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阳之战·佛缘 第三十六章 封印Ⅲ

作者 : 孰不依

叶高与谢颖颖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望见一片大泽。叶高对谢颖颖道:“我听师父说十方大普门禅寺在一片大泽之中,莫非我们已经到了?我先上去看看,你稍坐片刻。”谢颖颖点点头。

叶高腾身而起,借着朦胧月色从空中往下望。万顷碧波之中果然有座弹丸小岛,岛上隐隐有佛光闪烁,宝塔高耸,殿阁峥嵘。

叶高明白那多半就是十方大普门禅寺,便迅速折转身,疾飞而回,对谢颖颖道:“谢天谢地,总算是找到十方大普门禅寺了。这禅寺深藏孤岛之上,怪不得如此难寻。事不宜迟,赶早不赶晚,我们这就找一个船夫摆渡上岛罢。”

初更时分,大泽之上那一片渔火慢慢熄灭仅余数点。两人往仅剩的几点渔火赶过去,一个一个地请求帮忙。叶高一阵好说歹说,出了几倍的大价钱,才有一个渔夫极不情愿地答应连夜上岛。

明月绕船,凉风瑟瑟,衾寒于铁。叶高似睡非睡之际,船夫已经将小舟靠了岸边,天色也慢慢亮了起来。

十方大普门禅寺在湖心岛一片高地上,除了面向大泽之外,其他三面都被高大的松柳包围。叶高、谢颖颖来到禅院门口,自报家门后,求见玄空大师,却被告知玄空大师不在。叶高不甘心,想要见见禅寺负责留守的僧人。小沙弥想了想,也不敢太得罪靖云观的人,便领叶高、谢颖颖两人进了禅寺。

禅寺迎门供着弥勒佛。过穿堂,是一个不小的天井,种着两棵白果树。天井两边各有三间厢房。再过一个穿堂,有一个狭长的天井,几块假山石,几盆花。走过天井,便是大殿,供着三世佛。大殿东边是方丈室,西边是库房。

“瘦佛”玄空及弟子悟真、悟玄离开十方大普门禅寺后,在寺中住持的僧人唤着悟远。这个悟远以前是个窃贼,剃渡出家是很偶然的缘份。

玄空大师在这里建寺后,香火渐旺,窃贼也打起了寺院的主意。一天,玄空闭了门户在屋内打坐,窃贼来了,“咚咚咚”,大摇大摆地敲门要东西。玄空大师静静道:“施主何必如此,贫僧的房门不太结实,别使劲敲。你想要什么说明白点,把手从窗子里伸进来接吧!”窃贼一听,居然真的转到窗前把双手伸了进来。

玄空大师微微一笑,指头一点,化出一根绳索,那绳索在空中一晃数丈,一头迅疾缠绕窃贼的手,另一头猛然一抖拴住了房中的柱子!

窃贼被绳索缠住,挣月兑不得。玄空见窃贼被擒,起身拎着一根大棒开门出去,抡起大棒就是一下,同时嘴里念诵道:“皈依佛!”窃贼吓坏了,连忙跟着说:“皈依佛!”玄空大师抡圆了棒子,又是一下,嘴里又念诵道:“皈依法!”窃贼畏惧,大声叫道:“哎哟!哎哟!皈依法!”玄空大师接着揍了第三下,念了第三句:“皈依僧!”窃贼无可奈何,只得也道:“皈依僧!皈依僧!”

那窃贼一面喊一面心里嘀咕:“也不知道这个老和尚到底有多少个‘皈依’?如果他还要这么‘皈依’下去,非把我打死不可。”没想到,玄空却住手不打了,一挥手,那缠绕在窃贼手上的绳子自己就松开了。

窃贼告饶,一跛一拐地驾船回家,趴倒在床上再也起不来。养了好长时间,才把伤养好。伤好之后,居然跑到十方大普门禅寺求玄空大师出家。玄空大师问道:“你以前当盗贼,干尽了坏事,现在怎么会悔悟过来,想要出家呢?”

窃贼回答:“我被大师抓住,用棒子打了我三下,差点没把我打死。如果当年释迦牟尼教弟子不是‘三皈依’,而是‘四皈依’的话,我没准就送了命!想必释迦牟尼法力无边,早在几百年前就知道我会被抓住,知道如果制定‘四皈依’,我就非被打死不可,所以才只制定‘三皈依’。释迦牟尼如此宽厚饶我性命,我怎么能够不皈依佛门呢!”

玄空大师哈哈一笑,就这样将这个憨贼收归门下,法号悟远。

这日,悟远一早起来,打开山门,操起扫帚扫地,完全没有了当年窃贼的一丝痕迹。悟远给弥勒佛烧过一炷香,到正殿的三世佛面前也烧一炷香、磕三个头、念三声“南无阿弥陀佛”,敲三声磬。然后率领寺中的僧人做早课,俨然成了得道高僧。

叶高带着谢颖颖在小沙弥引领下来到禅堂,见到正在礼佛念经的悟远和尚。相互见礼后,叶高把自己到十方大普门禅寺的缘由一一道来。

悟远听完叶高的话,缓缓念诵了一句“阿弥陀佛!”又道:“施主大慈大悲,善哉善哉。可惜师父不在,暂时不能替谢姑娘转生。”

叶高忙问道:“那,尊师何时返回贵寺呢?”

