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阳之战·佛缘 第三十九章 九军玄冥阵Ⅰ

作者 : 孰不依

火珠山佛桑香界。时序三秋,野生桑梓依旧枝叶阔大,望之如云。

净瓶师太端坐扫叶楼露天楼台,独自抚琴。扫叶楼上空乱云飞渡,似乎弥漫天地的劲力尽皆被净瓶师太收敛到五指之间,在焦尾琴上化作清越之声。

阴丽华从楼下匆匆过来,到了楼台下边,略微停了停。知道师父仍为“降魔座”心中郁闷,是否登上楼台,少不得有些踌躇。修炼“降魔座”还有几个关节没有打通,困扰净瓶师太已经有些时日了,没有哪个弟子不明白师父经常闷坐弹琴的原因。

阴丽华犹豫不决,静静地站在下面。但净瓶师太耳目何等了得,听音辨气,早已知晓是阴丽华到了旁边,一边抚琴一边低声道:“丽华,进来吧!”

阴丽华拾级而上,到了净瓶师太三步开外,略微躬身,轻声道:“师父,弟子听人传言,九重门到处寻找天命神兽,后来在江南嘉林得到九尾龟,击伤了前去拦阻的玄空大师、悟真师兄。近日,那个道貌岸然的安汉公王莽,得到天机印后,已经逼汉帝禅退,篡汉自立……”

净瓶师太一听,脸色大变,明白九重门所作所为完全是为了报复汉室。双手猛然一按,琴声嘎然停止。起身恨恨道:“鬼母不识大体,一意孤行,泄愤私仇,逆天而动,唯恐天下不乱!那西门君惠也竟然助纣为虐,将天下苍生视同刍狗!哼,我净瓶师太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篡夺天下……”

净瓶师太凝视远处起伏的山峦,一动不动。数百年风霜虽未在脸上刻下多少痕迹,却掩不住那种沧桑之感。良久,才对袖手站立的阴丽华道:“你去将麻姑师祖请来,说师父有要事与师祖商议!”

阴丽华拱手道:“是,师父!”轻轻后退一步,然后转身离去,一步一步下楼。

净瓶师太待阴丽华下楼,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心中的怒火,缓缓坐下,双手又轻轻按在琴上。指如轮转,破空一划,琴声铮然拔起,变得激烈轩昂。

细细聆听,琴声如壮士拔剑,将军披甲,万蹄杂沓,山呼海应般扑面而来。霎时间,整个扫叶楼如处铁血战场,四面风声萧萧,草木倒伏,刀枪齐鸣,撼人魂魄。

阴丽华刚下扫叶楼,听到师父的琴声,暗暗心惊,只觉一股劲风略过面颊,全身为之一颤。楼下落叶残枝,随着掠地的劲风,发出飒飒细响,四周沙飞石走,狂风呼啸。空中更显诡异,暗云翻滚,沉如铅铁。巨大气流被卷成一道漩涡,从四面八方涌入楼台之中,融入净瓶师太指掌之间,又化作风雷激荡的琴声,漫卷虚空!

阴丽华知道,师父近日修习“降魔座”,对驾驭天地灵气的能力已然又进了几分!

麻姑得到阴丽华传讯后,吩咐阴丽华在扫叶楼前带领众弟子修习九天玄女“龙行十八式”剑术,自己倒提长剑,如一只大鸟,翩然而起,横掠数十丈,已立在扫叶楼上!

净瓶师太停了琴声,将麻姑迎进室内,忧心忡忡地道:“娘亲,刚才丽华来报,传言九重门炼化九尾龟,为王莽种下了天机印。近日篡汉自立,四处捉拿地藏王转世的南阳郡刘秀刘文叔。我只怕鬼母不肯放过刘氏后人,必定搅得天下纷纷。”

净瓶师太目光深邃,神情肃然。“九重门所倚重的人物,多为邪魔外道,这些人断然不会安分守己,多半会作恶造孽,首要的目标一定是地藏王。他们违逆天规,迟早要遭天遣,到那时兵戈一起,难免祸及苍生。时不我待,‘降魔座’必须要尽快练成,阻止他们擒杀地藏王。否则,九重门一旦寻机除掉地藏王,必定坐大。那时不唯我们这些正派难逃厄运,天下苍生也难免要生灵涂炭了!”

