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九死一生的不归谷,迎面就是活着希望的老龙潭了。王芸儿和翠儿一路颠簸,均感到疲累不堪,要不是害怕那些树倒猢狲散的野狼群追过来,二人早就想喘口气了。王芸儿和翠儿总算找了一块大石头,二人四仰八叉地躺卧上面,没有半点淑女形象,刘乾看了直摇头。翠儿眼珠子一瞪,两只手叉着腰,对瞠目结舌的刘乾很“八婆”地说道,看什么看?嫌我们姿势不雅观,看不顺眼是不是?不比你们男人身强体壮,我和芸儿姐都是大家闺秀、千金名媛——看跟你过着这个日子,后面都有野狼追!哎呀,算我们姐妹认了,谁叫我们爱上英雄呢?你大人物先慢慢倒腾,我们小女子先歇息会。
六盘山山势高峻,山脉起伏跌宕,远远地就像是一条卧龙攀附于云海。这时,清晨的雾气还没有褪去,朝阳东升,万匹霞光,这条若隐若现的卧龙好似在云海中呼之即出,栩栩如生。刘乾为了更好地搜寻六盘山,不得不登上高高的山顶,手里端着一副黄金罗盘,反复测量山形地貌,然后细细推敲当年风水大师的独具匠心。爬上爬下的几番折腾,当第三十六次站在大石头上观察老龙潭的时候,王芸儿和翠儿竟然同时睡醒了,只见王芸儿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晕晕沉沉地站起身子说道,日上三竿了,你到底有没有眉目?忙活了一大早上,总得有点交待吧?
翠儿随后揶揄道,你的地盘你做主,我们两个可是客随主便,全凭你安排——咱几个千里迢迢的赶来,几度生死,可不能啥油水也没有捞着,那我们就亏大了。
刘乾收起罗盘,就是不搭理她们,索性也坐在大石头上,嘴里狼吞虎咽地咀嚼着干粮,含糊不清地说道,还是翠儿这馍馍好吃,比那不归谷的生狼肉有滋味多了。先填填肚子,有什么话一会告诉你们俩。
王芸儿听到刘乾又提及吃生狼肉那事,忍不住责怪道,恶心死人了,能不能不提那档事了?你到底说不说入口在哪里?拿出金银财宝,我们还要重建风云寨,还要跟乃尔不花和李成桂一争长短,否则你那可爱的公主李小冉可要嫁给乃尔不花了,那个大早就垂涎三尺了。残花败柳你不要没关系,我们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跳进火坑。说不定我和翠儿说服公主,我们三个共伺一夫,你刘乾还不得美死?
刘乾果然来了精神头,开始贫嘴道,美死不美死,咱先不聊,倒是我一个人照顾你们三个美女吃穿住,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今天你要扯块花布,明天她要买根针,后天另一个又嚷着要钱买大白菜,我刘乾又不是摇钱树,真要是掏不出铜板来,你们还不得吃了我?哪天你们三个要不顺心了,我整个就是一个出气筒,好嘛,你掐一下,她捏一下,另外一个不分轻重地咬一口……
王芸儿和翠儿为了堵住刘乾的口,二人纷纷骑上刘乾的身子,果真又掐又捏,听听刘乾的惨叫,就知道他一定是浑身青紫了,这两个小妮子可真是不手软,专拣着肉薄的地方下手,最后刘乾不得不投降,他心里感慨万千,美女虽然可以养眼,却真是贡不起香火,打一下吧,怕弄碎了,吹一口吧,怕惊飞了,好不容易端在手里吧,又怕托散了,弄回家来金屋藏娇,整个就是自找麻烦,怪不得现代人都实行包二女乃、养情妇,那倒是一干二净。
三个人打打闹闹,闹腾半天。刘乾直奔主题说道,六盘山呈现王者龙脉,若隐若现的龙脊盘山云海,彰显庞然大气,细细揣摩起来,总感觉美中不足,我冥思苦想了一个早上,最后才豁然开朗,古代神话中,龙和龙珠是不可分割的,老龙潭就是六盘山的龙珠。
王芸儿和翠儿还是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打破沙锅问到底问道,地图上不是说老龙潭就是入口吗?绕来绕去,最后还不是要从这里入手吗?跟龙珠不龙珠有什么关联?
刘乾笑着说道,关联可就大了去了。你们想想,老龙潭这么大,我们怎么知道入口在哪里?既然是成吉思汗墓葬的入口,自然隐蔽万分,我们三个如果没有明确它的具体位置,就是围着老龙潭转上一年半载,也不见得找得到。龙珠是颗宝珠,神话中都是红色的,你们看看老龙潭是什么颜色?