悟远摇摇头,“师父返回禅寺,或许三日、或许五日,贫僧不敢断言。施主如要等候几日,本寺却不便留宿。因为寺庙之中早有成法,历来均不能让女施主逗留。我等佛门弟子不敢违了师父教诲。”

悟远朝寺门外指了指,道:“岛上有一龙王庙,叶施主如不嫌弃,可到庙中暂住数日,每日贫僧差人送去斋饭。如有不妥,附近有一去处唤作滍阳,古镇上倒也繁华,叶施主可自去。等师父回来后,贫僧再告知施主前来禅寺,叶施主以为如何?”

叶高见悟远婉拒谢颖颖留宿,心中惶然,不便启齿,看了看谢颖颖。谢颖颖心思何等聪慧,拜了拜悟远和尚,道:“小女子乃孤魂野鬼,法师不驱赶捉拿,已是大恩大德了。小女子愿往龙王庙栖身,谢谢法师相助!”说完就拉着叶高的手,告辞离去。

出了寺院,叶高有些郁闷,一路也不说话。进寺之前,叶高满以为悟远会看在靖云观情面上,盛请相待,不料这悟远却不亢不卑,谨遵规矩,满脑子一根筋,竟然把自己的心上人拦在了寺外。

谢颖颖看着叶高那幅模样,倒是嫣然一笑,道:“人家又不是借了你的米还了你的糠,干吗生闷气?”

叶高使劲扯了几根枯草,又远远地抛将出去。望着枯草随风飘远,忿忿然道:“颖颖,我叶高将来一定给你弄一座最好的宅院,让你住得舒舒服服,不受任何委屈!”谢颖颖笑容一僵,道:“这是说什么话,我并没有受什么委屈,你不要胡思乱想!”

西门君惠师徒赶着两驾马车日夜赶路,数日之后秘密进入长安。早有先期赶回的鬼母等人接着。一群人上前迅速卸下九尾龟,毫无声息地运进九重门总坛。数十人默然立于敦学坊庭院之中,没有一个人说话,连咳嗽的声音都没有。一众人进了总坛,并不歇息,又径自往地宫去了。

九重门总坛和地宫之中戒备森严,不仅黑衣侍者明显增加,而且九重门所有高手都分派到各主要方位担任护法,平时极少到总坛的巨毋霸也手持驱山铎,把守着地宫的入口。诺大的总坛一片寂静,即便是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一清二楚。

九重门总坛地宫之中,谢花六、辛当两人已立于巷口两侧。鬼母陪着西门君惠进入地宫,一眼看见前面新筑的法坛。那是鬼母赶回长安后,抽集人手数夜不息,按照西门君惠的吩咐,建好的法坛。法坛上铺设二十八宿星象罡单,作九重之天。

最奇怪的是法坛前面有一座血池,九尾龟便被置于血池之中!血池四面各有一支大铁锥,伸出粗大的链索,牢牢缚住了九尾龟的四肢!

再往前数丈有一座高台,中间坐着被鬼母逼令而来的摄皇帝王莽。王莽惶恐不安的坐在高台之上,一会看看血池中的九尾龟,一会望望立于两旁的鬼母和血魔哀章,不知他们到底要耍什么把戏,手中渗出了一片冷汗!

西门君惠换了一身崭新的道袍,脚登云靴,缓步上了法坛。然后在罡单之上,随着道曲,先是沉思了一柱烟功夫,方按斗宿之象,默念咒诀,徐步踏之,诵咒催逼!

血池之上渐渐生出一股浓厚的红光,好象来自于九尾龟的庞大躯体。被置于血池之中的九尾龟似乎受到电击一般,忽然低嚎起来,扯动着四支大铁锥微微震颤,链索绷得笔直。九尾龟低沉的吼声里似乎隐藏着说不尽的狂怒,当中竟还有几分绝望,显然是痛苦不堪。

哮声起处,红光笼罩下的血池似被一股绝大之力迅速扬起形成一道血浪,血浪飞速旋转,久久不肯落下。西门君惠见九尾龟被困血池,竟然还能搅起血浪,决心还以颜色。

西门君惠突然凌空而起,伸手一弹,一道剑气打在九尾龟颈脖之上。九尾龟被剑气所伤,顿显颓势,无力搅动血池,那道血浪终于轰然迭落。随后,一根细如毛丝的血线从九尾龟颈脖之上飘浮而起,那血线在空中被劲风吹得左右摇摆,却始终并不断绝,朝着高台之上徐徐而去!

摄皇帝王莽见那血线朝自己飞来,惊得站了起来,却又被鬼母硬生生地按了下去。王莽只得闭目坐下,身子微微发颤。那血线到了王莽身前,陡然抬高,而后循着王莽天灵盖垂直落入,徐徐注入王莽体内!

