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的清梵,急忙打开了信笺。
粗狂豪放的字体跃然纸上。
信笺写到:清梵姑娘,我知道这样写信给你,实属贸然,但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道清梵姑娘能否相帮。
当年若妍之死,实在太蹊跷了。
那是若妍与我成亲的第二年,她身子弱,需要宫里进贡的上好药材将养着身子,所以谨白兄就成了燕王府的常客,若妍的一切都由她打点。
那一日,我本答应与若妍一起去承天寺上香的,可临时,永乐侯来了燕王府,我母妃就吩咐我好生招待着永乐侯,父王当时还在宫里未归,母妃是妇道人家,自是不好招待永乐侯一个男客。
若妍见我有事月兑不开身,就一个人去了承天寺,当时有府里的丫环婆子,还有小厮,加起来前前后后也有二十多人。
我想有这么多人跟着,定是不会有事的,再说承天寺也不是很远的路程。
但没想到,当我赶到承天寺时,便见到府里的丫环婆子一个个惊慌失措的往回里赶。
那时的我,已然预料到了事情一定很严重,抓了个小厮细问,才知道,若妍的马车与侯府三小姐的马车一起掉下了万丈深渊中
清梵看到这里不由心惊的抬起眸子,三姑娘的死与前世子妃当真有着月兑不了的关系,难怪,即无亦一次又一次的闯进沁芳园,定是想要从沁芳园找到些线索,可他为什么要突然告诉她这些呢?
清梵不懂,当真是不懂?
他们素日里又不是很熟悉,为何要跟她说这些,前世子妃之死,与她又没半毛关系,他难道想她再次帮他?
想起上次那拨浪鼓,她就够心惊的,她只想清净的过日子,可不想卷进什么阴谋之中。
信,她当真是不想接着看下去,可心底却又有着一个声音催促着她往下看。
眸子微微闭了闭,抬眼,再次盯着信笺。
只见即无亦接着写道:当时,我整个人愣住了,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可断崖上那残留的马车残骸,还留有燕王府马车的印记,不由得我不信。
只是当时没有人明白侯府的聿哥儿怎么在场了,也没有人注意到他,我也是后来才想起他的,那时候的他还是个惊才绝绝的少年,回到侯府后,就变成了个傻子。
一连三日,皇宫派出了众多禁卫军,下到崖底寻
找,可那深渊,实在是深不见底,禁卫军都无法下到最底下。
后来只得另寻它路,半个多月后,终于在崖底找到了若妍的尸体,还有永乐侯府三小姐的尸体,那时,都已经不成人形了,惨不忍睹,面目全非。
其实,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你知道,若妍和三姑娘的死月兑不了关系,想你帮我找出真正的真凶。
因为我也看得出来,姑娘生性聪慧,定能帮我找出真凶对吗?
清梵看到这里,叹息了一声,即无亦啊即无亦,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又不是大侦探柯南,更不是福尔摩斯,哪有这本事,世子爷你当真是找错人了。
她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惹上什么人了,怎么好像一沾上就再也甩不开了呢?
翻过一页信纸,只见上面依旧写道:清梵姑娘,我知道这要求很无礼,但若是你能帮我找到一些重要线索,日后,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清梵微微一笑,这些空头支票,她可一点都不稀罕,谁知道是真是假,不过他既然许下了,那她自然会记下的。
念在他救她数次的份上,那她就尽力一回,但她没想到世子爷竟是这般的相信她,难道他就不担心她去侯爷那里告发,以此得到侯爷对她的信任。
却见信上最后几句写道:我相信清梵姑娘不会做出吃力不讨好的事,侯爷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你就算此刻告诉他这些事,他就未必会信你,只怕他反而会怪罪你与我私通信款,而对姑娘深处更多的怨怼来。
其余的话,我也不多说,寒江就留给你,有什么事,你差人去燕王府找他,他是我的亲信,什么事都可以相托。
清梵看完信笺,无比沉重的合上,让一旁忙着的初九点上了一豆烛火,信笺瞬间燃烧成灰烬。
她缓缓站起身,匆匆走出了沁芳园,朝着老夫人的永宁苑而去,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们有交流的机会。
刚刚走进永宁苑,就见着陌书玥笑的花枝招展的,依附在老夫人身上。
只听老夫人笑着说道,“都这么大的人,马上就要嫁给世子爷了,还这么不懂事。”
说完,又转眸盯着清梵,“梵丫头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清梵行了礼,便立在一旁,说道,“老夫人,清梵有一事相
求?”
老夫人抬手力道恰好的拍了下陌书玥,“你们这些猴精,一个个找我准没好事。”
清梵笑着说道,“那就没好事了,我这不都是因着聿哥儿,其实聿哥儿的药一直差一副药引的。”
“哦,你怎么不早说。”老夫人带了些责备的语气,瞟了一眼清梵,“是什么药引?”
