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阳之战·佛缘 第三十五章 江南嘉林Ⅰ

作者 : 孰不依

西门君惠听说辛当来报,一皱眉头,道:“前些日子,辛堂主奉安汉公之命赴江南调查民情,这才多少日子,就匆忙赶回长安?”黑衣侍者哪知这些朝堂大事,低着头不敢吱声。见黑衣侍者没有反应,西门君惠干脆也盯着黑衣侍者一言不发,窘得黑衣侍者不知所措。半天,西门君惠才道:“那就让辛大人过来吧!”

辛当从堂下过来,远远望见西门君惠,急促道:“西门门主,属下在江南探得一条重要消息,必须尽早禀报。不敢稍有耽搁,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西门君惠面色有些不悦,在高堂之上坐定。对辛当冷冷道:“什么消息,竟然如此重要,非得亲自回来禀报不可?”

辛当察觉到西门君惠面色阴沉,但自忖手中情报份量不轻,所以还是镇定地道:“属下听线人禀报,说江南有九尾龟出没。人言九尾龟即九州龟,得九尾龟者得九州。所以,九尾龟应当属于天命神兽,或许可以跟谶宝抗衡。我们不可错过这一良机,请门主赶紧派人擒获九尾龟。”

“哼,此言当真?”西门君惠听辛当提到九尾龟,立即支撑着高案站了起来。一双眼睛如电光暴闪,直射辛当。

辛当被西门君惠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慌,忙道:“千真万确。有人在江南地面看见一条大蛇长好几丈,却被一只九尾巨龟在后面穷追。大蛇最后走投无路,只得爬上道旁的大松树。那九尾巨龟追到树下,仰起鼻子,鼻子里冒两股青烟,直冲向蛇头。巨蛇被青烟侵袭,身子爆裂而死,从树上掉了下来。那九条尾巴的巨龟见大蛇已死,才扬长而去。这场离奇的龟蛇之斗被数名百姓亲见,谅无虚言。”

西门君惠缓缓坐下,以手抚须思索许久,才对辛当点点头,道:“辛堂主这个消息来得正好。此等重要消息确实不容耽误。刚才老夫以为你是擅离职守,所以错怪你了。你赶紧回去,尽量封锁消息,不得向任何人提起九尾龟的事情,那些知情的百姓最好让他们闭嘴。老夫与左右护法商议,即日赶赴江南。”

辛当被西门君惠嘉奖,得意地揖手道:“那属下就返回江南准备,即刻除掉那些可能走漏消息的无知草民,迎接门主驾临。”

第二天黎明时分,虞姬摄魂**悄然收功。鬼母从旁护法,一夜未眠,不敢丝毫懈怠。见虞姬收功,才舒了一口长气,过来对虞姬道:“恭喜虞姑娘大功告成!”

虞姬面色还略显苍白,对鬼母道:“昨夜西门门主和夫人为小女子护法,不胜感激。小女子刚刚将先天真乙元神收入体内,要融会贯通还需要一些时辰。小女子想先赶到项王身边,过几日再去拜访夫人和西门先生,望夫人见谅。”

鬼母见虞姬确实困倦,便道:“虞姑娘但去无妨。老身为姑娘护法理所应当,不值一谢!”虞姬向鬼母拜了拜,道:“那小女子先走了!”话毕,一转身,一道青烟倏然远去。

鬼母待虞姬离去后,也顿感困意升腾。但昨晚西门君惠要求随时禀报情况,鬼母只好强打精神,出了地宫,来到九重门总坛大堂之上。

西门君惠正在高堂之上来回踱步,鬼母以为他牵挂虞姬的摄魂**,远远对西门君惠道:“西门兄弟,虞姑娘摄魂**已经收功,只是略显困倦。她先回项王那里去,说过几日再来拜望西门兄弟,感谢昨夜为其护法。”