随着血线的注入,王莽的躯体出现异常光芒。远远看去,似乎能够看见那道血线在王莽体内游走,散入七经八脉。

血池之中的九尾龟感觉好象被一座大山压在身上,几乎喘不过气来!更要命的是体内的灵力被一点一滴抽走,五脏六腑时而如毒火焚烧,时而如同坠入万丈冰原。九尾龟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只得在池中低吼连连,拼命挣扎,搅得庞大的血池也是汹涌不止,连地宫中的火烛也似乎黯淡了几分!

鬼母见状,抬手祭出一物,正是白帝赖以成名的“乾坤镜”。“乾坤镜”旋转而出,扶摇直上,迎风变大,须臾间已变作五尺方圆,飘在空中缓缓旋转,罩住九尾龟后发出一道道眩目的光芒。道道玄光连成一张巨网,将九尾龟发出的力道反射回去,九尾龟被死死地压在血池之中!

九尾龟身躯剧震,从头到脚都颤抖起来,低吼的声音也渐渐消逝,身子摇晃了几下,终于不支趴了下去!九尾龟被压于血池之中,血池重新风平浪静,昏暗的地宫转而亮了许多,那一根伸向王莽的血线也慢慢稳定下来!

一个时辰过去,九尾龟渐似力竭,艰难地掉头看了西门君惠一眼,而后垂下眼睑,不再挣扎。那一眼,如长夜将熄残烛上的那一抹余烟,生机渐渐远去;又似一曲挽歌里最凄凉的音节,怨恨中带着无尽的悲苦,让人难以忘怀!

西门君惠见九尾龟殒命,灵力被王莽完全吸走,长舒了一口气。挥动吸血剑,口中默默念诵法诀,那道细如发丝的血线渐渐消散。鬼母见西门君惠收功,也左手一翻,叠了一个印诀,那浮于虚空之中的“乾坤镜”玄光渐熄,慢慢变小恢复原形,飞回到鬼母掌中。

摄皇帝王莽闭目苦坐,直到鬼母轻拍肩膀,才惊恐地睁开眼睛。鬼母对儿子的胆怯模样心中不满,道:“孩儿如何这般怯弱?西门叔叔刚才只是将九尾神龟的灵

力注入我儿体内,这对我儿有利无弊,完全用不着忧心。等会西门叔叔再作法将神兽灵力化为天机印烙于孩儿体内。到那时,在九天诸神眼中,我儿争夺大位,就是名正言顺的事情,想要横加阻挡就没有了藉口。”

王莽此时才明白,原来鬼母所作所为,仍然是为了篡夺大位。既要堵天下人之口,也要让九天诸神无话可说。但鬼母哪里知道,自己的良苦用心,对王莽而言,却是谋逆篡位,王莽完全没有喜悦感,相反,倒是愁肠寸结、苦不堪言!

西门君惠身随意动,从法坛之上一跃而起,长袖飘飘,挟着一股劲风登上高台,到了王莽身边。手形一转,搭在王莽肩上略为一带,王莽滴溜溜转了一个圈,正好将肩背对着西门君惠!西门君惠也不说话,在盘腿坐下的同时,一双手已经“啪”的一声印在王莽背上!

西门君惠闭目运功,数千年功力汇成的纯厚内力经双臂源源不断地注入王莽体内。九尾龟的灵力已经散入七经八脉,与王莽自身的气息融合一遍,此刻又慢慢被约束到一起。又过了一盏烟功夫,王莽头顶冒出缕缕青烟,身体内发出一道光圈。这个光圈由浊而清,由暗而亮,恍惚呈现出一个奇怪的篆字,这个篆字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只有鬼母似乎明白这个篆字的含义,面上浮出一道笑意!

那西门君惠感觉王莽体内的灵力已被凝聚成一枚内丹,徐徐落入丹田之中,再无杂乱之气冲撞,知道天机印已成。西门君惠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猛然一拍,卸掉内力,身子向后倒飞而起,又稳稳回到法坛上。王莽经受西门君惠这一掌却是丝毫无损,只是又滴溜溜地转了几圈,便又缓缓停了下来。

西门君惠收了功,身上道袍早已汗透。鬼母飞过来对西门兄弟道:“西门兄弟将九尾龟的灵力与莽儿的气息合而为一,炼成天机印种在莽儿体内,一定大耗功力,辛苦你了!”

西门君惠轻轻嘘了口气,拍了拍衣衫,淡然道:“无妨,无妨!贤侄如今有天机印护身,天界之中已是无人能够伤他。只要有了天机印,九重门扶持莽儿争夺天下,也名正言顺了。那玉帝老儿想要大举兴兵讨伐我们,恐怕有些顾忌难以出手。九重门护佑贤侄夺得天下,已经有了**成胜算。只要项王和范增他们的《九军玄冥阵法》练成,那就谁也休想阻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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