清梵勾唇一笑,“其实不是什么难寻之物,主要是必须寻着新鲜的罢了,摘下来之后,不能超过七七四十九天入药,不然就达不到药效了的。”
陌书玥瞟了一眼清梵,自打她被选进国子监侍读,她们几乎就不在照面,随即冷哼了一声,“到底是什么药引,这么神神秘秘的,若当真能治好聿哥儿,那也就没什么难的了,怕只怕有人欺世盗名的了,清梵姑娘倒是说说到底是什么药引子。”
清梵冷然的睨了她一眼,这样的冷嘲暗讽她又不是第一次听见,早就见惯不惯的了,笑着说道,“那便是常年生长在雪山上的雪莲花,最近听说边关打仗的将士们见到了不少,他们还经常以此充饥。”
大夫人再次“哦”了一声,“既是如此好寻,那让侯爷去封信,请世子爷帮忙找人捎带一颗回来就是。”
清梵皱了皱眉,“只是,这世子爷贵为副将,怕他没有这个时间呢?”
老夫人朝着清梵淡淡一笑,“这些个,你就不用担心了,这打仗也不可能没日没夜的每天打,总有休息的时候,书玥,你去让你父亲回信的时候,捎带上这件事,这对世子爷来说,应该不是难事,我也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清梵勾动了一下唇角,笑着应了一声,便缓缓朝着门口走去。
这以后,寒江便可以以送信为由,经常出入侯府的,那她也能及时与世子爷沟通消息不是,只是必须非常隐秘,不然被发现了,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了。
她有时候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帮他?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救了她吗?
还是希望他日后能助她月兑离侯府?
他是侯府未来的姑爷,也是世子爷,更是皇孙,若是帮她离开侯府,应该不是件什么难事。
老夫人半眯着眸子看着清梵退出去的身影,双眸瞬间深邃了起来。
皇帝却是发了告示,京城的达官贵人,皇亲贵胄,每家每户抽调出十个绣娘来,若是抽调不出来的,便让自己家里人顶上,帮着边关将士做些御寒的衣物,此事迫在眉睫,刻不容缓,必须立刻执行。
一时,京城里的人家家户户都忙着做针黹。
永乐侯府也不例外,他们的人物是在十天之内做出五百件御寒的衣物来,不然就要罚一年的俸禄,还要降官级。
大夫人一时急得团团转,这府里的绣娘好几个请假回江南了,十天之内做错五百件,哪里能赶得出来,一时,只好命府里的所有丫环婆子,都停止了手边的活计,只忙着做御寒的衣物。
清梵也被指派了三十多件。
初九看着那些布帛,冷哼了一声,“大夫人就是故意为难姑娘,这十天的时间,怎么能做出三十多件衣物来,我看大小姐那里却只有二十件呢,她屋里的丫鬟婆子还比我们多出一倍,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么。”
茱萸撩帘走了进来,拿起一些布帛,便开始做起衣物来。
清梵淡瞟了她一眼,这段时日,也没见着茱萸去过大夫人房里,每日都是不停的忙活着沁芳园的事,倒是安静的很。
清梵自是很快的就完成了三十件衣物的任务,这其间,茱萸没日没夜的赶着,一双眼睛都熬得红肿难堪,一张小脸也蜡黄蜡黄的,哪像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清梵把她唤进房里,把蜂蜜加鸡蛋加珍珠粉调制出了一些面膜,让茱萸躺在一旁的躺椅上。
一开始茱萸拼命的不同意,最后还是被清梵强行按在了躺椅上。
然后把调制好的面膜敷在了茱萸的小脸上。
茱萸只觉忐忑不已,一直紧张的不敢放松自己。
她可从来没见过哪家奴婢敢躺在自家主子的躺椅上,虽然她不知道清梵姑娘在做什么,但她感觉的出来,她没有恶意。
清梵知道茱萸是聪明的,知道大夫人不可能再留下她这个侍候别人的丫环的,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的,让别的丫环以为她不待见,但也没见茱萸有过任何怨言,每日里都是认真的做着自己的活计,有时候,还有别院子里的小丫鬟欺负她,也不见她露出半分不满的神色。
虽然她知道茱萸是在韬光养晦一般,但没有一定忍受力的丫环,是不可能做到她这样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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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六,天气渐冷,秋风夹卷着一丝寒意扫落一地残叶。
沁芳园内。
茱萸匆匆撩起帘子走了进去。
只见初九与清梵两人正坐在一旁的桌子旁剥着栗子,画壁就蹲在地上烤着。她这一进来,三人倒是有些惊讶。
她上前两步,说道,“姑娘,奴婢有话要跟姑娘说。”
清梵放了一粒栗子在口中,“说吧。”
茱萸瞟了一眼初九和画壁,心里苦涩一笑,她真的好生羡慕她们三人,而她,虽然清梵姑娘对她已然好了很多,但终究是融不进她们的,姑娘有什么事,好像从来都不避她们,若是她有一日能得到姑娘这般信任,那她就该高兴的跳起来了。
茱萸走近几步,“姑娘,太孙来了,正在前厅与侯爷说事,奴婢隐约听见,太孙问侯爷一些姑娘事,但侯爷总是支支吾吾的遮掩过去。”
清梵一怔,太孙问她的事做什么,侯爷又遮掩些什么?
