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阳之战·佛缘 第十三章 鬼母截灵Ⅱ

作者 : 孰不依

鬼母风驰电掣飞往黑帝宫,琢磨着是否要将儿子被赤帝之子所害、天庭一帮人推来扯去无人主责、天蓬元帅伙同土地欺辱白帝宫等一兜子事告诉兄长黑帝。想了半天,还是断了这个念头。

黑帝是极正直的一方仙帝,对上命十分尊崇,绝不敢有半点违逆之心,估计告诉黑帝也是白搭。

当初鬼母嫁到白帝宫,黑帝以为不合礼数,大喜之日竟然避而不出,引得兄妹反目,数百年不相往来。如今要来取走黑帝宫的镇宫之宝——灵蛇珠,黑帝又岂会被自己三言两语打动而将宝物相赠?

鬼母打定主意,还是偷偷取走灵蛇珠为好。

北方黑帝居于漠北的长白山。鬼母在长白山下一处边城小镇停下来,做一些必要准备。俗话讲塞北风高不住楼,北方边城都以平房居多,所以整个镇落显得拥挤低矮。

鬼母寻了一家客栈停下。这家客栈街门特别宽大,门帘好象一直敞开着,为的好进出车马,进了门却是一堵照壁,连拐两个弯才能进去。

客栈旁边的一个磨刀店,摆放着几把刀和磨刀的油石。油石的年辰看来也不短了,上面已经磨出了一弯丰满的“半月”。此刻无人磨刀,磨刀师父穿了一身厚厚的袍子,自己拿剃刀刮了通胡子,然后坐着打瞌睡。

鬼母寻思在白帝宫呆了许多年,不少宫中弟子奴仆认识自己,到黑帝宫偷取灵蛇珠,就算露了馅,也不能让宫中认出自己来,得扮伴一番。见磨刀师父那里有几束发须之类的东西,心思一动,趁师父打瞌睡的机会,一招手,念动咒语,将那几束发须召了过来,落在鬼母手中。

鬼母将发须揣进怀中,紧了紧衣服,迈步进了客栈大门。进门是一个很宽大的空院子。院里停着几辆大车,车辕向上,斜立着。靠院墙是一个长长的马槽,几匹马面墙拴在槽头吃料,不停地甩着尾巴。时值仲秋,北地虽然尚未下雪,但寒意已重。

鬼母到了房间,稍事休息。觉得衣服有些扎眼,出店来买了两件当地衣服穿上。鬼母自小在长白山长大,本就有浓重的北方口音,再换上衣服,贴上胡须,戴上狗皮帽,从镜中看看,居然成了地道的东北老汉。鬼母化好装,然后在店中休息,等到天黑夜深再悄悄进宫去。

入夜,店铺上了板,人家关了门,外面很静,死气沉沉,西北风呜呜地叫着。没多久,笃笃、铛铛的更鼓声敲起来,回响在边城小镇的每一个角落。

老更夫弯着驼背,从背上伸过来一根弯曲的竹片,挑着鬼火似的灯笼,在眼前晃荡,映着一张苍老迷茫的脸庞。老更夫左手拿着竹梆,吊着锣,右手拿锣槌,沿街鸣锣,有一句没一句地拉长腔调喊着,声音阴森冷漠,听起来有点瘆人。

鬼母听得二更响过,轻轻打开窗户,纵身而出,如一道青烟在夜色中直飞黑帝宫。北方的夜晚不像南方那样黑暗,月色还不错。鬼母不敢撑起“照夜灯”,怕引起黑帝宫的警觉,只是在月色下全力疾飞。

为了躲避风沙,黑帝宫修建在巨大的山石之中。名义上叫着黑帝宫,其实跟一座古墓差不多。鬼母对黑帝宫的机关暗道自然熟悉,到了黑帝宫门口,见四下无人,便念咒解开禁制,启动机关。大门“吱吱呀呀”打开后,鬼母一闪而入,又轻轻掩上大门。

进了大门,穿过廊道,前方有两座相向的石室,东西并列,规模宏大,状若头盔。鬼母沿着西侧石室低身闪进,又前进了一段路,听到水流轰响的声音。

黑帝宫有暗河涌流,在一些地方水流还从天而下,形成深潭。鬼母知道前面就是一道瀑布,冬暖夏凉,是黑帝经常光顾的地方。

“夜色已晚,兄长或许已经歇息了吧?”鬼母边想边轻轻掩行。

鬼母从瀑布边经过,下意识地盯了一眼。此处瀑布从百米崖顶垂下,如白练悬天,凌空而下,飞珠喷沫,轰鸣如鼓。

瀑布之下为白色的浮石和粗面岩组成的深潭,有如鬼斧神工琢成的玉碗。纵然瀑布飞流直下,但潭中依旧波平如镜,巉岩峭壁倒映其中,千姿百态,岚光水色,风景清幽。

鬼母轻轻叹息了一声,转过两个弯,正要冲出,却发现前方灯火辉煌。鬼母忙藏形匿影,退后一步,暗吸凉气:“没想到兄长真的还在这里,如果不是瀑布轰鸣,我应该早听到人声鼎沸了!看来还得谨慎些,否则,稍不小心就会露了行藏!”

