定知道剧毒野枣树的藏处,只是不明刘乾的真实目的,迟迟不肯说出来罢了。
刘乾就不再隐瞒,就把朱标中慢性剧毒普罗花一事和盘托出,徐达大女儿徐妙芸在一本古医书上看过,红山之巅剧毒野枣树的根汁可以以毒攻毒,暂时控制病情。
欧阳苏看了刘乾半晌,别有深意问道:“不是我见死不救,这朱标必须救吗?”
刘乾答复很坚决说:“朱标必须救,否则朱元璋的几个儿子一定会趁机相互争斗,朱元璋江山不稳,如果异邦或者北元残余势力趁机侵略,天下百姓必定再次水深火热,可怜苍生百姓既要遭大难了。”刘乾故意把老百姓的受苦受难摆在第一位,这位欧阳苏以天下为己任,一定会答应救朱标的,刘乾当然不会告诉欧阳苏,如果不救朱标,历史被改写,我就完蛋了。
欧阳苏果然说:“救朱标就等于救老百姓,既然如此我们就必须救朱标。只是这剧毒野山枣树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都传说它的根汁是天生血红色的,其实不然。必须注‘赤血’,根汁才可救人,这‘赤血’就是‘忠肝义胆,义薄云天’之人的血液,传说江湖黑衣帮的帮主有如此的‘赤血’。试想黑衣帮实力仅次于第一大帮丐帮,帮主身份何等尊贵,怎会轻易去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我看这件事情很难。”
刘乾大喜说:“踏破草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只要找到剧毒野枣树,这‘赤血’我就有。”
欧阳苏呵呵说道:“我相信你的人品或许有‘忠肝义胆,义薄云天’,但是你不一定有‘赤血’。黑衣帮有一件至宝‘黑蝉衣’,都知道它刀枪不入,却不知道它冬暖夏凉、滋血生肤,这赤血没有它的培养,就算你‘忠肝义胆,义薄云天’,也无济于事。”
刘乾哈哈大乐,月兑掉外衣,指给欧阳苏看,说:“这是不是就是传说的黑蝉衣?”
欧阳苏目瞪口呆说:“正是,你难道是——”
刘乾浑身正义说:“我就是黑衣帮帮主,前任帮主莫问天亲自给我举行的仪式。”
欧阳苏半捻着胡须,呵呵笑道:“也该朱标这小子命不该绝。普罗花天下本无解,你刘乾想到以毒攻毒,徐妙芸看到古医书红山之巅剧毒野山枣树,老朽知情剧毒野枣树去处和赤血根汁之法,你刘乾小子又是穿着‘黑蝉衣’黑衣帮帮主,这些缺一不可,任何一条疏漏,朱标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我这就带你寻找剧毒野山枣树。”
红山之巅怪石嶙珣,颜色俱是红色,半山都是秋红的枫叶,唯独这山顶确是光秃秃一片。刘乾心想,难道我们寻找的东西就长在这里?欧阳苏像是观看太阳的照射方向,大概算了算具体位置,指着一块颇似龟形的石岩说,就是这里,挖开就可以。
刘乾纳闷,挖什么?不去好好地找野山枣树,难道让我在这里挖石岩?但是欧阳苏神态认真,不似开玩笑。刘乾心想,挖就挖吧。用乃尔不花宝刀掘土、砍岩层,很快一个小洞口露了出来,二人顺着洞口进去,里面就是一个类似于地窖的山洞,在坚硬无比的墙壁上长着一棵小枣树,虽然已是秋天,它却葱葱郁郁,指甲盖大小的叶子悉数铺满半面墙壁。
欧阳苏说,这就是剧毒野枣树,它的根茎都在坚硬无比的墙壁里,如果我们蛮力挖掘,它的根茎会像成人人参那样隐遁,我们就再也无法找到。唯一就是先用赤血撒到叶子上,叶子掉落后,根茎就会慢慢的出来。
刘乾用刀刃划破指尖,将血液撒到那些指甲盖状的叶子上,小枣树像是被火烧蔫一样,迅速的枯萎,一块类似于心脏形状的树根缓缓地露出墙壁,说也奇怪,这根茎的颜色也发生着变化,一开始是灰褐色,慢慢的过度成土黄色,最后才固定为血红色,就像一颗红色的心脏一样。刘乾刚要用手端起来,欧阳苏急忙制止说,万万动不得,救朱标性命一点根汁就足够。这心脏就是一颗果实,明年它还会变成枣树,如果不遇到没有赤血,它永远都是小枣树,谁也找不到它的根茎,如此神物还是回归自然好。
取出喝水的袋子,刘乾轻轻用刀尖划开“心脏”的一条小口子,欧阳苏和刘乾都看到“心脏”根茎颤微微抖动了一下,好象也能感觉出疼痛,一股带着血腥味的液体滴落下来,也就流了一会,“心脏”就奇迹的治好了创伤,伤口自动愈合了。
欧阳苏和刘乾回到红山文士馆的大门前,忽然听到山脚下传来一大群马蹄声,紧接着就听到一阵特别的角鼓声。欧阳苏面色大变说,这是元兵的角鼓声,怎么会跑到红山来了?
刘乾更是大惊道,不好。今天是朱元璋和普妮狩猎的日子,难道是元兵埋伏在这里捉拿朱元璋?如果朱元璋果真遭到埋伏,岂会活命?刘乾无比懊恼,一个朱标还没有彻底摆月兑危险,这朱元璋就要急着奔黄泉。刘乾在山顶看到,山脚下的朱元璋狩猎队伍已经被堵在了山里面,山口元兵的军旗上是“乃尔不花”。欧阳苏说,这是元顺帝大将乃尔不花的军队,据说此人智勇双全,颇为了得,就是人长得其貌不扬,既矮小又丑陋。
刘乾对欧阳苏说,如果想救朱元璋的性命,你和你的全部学生必须都听我的指挥。欧阳苏叫出所有的学生,对刘乾说,只要能够救了朱元璋的性命,赶走元兵,就是让我们赤手空拳杀敌,我们都愿意。
刘乾心想,你们这些穷秀才,让你们杀敌人,还不都一个个抻着脖子让敌人砍脑袋?刘乾说,不需要你们奋勇杀敌,只要你们配合我演一出戏,不仅可以救得了朱元璋,还可以把敌人给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