难道太孙是想
清梵吓得一惊,一颗栗子竟是完整的吞了下去,直呛得她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初九急忙倒了杯茶递给了清梵。
清梵喝了点茶,这才好些,问道,“那还听到太孙说些什么了。”
她一点都不担心侯爷,侯爷断然不会同意她爬到陌书玥头上,比她位分还高的,因为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他们是怎么对待她的,她若是一不小心成了太孙妃,难保她不报复的。
这些个小人行径有时候也不是完全没好处,现在不是挺好,侯爷不说她的事,那就是摆明了在拒绝一些什么。
太孙那样聪明的一个人难道不会明白。
茱萸继续说道,“只听到太孙说清梵姑娘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天赋难寻,又能驯服他那些什么弟弟妹妹的,有着众人不敢侵犯的威严奴婢只听到这些,不敢多停留,便回来了。”
清梵点了点头,你先下去吧。
茱萸乖巧的转身离开了。
什么驯服他的弟弟妹妹,定是太孙听说了她在国子监被他那些个弟弟妹妹欺负不成反被她欺的事了。
没想到他竟是追到了侯府来,当真是不顾一切,还是另有所图?
皇帝断然是不会答应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竟是直接找侯爷要人吗?
那又把她当做什么了,她陌清梵绝不做妾。
这厢,寒江却是送来了世子爷的信笺。
清梵展开,便“扑哧”一笑。
只见信中画着一副他曾经在国子监因为救她被淋成落汤鸡的模样,当时的她却那突如其来的场景吓了一跳,哪里还有心情去笑话他。
如今见着这副活灵活现的画作,把当时的情景画的一点不差的,还把他自己画成了一个可怜兮兮的世子爷,脸上的神情,要多可怜就多可怜。
清梵忍不住的再次“扑哧”一笑。
一旁的初九忍不住打趣道,“姑娘这是见了世子爷的信,就心花怒放的,刚才听见太孙的事,可没见这么开心的呢。”
清梵羞涩一笑,佯装恼怒的说道,“初九,你最近是不是皮痒了,欠揍是不是。”
一旁的画壁轻柔一笑,“姑娘脸都红了,看来是春心荡漾的了。”
画壁说完,急忙起身走开了一些距离,捂唇笑着。
“姑娘,你看,你看,就连画壁都看出来的,难道我们两人都会说假的吗?”
清梵错愕的眸子闪过一丝怪异的表情,定住身子,做到了炕上,一手托腮,难道她脸上真有这样明显的表情吗?
这些个皇亲贵胄的她可一个都不想惹,也不是她一个小小庶女惹得起的。
她看着初九,说道,“以后这样的话,你们都不要再说了,不管是世子爷也好,太孙也好,都是不是我们惹的起的人物,能有多远就躲多远。”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自己答应帮助即无亦查探前世子妃的事到底是对是错?
缓缓的翻开了第二张信纸,直惊得清梵双眸瞬间睁大,双手不停的哆嗦着。
初九见了,诧异不已,上前几步,朝着信纸上望去,却见世子写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清梵不解的望着这句话半响,她的回信到底写什么了,怎么能让他有如此误会,虽然他此刻的意思是指聿哥儿装傻之事,他们两人的看法相同,可现在这两句话跃然眼前,却是吓得她不清,加上刚才初九与画壁一通打趣,更加惊得她如同见鬼一般。
急忙把信笺甩在炕上的小几上,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信纸。
即无亦为何要突然冒出这两句话来,当真是暗示?
还是单纯的只是指聿哥儿这件事情上,他们两人看法相同。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一定只是简单的说他们两人看法相同,别无他意,倒是她多想了的。
清梵安慰着自己,深深的吁了口气。
看着信纸说道,“初九,立刻把它烧了。”
这信若是落到有心人手上,那她这一辈的清白算是毁尽了。
世子爷啊世子爷,求你以后不要再写这些吓人的诗词,她陌清梵胆小,心脏功能一般,经不起吓的,万一有个好歹,谁当你的福尔摩斯呢。
执起笔,没好气的训斥了他一顿,这才解了些气,写了些聿哥儿怎么都不肯做个正常人的事,让他想想办法,他这么一直装傻下去,想必定是知道不少内幕。
想要知道前世子妃的死因,唯一的办法,就是撬开聿哥儿的嘴。
写完信,清梵想起刚才那幅画,唇角再一次勾起。
依葫芦画瓢的也画了一张他偷看女子更衣之事,想起那日在承天寺被他捉弄一事,她就有些气不过,所以暗含讽刺的剖白他是个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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