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阳之战·佛缘 第十三章 鬼母截灵Ⅰ

作者 : 孰不依

鬼母从昆阳附近的土地祠回到崆峒山,以为儿子真的遭受无妄之灾,悲叹天意使然。虽然心中愁苦,但在西门君惠劝导下,也冷静了许多。鬼母心灰意冷,每日无微不至地照顾儿子,定期给儿子运功疗伤,陪着儿子说说话,这一陪就是二百年过去了。

白帝之子虽然得到伏灵续命,又得母亲呵护,然而历经二百余年病痛折磨后,终究伤重不治,一卧不起。那是一个早上,鬼母以为同往常一样,起床为儿子疗伤,却发现儿子在病榻上早已没了气息。

鬼母照顾儿子两百年,眼泪已经哭干,也料想着有这么一天。但这一天真的到来,鬼母依然痛不欲生,一连数日独自陪着儿子已经僵硬的躯体默默流泪。

西门君惠觉得侄儿的遭遇十分蹊跷,总想探个水落石出。秦末便离开崆峒山游历四方,在江湖之上追寻“斩蛇剑”的下落。楚汉相争,西门君惠曾经察觉到广武方向有天子剑剑气升腾。没想到还未赶到广武,“斩蛇剑”已被项羽折断,剑气顿消。

项羽兵败垓下,全军覆没,天子剑被折断这桩奇事,也就再没有一个人知晓。想要借天子剑这条线索顺藤模瓜,自然成了无头悬案。

刘季统一天下,一些趋炎附势、溜须拍马之徒开始杜撰汉高祖大泽斩蛇的故事。西门君惠从民间得知这一传闻,虽然疑心刘季就是天子剑主人,但拿不到真凭实据。多年以后,矛盾的焦点越来越集中在土地身上。想来想去,最后又到昆阳北找到土地祠,召来土地神连吓带逼,志在必得。

西门君惠面对土地,不比鬼母当初那般低声下气,而是凛若寒霜,声冷如冰,还将吸血剑掣在手中,不经意地弹动剑身,“嗡嗡”剑鸣之声让土地神噤若寒蝉。

这一次,土地神一是慑于西门君惠的婬威不敢不说,二是还不明白眼前这位高人跟鬼母有何关系,三是觉得这炼丹士仙气之盛竟然不亚于平生所见任何天神,当然惊惧不已。所以,思之再三不敢大意,只得支吾其词,问一句答一句,将当日之事慢慢吐露出来。

西门君惠得知真相,心中充满愤懑,急忙赶回崆峒山白帝宫。到了山门一看,呆了:白帝宫山门倒还在,却破落不堪了!

原来,白帝宫遭难之后,鬼母整天陪着儿子落泪,对白帝宫上上下下疏于管教,不少弟子已经偷偷下山,宫中只剩下两个道童不肯离去,诺大的白帝宫几乎没人看管。好些地方变成了一片瓦砾,旧池乔木,荡然无存。门口那棵枯松稀稀疏疏地披着几根细瘦的枝条,干枯僵直,全无一点生气,已经枯败得不成样子。

西门君惠心里一酸,顿觉沧海桑田,不胜今昔。

西门君惠赶到内堂,见鬼母呆呆坐着,吞声隐泣。白帝之子躺在床上,早已咽气。鬼母不愿儿子离去,这些天一直没有超渡儿子往生,所以魂灵尚未离开崆峒山白帝宫。

西门君惠沉着脸,上前对鬼母揖手道:“嫂子且毋只顾悲伤。小弟在中土探寻这些年,对侄子无辜受诛之事已略知梗概。如今之计,莫如为侄子洗雪冤情!”

鬼母听了西门君惠的话,抬了抬头,哭道:“孩子遭受飞来横祸,如今去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只怪我娘俩命苦!”

西门君惠抑制不住心底的怒气,连剑带鞘取下吸血剑,啪地一声便案上一拍,道:“嫂子,您知道吗?侄子并非遭受什么五色灵石袭击,那都是土地小儿的谎言。侄儿是被赤帝之子残忍斩杀的!”

鬼母闻言一颤,“噌”地站起来,震惊道:“什么,我儿是被赤帝之子所杀?赤帝之子与白帝宫素无冤仇,为何竟然将我儿一斩十八截?”

西门君惠忍着心中的郁闷,将打听得到的消息一一抖露出来。“嫂子,那赤帝之子受到高人点化,莫明其妙地得到一柄天子剑。赤帝之子平素无赖,胆大猖狂,喜逞意气之勇,又有天子剑在手,才敢狗仗人势。当日侄子并无为难赤帝子的意思,完全是赤帝子酒醉滥杀。当时侄儿功力虚弱,又被天子剑所克制,所以不幸遭此大难!”

鬼母哭泣之声又起,悲愤道:“我儿遭此劫难,嫂子我上昆仑、拜天庭、问土地,何以都不肯给我娘俩一个公道,难道我白帝宫前世造孽,有此报应?”