净瓶师太以为九重门的首要目标是地藏王,但她完全料错了。九重门的首要目标不是地藏王,而是普陀山。九重门的这一决定不仅出乎净瓶师太预料,也完全超越了麻姑的思维边界。

麻姑将手中长剑搁在案上,望着净瓶师太焦虑的神色,淡淡一笑,道:“瓶儿何必长他人志气、没自己威风。刚才听瓶儿的琴声,已能融汇天地灵气为阵法所用,可喜可贺。‘降魔座’得到天籁之音相助,必定能够剋制西门君惠的摄魂箫和哀章的鬼狱阴风吼!”

“这,只怕……”净瓶师太的功力虽然增长不少,但心中仍无必胜的信心,不敢在娘亲面前把话说得太满,想要回旋一下。哪知麻姑打个手势,阻止了净瓶师太。道:“娘明白瓶儿心中的忧虑,不过不要紧,我们总有办法克服。而今之计,一是要领悟剑阵之剑魂,解决好剑阵有形无魂的问题;二是应派遣弟子们到伏牛山寻找她们的大师兄桓景,取回‘真刚’剑,并合力收服夔牛。”

净瓶师太眉头紧锁,缓缓道:“到伏牛山寻找桓景、合力收服夔牛的事,尽可交与阴丽华、柳红叶、李若水三人,她们三人的剑法已经十分精纯,昆吾剑的双剑合壁和莲花络的金光护体又相得益彰,配合默契,谅来足以与九重门高手抗衡!即便遇到西门君惠、鬼母和血魔哀章那三个魔头,也还可以全身而退。”

“瓶儿至今不能释怀的是,那‘剑魂’实在是难以顿悟。还有那个千叶莲台,也不知道有没有机缘碰到。如果得不到千叶莲台,我们所有的辛苦都会泡汤,对付九重门就力不从心了。”

麻姑沉吟道:“与其自己闭门苦思,不如出去走走,娘听说终南山商山四皓博古通今,不如上门拜访,看看他们有无破解之法!”

净瓶师太闻言醒悟,眉头一喜,道:“对呀!这商山四皓我怎么忘了?当年他们吹嘘,天下人知道的东西他们都知道、天下人不知道的东西他们也知道!既如此,我净瓶师太何不上门给他们出出难题?”

自春秋时期天下纷争之后,九天诸神商议,为种下天机印并取得天下的帝王设立九门禁制,避免天下人觊觎皇权。九重门炼化九尾神龟,西门君惠给王莽种下了天机印。王莽夺取皇权后,完全具备了申请九门禁制保护的条件。

俗话说一言九鼎,覆水难收。王莽篡位后,远在九天之上的玉皇大帝自然得到了消息。玉帝虽然心中不悦,却没有公然惩治大新朝的借口,就算推倒功魂碑、焚毁封禅书,那也有人间天子的旨意,九天诸神也不得不依约激活法力保护王莽,这让玉帝心中就象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但是九天诸神也心中有数,知道九重门心怀不轨,与天庭离心离德,不服号令,更与不正不邪的魔道人物勾结,所以也有意无意地降下许多灾荒,让王莽疲于应对。是以王莽篡汉以来,天下灾荒不断。

西门君惠与项王商议,由项王及其属下守卫天子九门,九门禁制形成了完整的体系。如此一来,佛桑香界等门派想要到未央宫铲除王莽,自然也就困难重重。

同时,因为这一举措,九重门也有不少意外收获。项王守卫天子九门,获知了一些九门禁制的秘诀,可以渗透到兵阵之中。

过了一些时候,西门君惠又发现一个秘密,得到未曾预料的更大惊喜。项羽等九门守护神与汉宫守护神不同,不必总是守护着天子九门,能够抽出时间一门心思操演兵阵之法,将九门禁制的一些秘法融进九军玄冥阵。

原来,以往历代天子虽为九天诸神转世而来,但转世之后只是一介凡夫俗子,并无任何法力,故九门守护神必须时刻守护天子九门,不能擅离。但王莽下界时并未完全转为人形,系鬼母截灵夺符才投胎转生,转生之时又得“灵蛇珠”屏护,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凡人。

九重门擒获九尾龟,为王莽种下天机印后,王莽竟然恢复了几成灵力,虽然不够明显,但未必不能启动九门禁制。这个意外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被鬼母发觉的。后来经西门君惠测试,只要王莽在宫中,九门禁制便可随时感应到灵力而自然启动,不必项王及其人马护驾。

这种始料未及的偶然发现,为九重门修炼和运用九军玄冥阵提供了绝佳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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