鬼母将脚步放得更轻,小心翼翼藏好身形。定睛看去,原来黑帝正与一众弟子奴仆在深潭边上的石亭嬉戏。

深潭冒着热气。两个高鼻深目、筋骨强壮的男子,在大树下奋力角抵。二人上身,头系巾结,仅着一短裤;各出右手从对方左腋下穿过,互提背后裤腰,拼得面红耳赤,一时未分胜负。

一年老长者,在旁助兴,树荫下蹲伏一兽,好象也被这场角斗所吸引。那个正襟危坐,身着道袍、体形硕长的老者,鬼母再熟悉不过。那就是宫中主人,北方之神黑帝。

另一边,还有男男女女七八人在演唱一些黑帝喜爱的曲子。一舞男率四舞女翩翩起舞,舞女或著花裤,或著花裙,平列雁行,两臂后伸,长袖飘垂,蹑步向前,舞姿动人。又有男子一人面对队列,以同一姿势起舞,似为领舞。歌舞者神态自若,缦妙之音似有还无。

鬼母见状暗叹,“兄长醉心于玩乐,不关心宫外之事,由来已久。幸亏今天没有直接找兄长哭诉,看这个样子,就算知道了外甥的事,他也不太可能出头帮忙。也好,既然兄长在此玩乐,我正好潜入后院,乘机取走灵蛇珠!”

鬼母绕过深潭,蹑手蹑脚到了后院,碰到一道巨大的挡门石。门上绘有一力士,手执武器,作向外驱赶状,不知究底的人会以为真的是一个武士。可惜这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鬼母。鬼母运起法力推动挡门石,进入黑帝居住的石室。

石室有两重顶石。第一重顶石四面画龙,抹角石上绘人首龙躯的伏羲、女娲,牛首人身的神农氏导引手持火把的主人翩然升仙;第二重顶石上绘八个手持乐器的伎乐仙人,周围龙虎缠结争斗,绘画工艺极臻华丽。

这些图案鬼母看起来都非常熟悉,因为这是从小就居住的地方,当年总免不了望着屋顶发呆,如今回想起来甚至也还有些留念。

在石室之中,除了一些石案石礅,还有两组石柜,一张宽大低矮的石床。鬼母小时候经常看见兄长从石柜中取出灵蛇珠把玩,也知道打开石柜的钥匙就藏在石床枕下。当下毫不迟疑,借着廊道微弱的灯光,鬼母模到床前,在枕下模索半天,取出一串钥匙。

鬼母走到门边,仔细辨认,确定就是小时曾经见过的石柜钥匙。心中暗喜,快步到了石柜旁,用钥匙顺利地打开石柜。

鬼母取出一个檀香木木盒,飘过淡淡的檀香味。木盒没有上锁,鬼母刚打开木盒,那颗灵蛇珠发出的光辉就照亮了石屋。

鬼母吃了一惊,赶紧用绸布将灵蛇珠裹好,揣在怀里。鬼母又将自己带来的一颗与灵蛇珠极其相似的普通珍珠放在木盒里,锁好石柜放好钥匙,轻轻地出了石室,带上石门。

就在鬼母沿着原路偷偷溜出黑帝宫后,深潭旁边的黑帝突然抬起头朝外张望了一下,悠悠叹了口气。莫非黑帝已经察觉到什么?

黑帝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对众人摆摆手,“时间不早了,大家都歇了吧,明日一早还得练功!”众人才停了下来,各自回归石屋歇息去了。

鬼城平都,阴曹地府森罗殿上,一名鬼卒正将一份往生牒文递给鬼王签押。鬼王对阶下一名年轻女子道:“阶下何人?”那女子答道:“小女子乃京兆官宦人家谢氏的女儿谢颖颖,父亲因得罪当朝权贵被贬阆州……”

鬼王皱眉,一摆手,道:“本王问你那么多了吗?不要喋喋不休!本王告诉你,既然你说得罪权贵遭贬,那你就去权贵家族转生吧!也算恩怨相抵了!”

谢颖颖一听,清泪滴落,“那权贵家族是小女子仇家,如何能够前往转生?请大王再高抬贵手,让小女子到其他人家转生吧!”

鬼王不耐烦道:“万事皆有因缘,到哪里转生这可由不得你。如果不是看在你死于非命,阳寿未尽,想要转生为人难上加难,你还不知好歹。来人,将这女子带到魏郡王曼家往生!”

两个鬼卒不顾谢颖颖哭拜,架着谢颖颖就一溜烟飞走了!

鬼母回到白帝宫,将儿子的魂灵收在灵蛇珠之中。西门君惠对鬼母道:“嫂子,小弟近日夜观天象,魏郡方向瑞气升腾,应该有大福大贵的人物降生。侄子有灵蛇珠护体,再设法降生在灵瑞之地,将来必定大有可为!”

鬼母道:“西门兄弟所言极是。嫂子前往长白山路过魏郡,据嫂子观察,那片灵瑞之光好象出自魏郡王家。魏郡王氏大族乃汉庭外戚。如果能够降生王家,就可以顺利地接近大汉皇室,为将来夺取天下奠定基础。只是……”

西门君惠见鬼母迟疑,便问道:“嫂子忧虑什么?”

鬼母叹口气,道:“白帝宫已经得罪了地府,侄儿不到地府报到,也就拿不到往生文牒。强行转生,只怕引起当地土地、城隍注意,白帝宫的身份容易暴露!”

西门君惠一听,道:“我还以为什么难事呢。这有何难,想办法抢夺一道别人的往生文牒就是了!”

鬼母又道:“这,这有点不合适吧,我们夺了别人的文牒,那不就多了一道无处托身的孤魂野鬼?”

西门君惠冷冷一笑,道:“嫂子,行大事者何必拘于小节。这样吧,嫂子不忍心做这事,那小弟去!”

鬼母摇摇头:“还是嫂子去吧,有违天道的事,怎能让西门兄弟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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