翠儿不假思索地月兑口而出道,潭水呈碧绿,老龙潭当然是碧绿色的。
王芸儿心思比较细密,说道,老龙潭既然是六盘山的龙珠,六盘山种植有不少枫树,秋天到了,难道枫叶落满老龙潭,就显示红色?
刘乾呵呵笑着说,有点意思了,但是离主题依然相差甚远。秋天的枫叶虽然可以把老龙潭变成红色,但是密密麻麻的树叶掩埋水面,寻找入口不是更加难上加难吗?再说,入口的设计也不会仅仅局限于一年四季的秋天,这时间落差太大。
翠儿问道,人死被下葬,墓葬入口不是被封死的吗?这跟时间落差有什么关系?
刘乾解释说,墓葬入口一般都是活的,人活着都有七情六欲,都有妻子儿女,为了在阴间团团圆圆,墓葬入口启用活口,就是为了将来埋葬墓主人的亲人。按照这个道理,你们说说,万一墓主人的亲人不是秋天死的,难道还要等明年秋天?蒙古人的葬俗习惯,人死三天必须入葬,否则灵魂就上不了天堂。看到不归谷那些地狱没有?超过三天的灵魂就只能去那里报到。
王芸儿和翠儿渐渐明白了,她们问刘乾说,既然如此,那你认为老龙潭什么时候才是一颗红色的龙珠?
刘乾神秘道,其实很简单。墓葬设计大部分是参照风水师的罗盘来测位,高明的风水师还会参照光线透射原理,使得墓葬增加神秘色彩。年有三百六五天,日有早中晚,早上太阳位置低,朝阳虽然是红色,但是被六盘山阻断,根本就照不到老龙潭。中午阳光当空,却不是红色。傍晚夕阳红,霞披万丈,太阳位置虽然处于落山位置,但是高于六盘山,红色的阳光就会投落老龙潭水面,这就是红色的龙珠。
王芸儿和翠儿大喜道,没想到古人智慧如此深奥,要不是你刘乾冰雪聪明,我们一辈子都不会想到其中的奥妙。是不是傍晚老龙潭变红,我们就能进入成吉思汗的墓葬?
刘乾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息说,万事万物都有序,好比数字都是一、二、三……,墓葬入门的开启,我们只是得到了“一”字,后面还有排序,具体什么情况,我们只有等到傍晚老龙潭变成红色龙珠的时候,根据光线原理慢慢推演,现在一切还是未知数。
一天过得很快。傍晚的六盘山更加美丽,白天是一种雄壮有力的气势美,傍晚却是蒙蒙胧胧的神秘美,自然神奇,各有千秋。夕阳架在六盘山的脖颈上,把万缕红光抛洒进老龙潭,红色的夕阳、黄色的潭岩、蓝绿色的水面,交织成人世间最斑斓的色彩,老龙潭果然是一颗龙珠,它在六盘山的崇山峻岭中月兑颖而出,竟然光芒万丈,直指云天。王芸儿、翠儿和刘乾被这瑰丽的龙珠深深地震撼着,天地万物之灵气,这龙珠简直太神奇了。
然而神奇还不止于此,本来深不见底的老龙潭忽然间清澈起来,潭中景色一目了然。这是几百年的老龙潭,潭中的鱼群大多都是生老病死,无人捕获,有些鱼甚至大如人形,九条粗如水桶般的大水蛇紧紧贴着潭底蠕动,偶尔闪电般地袭击靠近身旁的鱼群,大水蛇的嘴像是一个硕大的吸尘器,鱼群虽然拼命地挣扎,最后还是被蛇吞到肚子里。九条水蛇大概是争夺口粮,顿时水底惊涛骇浪,它们相互纠缠、撕咬、追赶,把老龙潭搅了个天翻地覆,其他生物怕殃及池鱼,纷纷躲在岩石层里,不敢出来。
蛇不是这里的山大王,那些大如人形的鱼就是它们的死敌,鱼鳍像是锋利的兵刃,每当和水蛇展开对抗的时候,这些鱼鳍就是最好的攻击和防御武器,尽管蛇鳞坚硬无比,却偏偏经不起鱼鳍的切割,人形鱼炸开所有的鱼鳍,竟然也能和大水蛇扭打、撕扯。水蛇溃败的时候,它们只能任凭人形鱼吃掉蛇卵,那些大水蛇的蛇卵足足有圆桌大小,人形鱼竟然一口一个,吃得不亦乐乎,大水蛇忍无可忍的时候,鱼蛇大战又是一触即发,这样反反覆覆,老龙潭水面虽然很平静,水下却是你死我活的世界。
老龙潭的水底世界充满惊恐和残暴,王芸儿和翠儿虽然站在潭边,却情不自禁打起了冷战,女人对蛇有一种天生的恐惧,她们的惊恐万分倒是在刘乾意料之中。刘乾认真查看老龙潭的水底世界,他相信入口一定就在潭底,否则绝对不会有九条大蛇同时盘踞水底,还有那些克制水蛇的奇特人形鱼,它们的存在一定是为了保护成吉思汗墓葬入口的。
太阳慢慢地坠落,眼看着就要下山了。刘乾急地抓耳挠腮,如果再不抓紧时间找到入口,恐怕就要等明天了。老龙潭不再安宁了,一半水面开始慢慢地变成碧绿,水下混沌一片,再也看不到水中情景;另一半变化稍微慢一些,水底依稀可辨。顷刻间,老龙潭水面再次发生着奇迹,一半混浊,另一半清澈,一半碧绿,另一半红色,大概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水面忽然旋转起来,中间形成一个红绿相间的大凸球。刘乾忽然月兑口而出“八卦图!”