“什么?”西门君惠闻言大吃一惊,道:“虞姑娘果真是这样说的?”鬼母感觉西门君惠的反应有些过度,一时模不着头脑,又仔细想了想,点头道:“虞姬所言,确实如此。”

西门君惠长叹道:“幸亏昨夜并无失言,否则,就不堪设想了。那虞姬的功力比老夫想像的还要高明,居然能够在净室作法之时,听见我们的轻声言语。看来,我们还是小看那虞姬了。”

鬼母这才醒悟过来,原来西门君惠是担心这件事。鬼母也是后怕不已,连道:“惭愧,惭愧。”

西门君惠招呼鬼母坐下,感慨道:“虞姬能够冲破阴阳之隔,对我们终归是好事。不瞒嫂子,昨日一天,真是一波三折,让兄弟心中波澜起伏。最初是因为丢失谶宝沮丧,而后又为项王、范增等参悟《太玄经》兴奋,再后来更为揭开虞姬身份激动。看来天不绝我九重门,九重门仍有机会抗衡灵霄诸神。”

鬼母对西门君惠颇为了解,今日见西门君惠面色和缓,言谈之中十分轻松,知道西门君惠多半还有什么好消息没有抖落出来。试探道:“西门兄弟,是否又得到什么锦囊妙计?”

西门君惠微微笑道:“嫂子猜对了。前些日子我们不是丢失了谶宝吗?昨天深夜小弟听辛当来报,江南一带有九尾神龟现世,这可是一个重大的喜讯。只要我们能夺得九尾神龟,同样能够种下天机印。到那时我们要与地藏王抢夺天下,九天诸神也就无话可说,不能公开干预了。”

鬼母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喜上眉梢,身子都有些发颤,急促地道:“既如此,我们赶紧抽调人手赶赴江南吧!”

西门君惠道:“这次到江南不要兴师动众。上次到宛城,那些羽林卫全军覆没,人再多也没用。我看,你、我还有右护法哀章三人就够了。既然虞姬已冲破阴阳之隔,不如就麻烦虞姑娘替我们留守九重门总坛,我料定虞姬不会拒绝。”

鬼母想了想,道:“九尾龟多半出没于水际,水精奴精通水性,最好跟着。”西门君惠拍拍额头,道:“嗯,有道理。”鬼母站起来,显得很兴奋,道:“那老身就再去一趟地宫,请虞姑娘出山,帮我们镇守总坛。”

十方大普门禅寺的“瘦佛”玄空大师听江湖传言,从西华山跑掉的小龙被雷神追捕,正逃往江南。玄空大师以为此事非同小可,曾在前往宛城争夺谶宝之前对悟真、悟玄交待:

“上古传说,凡龙族必蜕骨于龙葬洲,方能腾云驾雾。为师以为孽龙现身江南,必定是奔龙葬洲而去。孽龙一旦蜕变,恐为害苍生。为师本当亲往江南擒拿走月兑的孽龙,只是昨日净瓶师太传书请师父到宛城,不得不延误数日再下江南。你俩先行一步,到江南模清孽龙行踪。待为师赶到,再予抓捕,收回华山。”

悟真、悟玄奉师父之命南下,日夜不停追寻孽龙下落。

尚未蜕骨的龙族既不能腾云驾雾,更不能行云布雨。悟真、悟玄料定,这条孽龙大多数时候可能是走水路,便于逃窜藏匿。它既要避免被雷神追捕,又要设法摆月兑十方大普门禅寺僧人一路追踪,必定极其谨慎,要发现它的行踪只恐不易。

鉴于孽龙不敢到人烟密集的地方栖身,又常常喜欢藏身古木和楹柱之内,所以悟真、悟玄按照师父吩咐,多在大江大河沿岸的庙宇落脚,逐座庙宇搜查一遍。

这日,两人又跋涉了一天,准备夜宿山神庙。傍晚时份,悟玄刚刚关闭大门,忽然风雷并起,就象从殿内升起的一样。雷声隆隆不绝,狂风吹灭了蜡烛,扬起了尘土,四周十分黑暗,房檐被雷声震得直抖。

悟玄环顾四周,略带自谑地言语道:“莫非这狂雷是针对贫僧来的?我自小抛弃家人落发为僧,跟随师父修行,至今已有百余载。暴雷如此逞狂,莫不是贫僧曾经做过什么令雷神生气的事情?如不是这样,就是有罪该当被狂雷劈死?”