西门君惠“哼”了一声:“什么因果报应!这件事不是白帝宫的原因。天子剑提前二百年出世,这是我们崆峒山的原因吗?这些年来在中土行走,多多少少听到一些传闻,天庭负责宣旨呈文的天蓬元帅忙中出错,才导致天子剑提前出世!”

鬼母一怔:“天蓬元帅?嫂子上南天门告状就曾碰到一位天蓬元帅,是他吗?”

西门君惠道:“应该是吧!这个天蓬元帅见过土地呈文和嫂子诉状,知道天子剑闯了祸。下界的呈文他不敢上报玉帝,又欺负白帝闭关,将嫂子的诉状压给土地。土地不敢得罪天宫,无奈之下,所以编了一通五色灵石的谎话来欺骗嫂子!”

西门君惠一席话,像针一样刺在鬼母心上。鬼母面孔由白而红,由红而紫,由紫而灰,真所谓寒天饮冰水、点滴在心头,那种绝望愤忿之情难以言表。

半晌,鬼母颓然坐下,惨然笑道:“西门兄弟,嫂嫂让兄弟见笑了!这许多年来,嫂嫂自己还把自己当个人,对白帝宫上下再三以天条约束。没想到在天庭眼中,我白帝宫原来只是阿猫阿狗,可以随意欺侮……”

这时,门口一个道童领着一个鬼卒模样的人过来,道:“师娘,地府差人前来,拿着牒文拘公子的魂灵,说是要遣往幽冥界。”

鬼母一听,正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想到天庭地府相互勾结欺哄白帝宫,恨得咬牙切齿,便一反常态,厉声冷笑道:“哦,还有这等事!”又突然提高音量,呵佛骂祖,“回去告诉鬼王,从今日起我白帝宫与天庭、地府没有瓜葛了,今后谁敢到我白帝宫来闹事,休怪老娘不客气!”

那鬼卒在门口愣住了。鬼母见鬼卒还站在门口,用手指着儿子的尸身,厉声道:“还不快滚!我儿的魂灵就在这里,要有本事你就来拘押吧!”

那鬼卒被劈头盖脸一通怒骂,吓得连退几步,两片风干的嘴皮子嗫嗫嚅嚅道:“娘娘,在下只是奉命行事。既然娘娘执意如此,那,那在下就告辞了!”那鬼卒转回身,连滚带爬一溜烟跑了。

西门君惠在一旁,不疾不缓地拍了拍巴掌,连道:“好,好!嫂子一向懦弱,今日竟有此豪言,小弟佩服。既然天庭不公,咱们就撕破脸皮,不再尊崇那玉帝老儿。赤帝之子害我侄儿性命,这笔帐我们自己算!”

鬼母恨恨道:“正是,既然天庭不给我们一个说法,那我们就自己讨一个说法。赤帝之子夺了天下,得了好处,老娘得叫他都给我吐出来!”

鬼母今日终于抛开顾忌,说了几句狠话,感觉压抑在心头的恶气舒缓了许多。想到复仇,鬼母突然计上心头,想到一个绝妙的办法,马上就想付诸行动,对西门君惠道:

“我儿魂灵还未散去,西门兄弟,麻烦你帮嫂嫂照顾几日。我兄长的黑帝宫有一宝物,叫做灵蛇珠,这灵蛇珠能够凝聚灵力,忆起前生往事。我去将这宝物取来,让你侄儿魂灵附于其上,将来便于母子相认。然后,再想法将侄儿转生到汉室皇族,伺机篡权。他年定要叫大汉天子生不如死,丧权失格,让赤帝之子美梦成空。西门兄弟,你看这个办法如何?”

西门君惠没有料到鬼母的复仇大计如此恢宏,大感意外,叹道:“没想到嫂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竟然就是绝杀,连刘家的天下都给夺了。嫂子这一招必定会让天界措手不及,小弟佩服。嫂嫂放心去找灵蛇珠吧,这里有我看着,绝不会有什么差失。”

话说鬼卒回到地府,将鬼母抗命不遵的情形忙不迭地禀报鬼王。鬼王吃惊不小,急忙向天庭呈牒,哪知牒文依旧落在天蓬元帅手中。

天蓬元帅一看又是白帝宫鬼母的一堆破事,怕此事闹大,扯出自己一堆烂账来,对白帝宫恨得直痒痒。天蓬元帅心想,凡向下界行文下旨皆经自己之手,今后不向白帝宫宣旨发文,把白帝宫凉在一边算了。便将呈牒暂且压下,并密告地府,不要招惹白帝宫,由他们折腾去。

天蓬元帅此举意味深长,他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既然鬼母挑明要与天庭对抗,不如等到有罪证确凿的大事再禀报玉帝。争取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就一定要将白帝一家打入地狱万劫不复。这样,自己的过错也就顺带掩盖了。

天蓬元帅想到此处,不由得冷冷狞笑,暗道:“自己能够身着黄衣在天宫行走,岂是浪得虚名?白帝宫想跟老子叫板,那好啊,走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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