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阳之战·佛缘 第四十二章 黑帝Ⅲ

作者 : 孰不依

话说迦叶尊者误以为紫金钵落到了鬼母手中,所以离开灵霄殿后,就匆匆赶往崆峒山白帝宫,想要讨回紫金钵。可是迦叶尊者虽然曾经听得崆峒山白帝宫之名,却从未登门,一路西行,只好且看且走。

迦叶尊者愈往西去,愈感寒流弥天朔风呼号,纵然是仙体无碍,也不由得紧了紧袈裟。迦叶尊者一路穿云破雾,向前疾飞,过了陇西,前方白茫茫的重雾盖下来,腾腾地往天上滚卷,再也看不清去路。

迦叶尊者身子立在雾外,不由怔住了,不知崆峒山究竟在何处。想了许久,决心先落下云头看看再说。迦叶尊者翻转身形直插而下,透透厚重的云层,才又见到夕阳在山、苍翠万变的情形。

迦叶尊者手搭凉蓬向下张望,辨清昆仑山方向后,直插东南方的群山而来。群山之间有一孤峰,塔连霄汉、寺隐翠微,迦叶尊者猜想那就是“雷声峰”。便降形,在“仙人桥”一侧落了下来。

“仙人桥”一侧的陡峭山崖上果然刻着几个字,只是时代久远,铁笔银钩,几不可辨!迦叶尊者眯着眼睛,再三打量,好象是“崆峒山雷声峰”几个字。迦叶尊者这才定下心来,拂起佛衣,迈步就要越过“仙人桥”。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一声清呼,“此乃白帝宫禁地,何方神圣,请留下名号!”

白帝宫自白帝闭关,鬼母远走他方,宫中弟子已散去多半,只有数名弟子不忘白帝的恩情,固守在“雷声峰”白帝宫。今日见有人拜山,便上前询问。

迦叶尊者止了脚步,合手一声“阿弥陀佛”后,道:“老衲乃西天如来座前迦叶尊者,前来拜见白帝宫主人!”迦叶尊者不知鬼母为何取走紫金钵,不便口出恶言,所以以礼相对。

那白帝宫弟子一听,面色黯然,道:“原来是西天佛祖座前高僧,在下失礼了!前辈有所不知,我白帝宫主人已经闭关数百年,女主人因为少主无辜被诛,四处奔走,至今已多年未归。前辈只要看看宫中香火,便知晚辈所言不虚了!”

迦叶尊者向白帝宫方向望了望,果然是满庭枯树败叶,荒草丛生,眼前这个弟子也是神情落寞,衣衫褴褛,不似诳语。

迦叶尊者诵了一声:“善哉善哉”,缓缓道:“既然白帝闭关,女主人离宫远去,那老衲就不打扰了。只是不知女主人到了何方?”

那白帝宫弟子道:“依晚辈看,女主人要么在兄长黑帝宫中,要么去了长安!”迦叶尊者心中一动,道:“女主人为何要到长安?”

白帝宫弟子迟疑了一下,道:“我们少主无辜受诛后,幸得玄鹤洞西门洞主相助,得以转生。晚辈以为我们女主人思亲心切,或许会到长安守望少主。”

“哦,是这样,那老衲谢过了!”迦叶尊者离开崆峒山,又匆忙赶往长安。到达长安时,却正巧碰到一道青影从长安往北疾飞。

迦叶尊者被鬼母用昆仑神草迷倒,醒来后对鬼母的印象极深,当即明白那道青影就是鬼母。鬼母多半是前往黑帝宫,故而尾追跟随。也是鬼母找兄长问罪心切,否则,也不致被迦叶尊者尾追数千里竟毫无察觉。

迦叶尊者偷听黑帝与鬼母说话,偶然探知诸多机密,特别是听说九重门血洗普陀,心惊不已。这才明白九重门果然是居心叵测,蓄意挑起一场浩劫!

西方白帝名少昊,法力深不可测。与东方青帝太昊、南方赤帝炎帝、中央天帝黄帝、北方黑帝颛顼相较,功力只在伯仲之间。

迦叶尊者掐指默算半天,想:“白帝、黑帝、舜帝三大帝宫都不同程度地卷入了九重门,加上项羽的九军玄冥阵法和西门君惠、血魔哀章的实力,实在是非同小可!”迦叶尊者心里为即将到来的浩劫泛起阵阵寒意。

迦叶尊者不愿当着黑帝的面跟鬼母闹翻,未等鬼母离开,先悄悄地飞离了黑帝宫。

鬼母回到长安,直奔敦学坊,取出收藏的“凤凰胆”,又转头前往未央宫。到了宫中,又见王莽埋头签批牒文。鬼母见王莽浑身困倦,仍不忘苦坐案前批阅奏折,不觉心中一酸,道:“莽儿,娘没想到当个皇帝如此无趣,竟让莽儿整日受苦。早知如此,何必争这个皇帝!莽儿,你过来,别总坐在案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奏折文牒。”

王莽见母亲过来,只得放下手中简牒,起身上前问候。鬼母让王莽坐下,道:“昨日你舅舅到了宫中,你不知道吧?就是你亲舅舅从你身上取走了灵蛇珠,怪不得娘看你如此疲惫。来,娘今日带了‘凤凰胆’给你,这‘凤凰胆’可以恢复你的灵力,想来比那灵蛇珠只强不弱!”

