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阳之战·佛缘 第五十八章 断剑Ⅱ

作者 : 孰不依

刘秀等三人各自回屋后,阴丽华知道秦叟也瞄着赤霄剑而来,不免着急,便与叶高、刘秀一起加紧谋划,寻思不能让秦叟占了先手。

七星台遗址既然已被人开了皮货店,强挖只怕不成。三人苦思良久,叶高一拍大腿,“有了!”与刘秀、阴丽华如此这般地秘语一番。阴丽华闻言暗笑,三人依计行事。

七星台遗址上那家皮货店,背靠山涯,乃一个西域商人所开。大老板店面不小,却经常无事可作,整天唉声叹气。“朝廷搞的狗屁改革,还让不让人活了?什么赊贷,比高利贷还整人!最可恶的是换什么钱币,都把老子整糊涂了,每改一回老子就得大病一场!”因为这几句牢骚话,老板还被人告发,被抓到县衙挨了一通板子。

现在,老板话也不敢多说了,整日腆着个肚皮,叉着两手,把脚拉开成八字,坐在门沿边对着街上檐溜出神。这一日,窄巷里石板砌成的行人道上,小孩子依旧跑来跑去。皮货店外,竖了一家茶馆,偌大的一个敞棚,靠几根木柱撑着屋顶,几十张石桌无序地排着,上百的石凳胡乱摆去。

小巷尽处,徐徐走来几位客人,客人在茶馆石桌旁坐下叫茶。一小厮提长嘴铜壶立于两米开外,背对客人,身子极度后仰,成弯弓状,双手抱壶,不经意间将一丝水线准确无误地吊进客人的茶碗里,不溢不漏,妙到毫端。三位客人微微一笑,算是回礼。

这一男一女两位客人偕一位炼丹士,喝了一会茶,起身到皮货店看货。西域老板见来了生意,赶紧上来招呼。

那炼丹士见了店中货品,大声叫好。又问起皮货的来源,西域老板自然吹嘘是正宗的西域皮货。几位客人交头接耳商议了半天,炼丹士指指点点选购了一大批货物。选购的货物约值百多金,所取的种类规格都与他人不太相同,都是些稀缺的紧俏货。

西域老板有些犯难,嚅嚅道:“这么大宗的货恐怕得等一两天才能到货……再就是,客官可否给些订金?”客人大方地留下一锭银子,足足三十两,又指着炼丹士,大大咧咧地道:“敝人这位朋友是得道的仙长,对敝人多有恩德,他要什么老板你就准备什么。等到皮货到齐后,敝人立即付齐余款取货。”

一连两天,客人都以催货为借口,一早来到皮货店。客人一进入皮货店,就与炼丹士低声密谈,接着三人又东划西指,好象在谈一件很神秘的事。西域老板不觉好奇,想要询问客人,客人却始终不说。后来,老板终究忍不住,一再央求。

客人这才避开闲杂人,道:“我那位道兄善于观气。从前秦始皇时代,有人说汉中有天子气,始皇害怕,所以在汉中埋下重金镇压。但是从来没有人知道秦始皇将那些宝物埋在哪里。这几天晚上,我道兄见空中浮现一道宝气,知道是那批埋藏已久的宝物即将出土的征兆,只是还没有卜算出宝藏的正确位置。”

客人语音越说越低,老板的耳朵越凑越近,费了老大的劲才听清,“现在经过一番仔细观察,推算出宝气凝聚的地方,是在您店内的第三间屋下。只要诚心祝祷,然后挖宝,十有**可以一夜暴富,日后必定富可敌国。”

老板听客人这么一说,突然想起前几日一位老者也曾经来打听过此事。再说,秦始皇在汉中藏宝的传说确实在民间流传不衰,自己也早就听说过。老板大为心动,狂喜道:“第三间是夫人的内室,该怎么动工呢?”客人道:“动工的事还得问我道兄。”

客人走过去跟炼丹士密语,炼丹士微微点头,接过话对老板道:“东家,能否带贫道看看你家内室?”老板想了想,允诺了下来。

西域老板趁夫人不在,引客人进屋查看。炼丹士装模作样地察看了一番,道:“确实是这地方,从这里到那头,三丈多宽都是金穴。这些金子埋藏地下数百年,现在宝气腾空而出,这是天命注定要再现世间。你若不是命中福厚,我也不会对你透露玄机。”

炼丹士停了停,掐指推算起来,然后低声对老板道:“我在汉中停留不了几天,本来马上就得离开这里。但我既然已经对你透露玄机,就得帮忙到底。东家,你要赶紧选一个黄道吉日,准备牲醴,祭拜天地,我们想趁早帮你把宝藏挖出来。你放心,我们绝不要你任何东西。”

老板听得心花怒放,赶紧道:“那还请道长看个吉日!”

炼丹士皱皱眉,又推算半天,喜道:“巧了,今晚便是吉时。事不宜迟,你赶紧雇用几十名工人,等半夜时破土动工,悄悄挖宝。只要挖到三丈深,就一定可以看到宝物。”

老板对炼丹士的话深信不疑,就与炼丹士约好了时间。

炼丹士与一男一女两位客人出了皮货店,到了僻静地方,卸去伪装,相对哈哈大笑。原来这三人正是叶高、阴丽华、刘秀。

三人东拐西转,正要回到客栈,不料一拐弯却遇到秦叟站在前面。秦叟朝着三人诡笑,道:“你们去皮货店了吧?别以为你们那点伎俩老夫不晓得。你们要是不跟老夫合作,嘿嘿,老夫就到皮货店戳穿你们的把戏!”