悟真一听,哂笑道:“师弟如此畏惧雷神,等会雷神来了,看师兄一杖结果了他!”不料,悟真话语刚落,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雷霆之声!悟真一时怒起,操起九尾禅杖就奔出门去,仰天大喝道:“什么狗屁雷神,有种下来跟贫僧大战三百回合!”

悟玄对师兄的狂怒举动不以为然,频频摇头,坐在地上继续祷告说:“贫僧从少年起修学佛教,当和尚已有一百余年,难道贫僧的行为违背了佛祖的教义吗?如若不然,就是有亵渎雷神的地方吧?如果是这样,贫僧怎敢逃月兑死亡的惩罚?如果都不是,那就请雷神让贫僧安歇一会吧!”

悟真、悟玄两人,一人在檐外扯开嗓子怒骂,一人在殿内彬彬有礼地诵告。后来悟真也骂得累了,心有不甘地回到殿内;悟玄也倦了,铺了袈裟准备歇息。不曾想,悟真正准备坐下,忽听一声巨响,好象就从两人身边发出。山神庙中的香案被震得反转,向悟真翻砸过来!

悟真顿时怒火中烧,“噌”地一下横滚数丈,略一撑地,从梁柱旁边操起禅杖飘然而起,使出一招“金刚击鼓”,劈头盖脸砸向那张香案!

香案下一道白光暴闪,倏地一下窜出门去了!

那悟真眼见白光闪过,猛一愣神,半天才顿悟过来,原来妖物就藏在香案底下!

悟真知道妖物要逃窜,立即撞开大门,飞奔而出。但就在悟真刚才一愣神之间,风雷已经远去,电光也不再爆闪,周围一片黑暗沉寂,什么也看不到了!

悟玄在殿内闻得有一股腥臭气味,好象就在自己附近。忙举着蜡烛察看过来,在西墙脚下搜到一张蛟龙之皮,约有几丈长,香案底下鲜血流了满地!

“他娘的,妖物跑了!”悟真对举着蜡烛跟出来的悟玄道。

悟玄不说话,举着蜡烛四周察看一遍,对悟真道:“师兄,殿内西面靠墙那一根梁柱,足有数丈高,已经被天雷震得发黑。中间一段沿着纹理被劈开,里面还有蛟龙蟠踞的痕迹。我想那根梁柱就是西华山那条孽龙藏身之所。”

“不对,不对,那孽龙不是藏在香案底下吗?”悟真指着地上那一滩血迹,反驳悟玄的观点。

悟玄不慌不忙,合掌诵了声“阿弥陀佛”,慢条斯理道:“据贫僧推断,我们到山神庙时,那条孽龙来不及隐身于梁柱中间,故而紧身缩骨藏在香案底下。后来被雷神逼迫,才匆忙逃逸而去。很明显,刚才刮风打雷不是对着我们来的,多半是对着孽龙来的。”

悟真听悟玄一分析,才明白师弟还在琢磨刚才的雷电到底冲着谁来,不由得气恼道:“喂,喂,我说师弟,你别管雷电是冲着谁来的,怎么逮住孽龙才是正事!”

悟真不想再跟师弟罗嗦,扳着脸坐在一旁。心想自己一路辛苦前来追捕逃掉的小龙,结果近在身边也未发现,最后居然让孽龙逃之夭夭,怎能不气急败坏?

悟真实在是怄不过,一拍那光秃秃的脑袋,提着禅杖把本已破裂的香案又砸得粉碎,怒道:“敢跟贫僧捉迷藏,看贫僧不打断这孽龙的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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