“我舅舅?娘,我还有舅舅吗?他现在在哪?”王莽忙问道。“咳,莽儿就别问了,你这个舅舅懦弱怕事,比西门叔叔差远了!”鬼母一脸不屑。

王莽却整衣起身,肃然道:“无论舅舅行事有什么不妥,总归是长辈,请母亲务必告诉孩儿舅舅的下落。如果堂堂一国之主连自己舅舅都不知道,传闻出去,岂不叫人耻笑!”

鬼母叹口气,道:“唉,你舅舅要是像你一样明晓事理就好了。既然你想知道,那娘就告诉你吧,你舅舅名叫颛顼,乃北方黑帝,居于极北苦寒之地。他整日自囚于宫中,极少外出,如果不是要讨回灵蛇珠,想必也不会来到中土。”

“莽儿,你坐好了,娘给恢复灵力!”王莽本想再问,鬼母却懒得多说。

王莽观察鬼母神色,觉得母亲对这个舅舅好象懒得再提一个字,也就不好追问下去,只好住了嘴闭上眼睛,听任母亲运功行气。

黑帝取走“灵蛇珠”后,王莽灵力虽弱,但终归没有断绝,加之有黑帝输入的真气维系,非高明之人看不出任何异样。但在鬼母眼中,却是见微知著。鬼母不愿让王莽受到一丁点的伤害,所以才撕破脸皮找黑帝理论。如今,既然知道“凤凰胆”本是天地间一件异宝,有化生精气之妙,鬼母当然急于给王莽恢复灵力。慈母之心,尽皆如此。

鬼母调动全身真气将“凤凰胆”炼化为一缕气柱,导入王莽体内,沉至丹田。又催动真气进入王莽体内,自督脉下行,将刚刚导入的那一团“凤凰胆”炼化而成的灵力重新凝固成球状,稳稳地落在丹田之中。

鬼母再运真气进入丹心,发现真气一接触“凤凰胆”,便激增数倍。鬼母心知见效,不由一阵狂喜。于是,再将真气传入丹田,经督脉转入“凤凰胆”。如此反复不已,不过半晌,王莽经脉内灵力渐渐充盈,口鼻间也呼吸顺畅起来。

鬼母伸手把住王莽脉门,但觉沉涩起来,不复方才那般轻滑微弱。

鬼母一边将自身内力转入王莽体内,经“凤凰胆”导入周天经脉。一边暗自寻思:“兄长虽然明里不肯助我,却暗地里将一身功力传给了莽儿,足以保证莽儿不遭凡俗之辈伤害,看来还是不忘亲情。不然,纵然有‘凤凰胆’,莽儿也不可能有如此深厚雄浑的内力。没有这一身内力做底子,灵力恢复起来也必定十分缓慢。”

鬼母又运气行功半个时辰,感觉王莽体内真气澎湃、灵力充盈,才缓缓收功。王莽得“凤凰胆”相助,全身上下又顿感灵光四射,舒坦无比,精神焕发。王莽站起身,伸伸腰,向母亲深深一揖,道:“谢母亲为孩儿疗伤!”

鬼母摆了摆手,让王莽自去,然后继续闭目盘坐。鬼母寻思:“既然黑帝兄长不会弃亲情于不顾,那他日还能不能设法让黑帝宫暗中相助九重门呢?”鬼母脸上一会喜一会忧,阴晴不定。

王莽看着母亲闭目沉思的模样,不觉十分有趣。正要上前询问母亲思虑何事,那鬼母却猛地睁开眼睛,手一撑翻身而起,低呼一声:“不好,迦叶尊者来了!”

鬼母闭目闲坐,耳目并不糊涂。一缕微弱的佛音远远而来,被送入鬼母耳鼓之中,那声音虽然细如蚊虫嗡鸣,如不绝如缕,清晰无比:“女施主,西天佛祖座下迦叶尊者在此,何不出宫一见?”

王莽当然听不见,所以丝毫不觉。但看到母亲的反应,明白一定有高人就在附近,不然母亲也不会如此动容。

鬼母将王莽一推,道:“莽儿,这个迦叶尊者法力高深,娘未必能胜过他。你身子骨刚刚好些,千万不能被这个老和尚伤了。你一定不要离开未央宫,否则九门禁制无法保护你。听话,免得让娘忧心!”

迦叶尊者早就瞧见鬼母给王莽疗伤的情形,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哪有伤害王莽的念头,鬼母不过是以已度人罢了。

迦叶尊者在空中见鬼母飞身而出,远远诵了一声:“阿弥陀佛,女施主一向可好?谢女施主赐老衲的美酒,让老衲一醉数十年,老衲得好好感谢女施主!”

鬼母见迦叶尊者面容古怪,言不由衷,自已也变得面色阴睛不定。道:“那是尊者好酒量,尊者何必言谢!”迦叶尊者顿了顿,数着手中的佛珠,道:“好说,好说,只是老衲的紫金钵,还望女施主赐还老衲!”

“紫金钵?什么紫金钵?老身并不曾见过尊者的紫金钵,尊者何出此言?”鬼母一脸困惑,望着迦叶尊者,努力回想当日情形,过了半天依旧是一头雾水!

迦叶尊者却是脸色大变,沉声道:“这就是女施主不对了。老衲不怨女施主的酒,那是因为老衲贪酒之过!但那紫金钵却是佛祖之物,老衲无论如何也是要拿回来的!”

鬼母冷冷一笑,道:“老身一言九鼎,岂有诳语。如果尊者定要诬陷老身拿了紫金钵,那就先问问老身手中的‘乾坤镜’‘照夜灯’承认不承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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