三人面面相觑,只好答应到时偷偷带秦叟进去,一道挖掘宝物。

到了午后,刘秀等人与乔装打扮的秦叟一同来到店内。叶高披散着头发,借阴丽华的“掩日”剑,用非常虔诚的仪式祭拜神明后,口中念念有词地作起法来。

傍晚时分,老板先给雇工盛了饭菜,让他们趁早吃完饭,以便午夜干活。

雇工们打开热气腾腾的笼屉,里面是半尺来长的发面蒸饺。雇工蜂拥而上,每人拍拍手掌抓起饺子便咬。老板又差人挑来一桶开水,上面漂着一个瓢,雇工们狼吞虎咽吃完蒸饺,一个个红光满面围着桶舀水吃,也顾不得什么吃相。

等到夜深人静,雇工们往长满老茧的手掌吐口唾沫,搓了搓手,抡起家伙,锄铲齐下。雇工早就养足了精神,干起活来也十分卖力,进度自然极快。

挖到三丈深,果然有十数道五色光芒,自地下沿房屋椽中间射向天空。看到这种异常景象,老板喜得合不拢嘴,以为下面就有金银财宝,赶紧吩咐雇工用铁锨撮去浮土。但除了一些破烂的瓷器,锈迹斑斑的铁器、铜器,没有什么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

西域老板不懂这些破烂的价值,叶高却知道,朝秦叟使了使眼色,一边将这些破烂扔了过去,通通给秦叟,一边嚷道:“再挖,宝物就在下面了!”

又挖了许久,露出一个斜向的洞口,宽可容人,微微向右下倾斜,里面漆黑一片。站在离洞口还有四五丈的地面,众人都能感觉到洞里阴风一阵阵地吹出,拂过脸上,阴冷入骨,其间还弥漫着烂泥的湿气和异臭。洞中同时还隐隐有些沙沙声传来,让人心头发麻。

面对这个阴森的洞口,雇工们都畏缩不前。

叶高想了想,朝旁边一指,道:“你们先往这边挖,洞中我们去看看就上来!”说完,与刘秀、阴丽华一起硬着头皮钻进洞中。

刘秀、叶高和阴丽华三人下到十余丈远,洞穴越来越宽,光线则越来越暗,“沙沙”的声音却越来越响。模索了一阵,走在前面的阴丽华突然低声道:“慢!”刘秀、叶高闻言都停了下来。

只见阴丽华掐诀念咒,那柄“掩日”剑泛起一片光芒,缓缓升起浮在虚空,把前头洞穴照亮不少。

众人借着亮光屏息观察:这是一处极大的洞穴,洞穴顶端离地极高。在“掩日”剑白光照耀下,众人赫然看见在这山洞顶端密密麻麻地倒挂着无数黑色的蝙蝠,几乎看不到山洞的岩石。而那“沙沙”的声音,便是这些畜生磨擦低鸣所生。

叶高拍了拍巴掌,那些蝙蝠不无所动。叶高道:“还好,这些蝙蝠好象不打算攻击我们,我们继续前行吧!”三人又向这这恐怖古窟深处,更深沉的黑暗那端走去。

这一走,又是许久。便在此时,异变突生。众人行进的过程中,忽然听到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闻之心惊。三人俱是一震。

刘秀忽然发觉脚下坚硬的土地竟然晃了一下。他心念一动,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叶高急呼“小心,脚下有……”话未说完,一声巨响,接着是漫天呼啸,湮灭了叶高的呼声。

刹那间三人只觉得山摇地动,一股大力从脚下霍然涌出,地面断裂得支离破碎。三人各飞东西,掉了下去。

“掩日剑”得不到阴丽华的法力维护,已经失去了光芒。刘秀感觉自己快被震晕了,不知会掉在何处,心中大急,“啊”的大叫一声,飞速下坠中用手向旁边模索。突然,不知模到了什么,感觉触处酥软、温润如玉。正在纳闷,忽听一个略带惊恐的声音:“刘将军……”分明是阴丽华的声音!

刘秀慌忙收手,刚才不知模在阴丽华身上何处,急促不安,赶紧道歉:“阴姑娘,我,我不是故意的……”黑暗中也不知阴丽华是什么脸色,想来是粉面飞红、红颜动人。

刘秀脸红心跳之际,阴丽华却伸过手来,道:“别说了,我们快稳住身子!”刘秀握着阴丽华的手,第一次感觉原来与心上人离得这么近,心里升起一股暖意,驱散了弥漫心头的所有畏惧!

阴丽华一手拉着刘秀,一手暗引剑诀,一道灿烂夺目的光芒再次亮起。刘秀见阴丽华全身衣衫猎猎而动,随风飘舞,风姿绝世,傻傻地被阴丽华拉着飞奔向前。

阴丽华感觉刘秀半天没有说话,回过头一看,见刘秀如痴如醉的模样,心里自然明白其中原委。其实,两人目光对视的刹那,阴丽华也是芳心一颤,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

阴丽华是修行多年的灵彗之人,危急之时不忘镇定心神,提醒刘秀道:“刘将军,不要走神!”刘秀这才缓过神来,跟着阴丽华慢慢落地,落地后仍舍不得松手。

不过,这时候响起了一个声音:“终于找到你们了!”那是叶高的声音。叶高比阴丽华、刘秀两人先一步坠至涯底,正不知所措。抬头看见阴丽华、刘秀两人已随后飘落下来,心下一宽,所以叫了起来。

到了此时,刘秀脸皮再厚,也不好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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