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齿相依的时候,沈尧搂紧男子的腰,仿佛是做梦般的,不可置信的隔着薄薄的衣物用手指指尖划过他的身体,沿着肩膀划到他肌肉结实的后背,再一路顺着后背划到脊椎、划到尾骨端,肌肤相贴,真实的温热透过指尖传递到她的心脏,她模得很仔细,生怕错过一处,眼前的,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就会像无数次的夜晚那样,在心痛欲绝的噩梦里惊醒,满室的寂静和冷清,连着窗外不停聒噪的蛐蛐儿也嘲笑起她的寂寞。
是真的寂寞,有一个人在心里,才是真的感觉寂寞。
紧紧抱着眼前这个人,沈尧从受伤到住院这段时间一直努力保持的平静终于濒临崩溃,狠狠闭着眼睛才能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山里,那次短暂的清醒她是有印象的,虽然那时候她手背上的疼痛难忍,眼前也像是一层厚厚的水雾,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凭着感觉知道抱着自己的是谁,她知道是他。
那样熟悉的味道,很多次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变成了一叶小小的扁舟,摇摇晃晃在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海上飘荡沉浮,看不到岸,看不到终点,也许一个浪头打过来,她就只能永远沉寂在黑色的水底。
但她认出了他,没有任何可以解释的理由,就是知道是他。
她心里胡思乱想,身前的人突然一震,蓦地松开了手,她心里一惊,反射性的一把抓住正欲下床的男子的胳膊,想也不想便道:“…….你要去哪儿?!”
说完后自己倒是一愣,苦笑着松了手。
明明是她一直在等着一个答案的,她的委屈,她的难过,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一切,可是她甚至什么都还没有说。
她不介意在两个人的关系中谁占了主导地位,但也不能任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是不是?
蕲峄没有回答她的话,转身摁亮了病房的灯,猝不及防接触到这样明晃晃的灯光,沈尧反射性的抬手去遮自己的眼睛,然而耳边滴答一声,脸上突然传来一股温热,她把手放下来,才知道右手的伤口竟不知何时裂开了,此刻正不断的透过纱布往外渗着血,她惊讶的抬头去看蕲峄,心里瞬间明白过来他为什么突然停下来,怔怔说不出话。
他深色的衬衣上,也不知何时沾染了不少斑驳的血迹。
她心里乱,伤口裂开也不晓得疼。
见她看着自己,蕲峄也不说话,淡淡扫了她一眼,那一眼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最后走过来伸手往她的脸上一抹,把血渍抹干净了,转身就走了出去。而沈尧还傻着眼,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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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医生处理完伤口已经是半个小时后,其间沈尧一直乖乖垂着眼看医生重新给手背上的伤口清理和上药,不敢抬头看某个一直站在床边冷冷不出声的男子一眼。
心里还是忍不住哀叹,奴性就是奴性,一看他那张堪比冰山似的臭脸,她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无一不叫嚣着弃械投降,——而本来,生气的那个人明明应该是她。
窗外雨声渐歇,屋内灯光明亮,坐在床沿的女子低垂着头,白皙的脸庞掩在暗色的阴影里,黑发随意用了一根皮筋绑着,耳际旁零散的几绺发丝,更加衬得一张脸苍白而消瘦。或许是因为疼,额际渗起细密的汗珠,他竟不忍心再看下去。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她了,虽然可以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她的消息,但怎么样,都比不上真正的见她一次。
他知道她很难过,
什么相见不如想念,他才知道那些都是骗人的鬼话。
医生收拾完东西就出去了,沈尧坐在床上不敢动,因为伤口裂开,这个时候手上的疼痛才渐渐传过来,耳侧听到脚步声渐近的声音,她一抬头,就看到男子在她身前蹲下来,衬衣在衣角处泛起细微的皱褶,就像是平静湖水里被石头激起的那方小小涟漪。不知怎么,她突然想起那次陪他去参加宴会,回来的时候脚后跟被新鞋磨破脚,但因为那段时间上班实在太累,她不知不觉的就在沙发上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他就是这样,蹲在她的面前,一手拿着酒精小心翼翼给她擦药,脸色却很臭。
那个时候,她还在为江海南的事情迷茫,并没有注意过他的心意,然而此刻清楚了,又说不出来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滋味,说不好吗,明明不是这样的,说好吗,又未必见得。
“仅此一次。”见她一脸的呆滞,仿佛是受到取悦,蕲峄轻笑了一下,细长的凤眼扬起好看的弧度,语气里说不出的认真和郑重。
被他那个笑迷得晕头转向的,沈尧更加迷惑了:“什么仅此一次?”
他又笑,眼里没有一丁点儿戏谑的成分:“这种方法逼我出来,仅此一次。”
如果他都懂,都能理解,也许他就不会这么问,沈尧也跟着笑,想起自己曾经等待过的时光,不禁心里难过:“我什么都知道,我等了你整整三天,不可能没有人告诉你我是在等你,可是你还是可以狠心不出现,要不是我出事,你会这么快出现在我面前吗?”
眼看着男子的脸色一变,伸手想要去拉她的伤手,如果刚刚是她意乱
情迷,让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么现在她意识可是清醒,沈尧眸色一沉,不着痕迹把手往衣袖里收了收,嘴上说的就有些口不对心:“其实也没什么,你不来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你的谁,你说的话,我也同样没有必要听,今天我让林峰把你叫过来,是想把有些事和你说清楚,毕竟这样不明不白的不好,说清楚了,蕲峄,我们再真正的……说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