王芸儿和翠儿似乎也想起了什么,说道,这图案不就是母骆驼脚下的八卦石吗?
老龙潭阴阳互动,阴阳鱼就是那个抛起来的水球,这个水球围着水面不停地翻滚,最后在靠近刘乾大岩石的地方停了下来,像是一个被扎破的大气球似地炸开了,水面形成一个凹形的窟窿,大概像井口那样大。刘乾迫不及待地说,这个水面洞口就是入口,我们赶紧跳吧。
王芸儿和翠儿同时摇头拒绝说道,谁敢说这就一定是入口?万一要是不是,老龙潭水底的大水蛇和人形鱼非得吃掉我们不可。
刘乾眼看着水面的洞口越来越小,如果再不决定是否跳下去,这个洞口很快就会关闭。刘乾相信自己的判断,阴阳鱼停靠的位置一定就是入口,母骆驼脚下的大石头不会莫名其妙地刻着八卦图,这是墓主人留下的讯息。
刘乾左手牵着王芸儿,右手拽着翠儿,叮嘱道,你们实在害怕就闭上眼睛。上天堂还是下地狱,都有我刘乾陪你们。说罢,三个人像是三只大鸟“扑楞——”跳进去。洞内充满着一股强大的旋转力量,犹如车轮的向心力,洞壁源源不断地把水甩到外面,洞内侧又将三人团团靠拢在中间。这个车轮似地洞口慢慢地向水底移动,九条大水蛇和人形鱼蓦然发现三个大活人落了下来,它们争先恐后地攻击过来,大水蛇的血盆大口恐怖之极,如果一口吞掉一个人是绝对没有问题的。王芸儿和翠儿吓得尖叫不已,刘乾心里也是不停地发抖,心想,看来真的要葬身蛇月复了,他宁可被人形鱼吃掉,也不愿意成为丑陋的大水蛇的美餐,刘乾苦笑不已,到最后竟然连选择死法都不能做主。
迎头冲上来的大水蛇像是突然遭受到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竟然可以把蛇身狠狠地扭成麻花,然后被活活的勒死,那些人形鱼情况略有不同,它们像是被球棒狠狠地击打,翻着身子,飞了出去,力道很猛烈,以至于人形鱼被活活地摔死在水底岩石上。惊愕之中三个人慢慢回过神来,原来,八卦阴阳鱼形成的洞口,把起初水面的旋转力量凝聚起来了,那股强大的向心力又把力量靠拢在洞口中心位置,刘乾等人落足水底时,凝聚的向心力突然瞬间释放,犹如炸弹爆炸一样,大水蛇和人形鱼因为体形缘故,遭受的力量也不相同,三个大活人因为处于向心力中心位置,反而安然无恙。
刘乾、王芸儿和翠儿挣扎四肢,却依然动不了身子,虽然向心力已经释放,但依然还有一小股力量团聚在三人中间,这部分力量只有外部释压后,才有机会消散。很快,三个人的身子果然被一股力道托起来,缓缓平行移动到水底的一个角落,那里躺着一个巨大的河蚌。刘乾心想,完了,没被蛇和鱼吃掉,反而进了河蚌的肚子里。没想到绕来绕去,还是月兑不开死亡。
王芸儿和翠儿知道活不了了,反而不再惊慌,被河蚌吃了,总比蛇吞掉好些,再说三个人同时进它的肚子,也算是幸福圆满了,权当进了一个活棺材。
河蚌受到力量的冲撞,慢慢地张开壳子,三个人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呼”的一声,扔了进去,紧接着“啪哒”一声,河蚌壳子关闭了,谁也不知道刘乾他们三个人在里面经受着什么痛苦,没有惨叫传出来,大概死得并不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